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的猫

前几天在头条发了两张关于八大山人《猫石图》的对比鉴定分析，很多网友积极参与，绝大部分认可下面这张画为真迹（在无上手经历时我们暂谨慎认可），对另外一张也都能看出问题。

现在我们的文化市场存在一些不够理想的状况，那就是文物缺少标准，掌握话语权的专家可以随意评判决断，具有资本支持的拍卖公司用钱说话，媒体出版也是惟钱惟权，弄得市场和舆论是非不分。说现在的收藏界一片混乱，应该不算夸张。

培根说，善良的心是最好的法律。陆小虎也有类似的说法，纯粹天真的眼光是审美的标准。网友没有功利之心，所做出的判断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可以信任，也是准确的。通过互联网舆论，似乎可以解决艺术品评估鉴定的问题。只是工作量太大，而且互联网评论者大多数没有能力购买艺术品，因而在决定艺术品价值的时候权重很小，只能干瞪眼看着天价艺术品穿着皇帝的新装，蔑视大众的趣味。

对于这种现状，我们认为不是一时一地的现象，在历史上，在西方，同样的情况一再上演。还好，超越世俗艺术权力的，不仅仅有学术，更有时间。时间能把一时的浮华过滤，留下的是真正的精华。

八大山人是历史认可的水墨宗师，现在代对他的认识虽然模糊，但也都推崇晚清人高邕（1850-1921）的收藏。老陈头条号里讨论过李嘉诚收藏的八大山人岁寒三友图，就是来源于高邕的收藏。高邕发现并师法八大山人和石涛，开启了民国风尚，影响延及今日。在高邕之前八大山人不受重视，赝品较少，因而高邕能收到较多真迹。高邕的收藏成为学界普遍认可的标准件，书法印章都宗其所出。民国时期以张大千为代表，临仿之余，刻意伪造，不以为耻，反以之射利，带来了今天认识的混乱。

今天我们继续以赤子之心来观摩八大山人的画。他的水墨花鸟闻名于世，我们今天专门研究他的猫图。大部分图片的来源是一位网络大V整理的文章中认为是真迹的猫图。

上面此图，从落款看，是八大山人还俗不久，1684年八大山人59岁所画。此画中，猫儿颇有虎气，可能是传说中的龙猫。眼睛不是典型的八大山人白眼，但却是黝黑有神。画猫的身姿，八大山人用的笔画干脆利落，又圆转饱满。皮毛的画法呈现枯中带润，燥中有湿，是八大山人非常高超的技巧。这画是无疑问的真迹。

以上猫图，应该是耄耋图，猫儿口衔蝴蝶，寓意八十高寿，是古人喜欢的寿礼。此猫也并不符合时人对八大山人的刻板印象，即眼睛是白眼朝天。这里猫眼特征明显，瞳孔为一竖线，这是画家对于生活深入观察的结果。比画从字迹看，是八大山人晚年（75岁以后）的作品。但画面的气息，从猫的神情与动态传达出来的气息，和八大山人前一幅相似。特别是画中的笔法墨法，也是典型的八大山人特色。

此处猫图，可能有人怀疑，是否有素描技法表现在猫脸上。这里猫脸用了八大山人罕见的方笔，呈现倒几字形。猫身墨法是大团块泼染，墨分五色，也是八大山人的画中较少见到的。驴字一印问题不大。暂且存疑。

上面这副画，也是耄耋图，收藏和流传的记录颇多。其中有印章“泰州宫氏珍藏”为道光同治年清代著名收藏家即墨县令宫本昂的收藏章。此画生动传神，笔墨精到，画法很有古意，与赵孟頫三羊开泰图画法近似，猫身由几块墨笔构成。猫爪是上面开门真迹类似的螭虎爪。从签名看，款字有些疲遢无力。猫须画得细致严谨，毛也是撕毛法所绘，这种笔法也是八大山人较为罕见的画法。八大山人称，少少许胜多多许，其至老年画得简之又简，这里确实一反常态，足以存疑。这里的方框屐齿印，与上海博物馆湖石双禽图中的一印相似，老陈解读为从右往左读的'山人'二字，仔细比较，上海博物馆的人字为平顶，此画印中的人字为尖顶，由此老陈估计此画为清末高仿赝品。

再看另一幅八大山人款猫图。

此图似乎是上一图的仿作，也可能是同一作者，猫的皮毛都是撕毛法画出来的。怪石的皴法用了多种技巧，草叶也画得过于细致，落款的笔迹也明显不对。

此幅为故宫藏品，局部。此画石头皴法是八大山人的典型笔墨。猫也极简，眼睛眯着似在小寐。此画气息符合，笔墨传神，应为真迹。

上面此幅，猫的神态呆萌，缺少精神，气息不对。猫后腿有接笔，尾巴上有复笔，这是功力不够的表现。涉事书法和印章同时落纸，属于张大千的模仿马脚。

此画之猫被人称赞为娇憨可爱，说是体现了八大山人的水平。实际上这个画里的就是个病猫，猫脸疲蹋，轮廓僵硬，后腿线条软弱。丝毫没有虎气，与题诗相差太远。从书法水平很高这点看，也是张大千的仿作。

上面这副画是较为开门的真迹。岩石的皴染特征比较典型。猫腿轮廓线结实有力。这是难以模仿的。

上面这里的一幅简直惨不忍睹，开门假，低仿品。山石气势不连贯，皴笔冒火气，线条混乱。猫腿臃肿，造型失败，眼睛更是显得懵圈。如此低劣，不知怎么就被大V选中了。

这里的猫也是蠢萌邪性，圆石火气重重。

此画笔法松散，猫爪臃肿，猫鼻为猪鼻子。题款书法明显不对，不知道为何也被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