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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友主页丨李德锋:晨光里的乡愁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0-09-23

农村出来的孩子,乡土情结是改变不了的,哪怕年龄再大、路途再远,老家永远是心头的牵挂。前几日回家,突然就想到儿时的时光。为重温旧梦,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故乡的土地又出现了我久违的身影。

此时天光尚早,旭日未出,天地间有些朦胧。远远望去,雾蔼氤氲,在地平线上形成一道纱幔似的烟幕,虚无缥缈、如梦似幻,而那些曈曈的树影远山似地自幕后隐出,更增添了一股莫测的神秘,似海市蜃楼一般。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境吗?我不由地拿起手机,拍下了这绝美的一刻。

许是清晨的缘故,雾色朦胧的原野碧空如洗,遍地青黛,处处洋溢着盎然的生机。草丛中不时传来蛐蛐的鸣唱,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悦耳。它们的叫声时断时续,透着一股难抵的诱惑,闭目细品,简直是自然的天籁,恍惚间,如同被引入梦里……

听到蛐蛐,我想到了蝈蝈,它们可说是自然界的孪生兄弟,外形惊人的一致。不同的是:蝈蝈绿色,叫声比蛐蛐更为动听,主观角度讲,人们也更加喜欢。小时候捉蝈蝈是我的爱好,将它们装进自制的笼子里,晚上蚊帐一挂,催眠的效果特佳。遗憾的是,如今它们已渐渐销声匿迹了。我只能从蛐蛐身上寻回从前的影子。

此时尽管是盛夏,在这里你是体验不到燥热的,虽说无风,却凉爽怡人。晨露附着在草棵、庄稼叶上,毛绒绒的一片,有的还形成露珠,圆滚滚地在叶子上发颤,看着就那么招人喜爱,拍个特写,拿个摄影奖也是说不定的。记得小时候拔草,就现在这时节,当时渴得不行,灵光一闪,就喝起玉米苗芯中积存的露水,虽谈不上痛饮,但救急效果还蛮不错的。

走在乡间小路上,我的鞋子也被露水趟湿了。那些青草好像故意和我做对似的,专门向我的脚下挤。尽管潮湿,踩在上面,却软绵绵的,别有一番享受。这些草(菜)我至今都能叫出名字,什么热草秧、狗尾草、节节草等,其中的某些,比如猪伢草、小菇苗之类,还开出一层伞一样的小花,星星般点缀在大地上,给人以无穷的想像和浪漫,这份感受只有在乡间才能体验得到。

草的生命力是旺盛的,它们肆意地舒展着腰肢,在晨露的滋润下,卖弄着多姿的风彩,乡间的舞台本来就是给它们准备的。看到这些草,我却又有些嫉妒了。想当年,拔草的人比草还要多,若见到这么多又大又老的青草,指不定多么高兴呢。然而,现在机械代替畜力耕作,草便得到特赦,“生儿育女”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走在家乡的土地上,总想找回心灵的归宿。在我的老家,像人一样,每块地都是有名字的。有的根据地理位置起名,像相河、南河、沟南崖、沟北崖等,有的则根据参照物划分,比如砖坟、张家园子之类。

故地重游,我不自觉地将它们和过去联系在一起,希望从中寻回过去的点滴。然而,桃花依旧,人面全非,比如张家园子,曾是生产队的菜园子,想当初那是蝶飞蜂舞、瓜果飘香,就像鲁迅笔下的百草园一样,代表着我童年的欢乐,曾经的往事至今还记忆犹新。可是现在,它像周围一样种上庄稼,普通得同张三、李四无异。

路也变了,曾经的一段地势低洼,每逢下雨积水泥泞,现在都垫成了平路,走是好走了,可心里总感觉少点什么似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念旧吧。沧海桑田,世事多变,时光又怎么可能凝固呢?摸着额头的皱纹,突然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间已是旭日东升,田间的小河在晨辉中流光溢彩,如梦似幻,宛若仙境。岸边的小树林也从沉睡中苏醒,小鸟儿在枝头鸣啾着叫个不停,动听得像一首童话,不愧是乡村最美的配音师。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吃没吃到虫子我不知道,但它们的快乐我却真实感受得到。看到小鸟,心中不免有一丝忏悔,想当年掏鸟窝的事可没少干,伤在我弹弓之下的小鸟也不在少数,虽说年幼无知,现在想来却有种负罪的愧疚。

在家乡的田野上行走,总有种龙归大海的感受。内心深处,我早已把故乡看做心灵的圣地。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的我完全陶醉在梦的回忆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往事如过眼烟云般浮现,乡愁伴着晨曦,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走出过这片土地。太阳已经升起,家乡永远是天空那抹最美的朝霞。


■作者:李德锋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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