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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乡愁说不尽 ——读方向明《故乡书》

 稻读公社 2020-09-22

文/潘玉毅

故乡和故国,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创作的母题。今日文学史上留名的人物,鲜少有不写故乡的。可就是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因为不同的人的不同的个体经验,常写常新,百遍千回之后,依旧能牵惹人的情怀。《故乡书》就是这样一个作品。

《故乡书》,顾名思义,是一本写故乡的书。作者所谓的“故乡”,往大了说指的是慈溪,往小了说大概是指鸣鹤场那一片地区。但我们细读书中文字,发现它又不全是写故乡的。书分三辑,共二十四篇文章,第一辑写故乡人、故乡事,第二辑写造访故乡的人,第三辑是游记——写自己在他乡的见闻。

第一辑的文字主题鲜明,人、情、事、物,都紧扣故乡的主题;第二辑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写那些从故乡走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如冯骥才、余秋雨,一部分是写一些文学名家来慈溪时与之产生的交集,如莫言、阿来、严歌苓和苏童,还有一部分则是写本土的习俗和名人,如严子陵、黄震、陈之佛。大抵如此。

相比于前两辑,第三辑有些跑题,因为第三辑收录的九篇文章皆是游记,发生地不在慈溪,交流者亦非故乡之人。但说是游记,与故乡也并非全无关联。故乡,是自己的家乡,而他乡,亦是他人的故乡,言及乡情,哪怕两个人初次见面,心里多半是能产生共鸣的。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客居他乡的时候,内心里更容易产生思乡之情。这就好比一个人日日面对同一个地方,哪怕它花团锦簇、山清水秀,依旧觉得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可是有一天,当他离开了,才忽然意识到故乡的美、故乡的与众不同。所以,从这一点来讲,三辑文字,无一例外,都表达了作者对于故乡的深情。

《故乡书》里的文章落点大多不大,言情也好,叙事也好,都是这个样子。听一段《翁村纪事》,看一眼《老家屋后的那条路》,写一则《陪床日记》,《过年》了,被父亲叫回老家,然后顺便《把鸣鹤装进了时间里》……剔除具体地理位置的差异,很多类似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历过,很多相仿的事物我们每个人亦曾看过或听过。池塘边的柳树,树上的鸣蝉,流经屋后的小溪,小溪里嬉戏的虫鱼和嬉闹的小孩,依次跳脱时空的封锁,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故乡书》好像电影里的月光宝盒,带我们回到从前,看到故乡原初的模样。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常常在想:如果故乡是一首诗,乡情是诗歌表达的主题,故乡人和故乡事无疑是诗中最突出的意象。唯意象能传达意境,在《故乡书》中,作者以《走不出母亲的目光》开篇,以《访日漫记》收尾,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他一直在不停地行走,从此处到彼处,从少年到中年。但当我们合上书本,却发现作者始终在故乡的柔情注视里,而故乡亦在他的深情凝望中。

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会行很远的路,去很多个地方,但故乡始终是我们心里那个最记挂也最放不下的地方。无论它贫穷或是富饶,在我们心中,它都无可替代。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唐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第一遍读来令人发笑,但再读几遍,却让那些远离家乡的人们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人这一生,历经种种颠簸之后,尘埃落定,此时,万法皆空,唯一害怕的就是找不到记忆里的原乡——没有故乡,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很荒诞的,找不到来时的路,又如何去寻找归宿?也正因此,大路千条,常常不及那一条回家的路更令人向往。

《故乡书》的语言也是一大亮点,平朴、质实,有着中年人特有的从容,如品饮一杯黄酒,盛放须有酒壶,饮用之前须先进行温烫,待酒温之后,斟入杯盏之中,夹一筷菜肴,谈几句闲话,徐徐地饮啜,这些步骤的完成都是从容不迫的,这就是《故乡书》的文字风格。相比而言,牛饮鲸吞就失了风雅。而这样的文字,不突兀,不冒犯,如一个最会讲故事的人,娓娓道来,引人入胜。但觉乡音袅袅,无言即是千言;乡愁绵绵,一缕深似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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