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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美文 ‖ 卖 粮

 大地菲芳 2020-09-24


卖   粮

朱景涛/文




 今年春季干旱少雨,严重影响了小麦的生长,导致粮食产量大大降低。听村里大部分人反应,小麦亩产估计也就三百斤左右。但是,也有个别地块小麦亩产超过千斤,比如我家。由于父亲管理有方,不怕苦不怕累,田里旱了马上浇水,小麦有了病虫害立刻打药,如果缺乏营养,长势不良随即施肥补充养分。父亲说,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肥、水、药三件宝,庄稼生长离不了。父亲还说,人勤地不懒。人有多勤劳,地有多高产。这是父亲一辈子种田积累的经验。所以说,我家的小麦亩产超千斤,也不足为奇了。


经过两天的收割忙碌,几块地的小麦颗粒归仓了。父亲说:今年干旱,大部分人家小麦收成不好,咱家的产量还不错,我们先存放起来,现在粮价低,等一段时间粮价涨高了,我们再去卖。我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因为很多地块小麦减产,等到市场上缺粮了,小麦价格势必上涨,那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就听从父亲的意思,把粮食存放起来了。
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田里玉米也长得老高了,家里基本没什么农活了。就在这个时候,父亲打电话来,说粮价涨了,让我抽个空儿,回老家把粮食卖了。接了父亲电话,我决定第二天早上回老家卖粮。
七月三伏天,太阳就像个火球,大早上气温已经把地面烤焦,开启了桑拿模式。心想:今天卖粮可是够热的啊!没办法,热也得回去,不然,父亲该着急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开车眨眼功夫就到家了。父亲已经在家等我多时了。趁凉快,赶紧去队长家开他的三轮车,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借我们用一下。父亲见面就急促地说着。是啊!我家的车太小了,一次最多装几百斤,要卖一万多斤的粮食,那得跑多少趟才能卖完啊!于是,我开来了队长家的大三轮自卸车。
我调整好车的位置,父亲打开粮仓,一堆金色的麦粒呈现眼前。看着这些辛勤劳动的硕果,虽累也心甘。赶紧装车,越等越热,尽量一上午卖完。父亲说,咱俩一人一把大锨,左右同时进行,这样比较快。说干就干,父亲和我挥动两把大锨山下翻飞。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车装满了。爹,你在家歇会吧!我一个人去卖就行了,这三轮车是自卸的。说着话,我就开车走了。天太热,去最近的面粉厂,这样能减少路上时间,把粮食提前卖完。父亲追出门口大声吆喝着。知道了。我头也不回的答复着。
离家最近的是罗桥面粉厂,大约有五里路程。三轮车一路颠簸,眼看要到面粉厂了,车子突然间在罗桥十字路口熄火了。此时,烈日当空,焦阳似火,大街上又没有树荫遮挡,顿时我便汗流浃背。心想:真是倒霉,偏偏半道上出差错,难道是早上没烧香?还是事出有因?想到这,我赶紧下车查看,搞了半天是没油了。弄的我哭笑不得,只知道去借车,却忘了检查油箱了。无奈,只能让父亲送油过来了。等待的过程往往是最煎熬的时刻,加之酷暑高温,更是让我心急火燎般难受。父亲也算神速,骑着电车不大一会儿就赶来了,把油加入油箱,接着排放油管内空气,然后点火发动车子,继续向面粉厂开去。
刚进入厂门,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开口便说:今天卖粮暂时没有现钱,可以给你开张欠条,三五天之后过来拿钱,你看可以吗?我一听,这不等于打白条吗?真是祸不单行啊!刚才车没油,现在卖粮没有钱,好事都让我赶上了啊!我苦笑着摇摇头,家里急着用钱,你这没现钱我去别的地方卖。说完,调转车头奔石槽正星面粉厂而去。
正星面粉厂是石槽镇最大的一家民营企业,坐落于石槽镇经济开发区内,公司实力雄厚,资金充裕,所生产的正星面粉远销大江南北,深受顾客厚爱。还没到面粉厂,就远远地看见厂子门外排起了长龙。呵!到底是大企业,来卖粮的农户就是多。大车、小车、机动车、电动车、老年摩托车来往穿梭,络绎不绝。停车熄火排队,下车走进厂里,只见公示牌上写着:今日小麦价格2.40/公斤(现钱),存放价格按时间长短另外加息。这意思是卖粮有两种选择,需要现钱的当时给钱,暂时不用钱的可以存放,等一段时间取钱时还有利息。这么做挺不错,公司资金周转灵活了,农户到期取钱有利息,这是企业农户双赢啊!


好不容易挨到我过磅了,质检、秤重、开票,工作人员业务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整套流程下来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过完地磅,开车来到卸粮场,粮场已堆成粮山了,铲车不停的往上翻,周围挤满了卸粮车。我的是自卸三轮车,找个合适的位置,推下自卸把手,一车小麦哗哗啦啦瞬间流泻完了,然后开着空车回来过磅除皮,再拿着发票去财务室取钱,一车粮食就这样变成现钱了。
我细数粮钱分毫不差,便装进口袋,为确保粮钱万无一失,又仔细的查看一下口袋,这才刻不容缓地往家返,家里剩下的粮食还得装好几车呢!回到家快速的装满第二车,马不停蹄地又奔向面粉厂。事情往往难免忙中出错,半道上车漏了,原来是后车门没有堵严实,待发现时已经漏了长长的一路。收也收不起来了,索性不管漏掉的那些了,重新堵上车门,继续赶路。
就这样,一上午时间,卖了四车粮,得钱7658元。拿着这些卖粮钱,兴高采烈地回到家,还没等我喘口气,父亲就问:一共卖了多少钱啊?父亲边问边拿出一个小本本,“7658元。我说着把钱递给了父亲。父亲打开小本本,在上边写写画画、加加减减,口中念念有词。种粮不划算啊!除去种籽、化肥、农药、收割等费用,不挣钱啊!父亲皱着眉头说,还是种经济作物划算,二亩多地的西瓜卖了五千多块钱,顶五亩地的小麦。父亲数了数钱,留下1658元,把剩下的6000元塞到我手里。我哪能要父亲辛苦劳动换来的血汗钱呢?这钱说什么也不能要,我也人到中年了,不但给不了父亲钱,哪有再回过头拿父亲钱的道理啊!爹,这钱我不能要,你留着用吧!我又把钱退给父亲。我用不着钱,我的三个孙子都上学了,这钱是给他们读书花的。再说了,住在城里吃喝拉撒样样得花钱,就你当老师那点儿工资,养家糊口都够炝,别说礼尚往来人际关系了。听了父亲的话,我惭愧地低下了头。父亲又说:这点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帮你补贴家用。父亲说完,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
摸着鼓囊囊口袋,泪珠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怕父亲看见,我掩面仰天转身而去。父亲啊父亲!儿无言以对,此时此刻,还是筷子兄弟的《父亲》,最能表达我的内心……

 


作者简介
朱景涛,河南省郸城县人,小学教师。郸城县作协会员,郸城诗联学会会员。爱好文字,钟情诗词歌赋,常常工作之余随笔写下内心所感,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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