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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孩子了！”曾经多少次，我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仰头冲着那时看来高大无比的爷爷，气冲冲地喊出这句话。爷爷总是笑笑，弯下腰，把小小的我抱起来，然后用他花白的胡渣蹭我的脸，逗得那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姑娘，咯咯笑个不停。祖孙俩就这样在院子里，笑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晴天。 现在的我才晓得当年那句整日挂在嘴边的话是多么可笑，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长大。而时间从不因为某些人的希冀而有所让步，一瞬都不曾有过。所以，只在我们被时间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一刻起，才懂得珍惜的可贵。 小时候的我们总是被冠以小孩的头衔，有了这个名号，任何想做的事情都被那些名叫大人的高个子们上了枷锁。“妈，我想穿着你的高跟鞋。”“不行，小孩儿不能穿！”“爸，我想骑骑你的摩托车。”“不行，小孩不能骑！”我的心情总是一次又一次被这些无聊的话伤得不爽，那时的我偏偏叛逆得不行，当够了小孩儿的我，那天决定，自己去上学。 一向都是坐着爷爷的脚蹬三轮车上学的我，在那个午后，悄悄地溜下床，拿起自己的小书包，轻轻踮着脚尖出了门。爷爷的鼾声在门外听得极其清楚，那一起一伏的律动，像极了我那时忐忑的心情。就这样，我上了路，朝着离家不远的幼儿园走去。当时的天，安静得没有一丝云朵，高高的太阳，放射着耀眼的光，汗水打湿了我的脊背，但我的心情极好，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独自出门，这可不是小孩儿能办到的事。这样想着，我嘻嘻笑了起来，哼着欢快的歌儿，走得更加自信。 正当我陶醉于成功的喜悦时，脑后一句惊天的喊叫，吓得我立马回了头。没错，是爷爷。他迈着仓促的小步跑到了我的面前，眼里还噙着泪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年老的爷爷流泪。 “谁叫你自己出门的？！”爷爷一句喊，吓得我不知所措，但我立马回过神来，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自己上学，我不喜欢你老是在我身边！”说完我便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爷爷没有说话，在后面跟着我，不像以往那样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倔犟的我不愿回头看他，也不敢回头看他，我不确定看到爷爷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以后，是否还有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那天过后，爷爷再没说过我是小孩儿；那天过后，我也再没牵着爷爷的手去上幼儿园。他知道我对成长的渴望，所以他选择放手，让我自己摸索前方的路。可他的目光从未有一刻远离，直到他离开的那天。 现在我真的不再是一个小孩了，而我却希望上天垂怜，能再给我一次做孩子的机会，再蹭他的胡渣，摸摸他的头发，牵牵他的厚实的手。现在这些只能悄悄被我藏在记忆里，那里没有风沙，任这份希冀简单生长。 （已载4月19日《德州晚报》） END ■编辑：王晓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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