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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 | 少年时的“洪水猛兽”走了,而我们的年华也正在老去

 今日字条 2020-09-23

很多年后,我依然会清晰地记起大学时候走进隔壁男生寝室的情景。

那应该是一个下午,就像几乎所有的男生寝室一样,房间里凌乱不堪,桌面上摆满了各种杂物,其中有一本书翻开着,扣在那里。

我没有注意书名,只是随手拿起来,从同学打开的那一页开始读起,然后就不知不觉读了四五页,情节是一个男的跟着一个婆婆走在荒郊野岭,遇到各路江湖人士追杀,然后两人边打边逃,后来在一水塘边,男子透过水面倒影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婆婆”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

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我当即看了看书名,是《笑傲江湖》。

我读金庸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当时,上海的五角场还没有改造,破破烂烂,有着市井的繁华,我花了20块钱买了一套盗版的《神雕侠侣》。那时候盗版水平很差,错行、错字很多,而且纸质也特别薄。尽管如此,依然读得津津有味,印象中,大学四年,一套《神雕侠侣》我读了四五遍,还借给同学读过,大学毕业的时候,那套书已经彻底被翻烂了。

后来就工作了,2000年前后,深圳的大型书城只有一个“深圳书城”,我在金庸全集前逡巡了很久,全价六百多块,而那时候的工资只有两三千。

买,还是不买?这是一个问题。

我做出了一个至今后悔的决定——咬咬牙,走了。

没想到,我从此就与三联版金庸全集永远错过了。

图片来自网络

意识到三联版金庸全集是值得收藏的珍品,是在三联书店与金庸结束合作很多年之后,那时候手头有了点积蓄,想购买一套金庸全集,才发现到处都买不到三联版了。

三联版最妙处在装帧,36本书用了36幅国画作为封面,选材据说都来自北京故宫的珍藏古画,古朴典雅,意味隽永。而且,封面与内容还有一定关联性。

《书剑恩仇录》是郎世宁的《弘历哨鹿图》,与书中描写的乾隆皇帝有关;

《碧血剑》是仇英的《桃村草堂图》,暗合袁承志最后的归隐;

《射雕英雄传》与《神雕侠侣》用的都是赵黻的长卷《江山万里图》;

《雪山飞狐》是戴进的《雪景山水图》;

《飞狐外传》为孙祜的《雪山故事图》;

《天龙八部》用了周臣的《春山游骑图》、朱端的《烟江远眺图》和刘钰的《夏云欲雨图》;

《鹿鼎记》全部采自《康熙南巡图》,与主题无缝衔接;

……

图片来自网络

我不甘心,想在淘宝上买二手书,可是,我的乖乖!二手书标价竟然高达数千元。

有一套三联92年版的,标价甚至高达数万元,我赶紧给自己科普了一下,原来92年那个版本,三联书店用了一种泛黄的纸张,看着不刺眼,阅读体验好。

我当然买不起,准备退而求其次。

那时候淘宝上充斥着大量的盗版书,都以“三联高仿版”的面目招摇过市,我动过心,联系过几个卖家,都向我保证“跟真的一样”,可是一想起很多年前在上海五角场买过的那套盗版书,我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

没办法,我只能咬咬牙,跺跺脚,买了一套广州出版社和花城出版社联合出版的《金庸全集》。

这套书,初看还是不错的,可是看久了,就看出俗气来了,总有一种路边摊读物的观感。

此图来自我的书柜

又过了几年,我终于决定买一套“高仿三联版”试试吧,对三联版的封面,我念兹在兹,始终放不下。可是,就在我下定决心的几个月前,淘宝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假行动,“高仿版三联”销声匿迹了,直到今天,关键词“三联 高仿”依然被淘宝屏蔽。

所以,我只能死心。

选来选去,又买了一套广州出版社的全集,这套书的封面虽然远不及三联版的中国古画,但毕竟也有几分古意,纸质也还不错,算是差强人意吧。

此图来自我的书柜

后来,又想起一件旧事,我第一次与金庸的邂逅,其实并不是始于大学,而是初三。

那时候,武侠与言情并列,乃是两大洪水猛兽,老师家长是禁止我们涉猎的,而我是一个超级听话的“乖”孩子,又马上面临中考,所以对这两大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

在宿舍里,同学正在偷看一本杂志,16开本的,其中连载了一部小说,字号很小,密密麻麻的,我借来看了几眼就丢在一边了。

很多年后,我依稀想起,那个故事的主人公是郭靖和黄蓉。

没想到,从初三到大一,我走过了一条弯弯的长路,最后还是与金庸正面相遇。

说起来可笑,虽说武侠小说被视为洪水猛兽,我上高二的时候却没少看,我的近视眼就是高二那个暑假躺在我二姨家的炕上看我姨父借来的武侠小说看的。

可是,天啊,我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些小说的作者是谁,有一个叫“全庸”的,还有一个叫“金庸新”的,那时候我如饥似渴,有书就读,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作者其实是山寨货,甚至连金庸是谁也不知道,直至大一时的那个下午。

如今岁月蹉跎,每个人的年华都在老去,金庸先生也溘然长逝,虽有几分不舍,却也不像很多人表现得那么悲痛。

在我的想象中,他现在或许正与古龙先生对酒当歌,又或者华山论剑,还是对决紫禁之巅?

二人白衣飘飘,迎风而立,真如仙人一般。

孙悟空逐渐明白,要想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活到最后,绝不能做他人棋子,而必须成为角逐天下的一方诸侯。

     ——《天界帝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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