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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者|关于“爱”的堕落神话

 稻读公社 2020-09-22

文 |Radmelon


1869年10月5日的夜晚,伦敦北郊海格特公墓的一处家族墓地附近,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火光,一本绿色封皮的诗稿在七年后重见天日,这本诗稿是但丁·罗塞蒂在七年前对爱妻最后的祭奠,是他付给卡戎的一笔通向“死亡”的费用。七年后,罗塞蒂向“死亡”要回了这笔通行费,并使其成为撑起《罗塞蒂诗集》的重要支柱,最终成就了《生命之殿》。

作者: [英]但丁·罗塞蒂

出版社: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译者: 叶丽贤

出版年: 2019-1-1

《生命之殿》是一部呈现作者由爱向死最后又复归于爱的心灵历程的诗集,共有102首,创作于1847年到1881年之间,几经修改和发表,在诗人临死前六月才最终定稿。诗歌充满了诗人关于时间、爱情和人生的感官印象,有时因过于追求片刻间的印象而不免风格晦涩,但半明半昧、富有诗意的暗示仍然是这一组作品最主要的艺术优点。本书作者但丁.罗塞蒂,英国维多利亚诗人、拉斐尔前派代表画家。他是十四行情诗高手,他的诗歌内省自观,远绝尘嚣,执着于探索人类激情的奥秘,沉浸于爱的萌生、美的崇拜、温馨的相聚、激情的结合、甜蜜的相守、无奈的分离、痛苦的失去和无法走出的怀念的各种片段,富有画意之美,很多作品或是为题画而作,或是配有他自绘的插图。与其说罗塞蒂是一位“画家兼诗人”,不如说他是一位“作画的诗人”。他的作品上承浪漫主义,下应唯美、象征、颓废等潮流,直接滋养了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英国的唯美主义和颓废派创作;从沃尔特·佩特所撰写的关于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的系列散文,奥斯卡·王尔德所创作的戏剧《莎乐美》中,都可以见到《生命之殿》的回响。


诗歌开篇的“爱”是居于高天、完美自足的理念之“爱”,后来它堕降到人世间,在肉身的束缚、社会关系的限定、时间的消磨中,慢慢蜕化,被生离死别所左右,丧失了它神圣的救赎功能。与此同时,诗人以“爱”为核心的人生信仰,以“爱”为基石的价值体系,逐渐动摇,趋于崩毁。所以,可以说《生命之殿》是一部关于“爱”的堕降神话。


这个神话由两大部分组成,即《青春与蜕变》和《蜕变与死亡》。标题中的“蜕变”除了指“爱”的蜕化之外,还指向这部诗集所呈现的一条轨迹,即从满是“繁花与深林”、远离“聚散无定,离合悲欢”的庭院转向见证了人类世代更替、断枝腐根到处可见的园林;从两人“亲密相伴”,拥抱着“无言的时光”的初夏草丛转向“失落的流光更续着失落的流光”的秋日树林;从回响着“和鸣谐奏、美妙悦耳”的爱曲的小楼转向“只有嘲弄的风吹过满地的秕糠”的寓所;从“飘溢着柳香,将天空深深拉到它的心怀”中的爱溪转向要从“死亡”手中饮下“苍白浪花”的遥远河滨;从以“爱”作为“夜里的辉光,午时的凉荫”的宁谧“港湾”转向一路上只有浓厚的“长云”与“长林”相伴的孤独旅程。总而言之,这一条轨迹是从伊甸园的天真与幸福向炼狱式的痛苦转变的过程。这种转变在《青春与蜕变》中就已开始,到《蜕变与死亡》时愈发明显和激烈。与《青春与蜕变》相比,《蜕变与死亡》 更为思辨,在经历了爱的陨落、希望的暗淡、自我的分裂、时间的催促、生命意志的颓废后,最终迎接死亡的新生,虽然它们与“爱”或“蜕变”主线没有直接关联,却构成了对《生命之殿》其他诗歌的注解和评说。



一首十四行诗,就是对某个瞬间的纪念,它来自永生之魂的怀念,献给一个已逝而永不灭的刹那。不管作为涤罪的仪式还是可怖的预言,都只需留心这一点:尊崇十四行诗自身难得的丰实圆满;无论象牙或乌木,都可以刻下它的印记,听由白昼或黑夜来决定;让时间来见识,它那绽放的花冠缀上明珠,华光璀璨。用“爱”的契约,汲出被禁的魂灵,聆听死亡永不灭的翅膀掀起的风的呼号,在已逝的春日,弹奏俄尔普斯梦寐所求的乐曲,用“爱”的真心栽种满苑美如幻境的繁华和深林。夜间,美丽的星火簇拥着它们的女王,高贵优雅,犹如天生的女王,更兼甜美单纯,仿佛林间生长的某种精灵。当你带着精心折下的花枝编缀而成的王冠坐在风采的宝座时,你就犹如朱诺、帕拉斯和维纳斯的合体。绽放过后,开始凋零,夜风扫过被冬日冻伤的荒野,直到其他的美好消逝,黄昏带来安宁。这里,失落的流光更续着失落的流光,而我正拖着身影,慢慢地走过荒草丛,寻思着要去做点什么,却只剩下迷茫。那样强烈,那样丰富,又那样说不出的温柔。逝去的年光就如飞旋的车轮,又一次反转回来,当虚妄的欲望和虚妄的悔恨,最后一刻一同牵手走向死亡,一切都成为虚妄,还有什么能缓解那未曾忘怀的伤痛,能让无法忘却的灵魂忘却曾经的波折。


爱如风起风落,捉摸不定;爱如万物之灵,穿透一切。让我们徜徉在《生命之殿》,穿越百年逝去的时光,去追寻但丁·罗塞蒂那不逝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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