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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街征文|织婆|家树乡花老夫妻

 槐树街183号 2020-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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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树乡花老夫老妻》

 

织婆

审稿:萧萧|慕柒  美术编辑:老板娘

春天没有预期的那样温暖,但花草树木仍然接受时光大仙的指点,该绿的绿了,该红的红了。

一棵樱桃,越过猪舍,毫不张扬地开了,花初开,犹如姑娘细挑嫁妆,确实漂亮。树是我家的,我能说花也是我家的吗?

人和花一起臭美着,既不招蜂也不引蝶。猪舍空着,犹如那些年我养猪时的发财梦,现在连根猪毛也没有了,否则此时,猪也会仰脸探花了。

春雨贵如油,就是不下。偶尔有冷风刮过,花儿就在枝头无所谓地摇曳着。

我和老王站在樱桃树下闲聊。他布拉着自己鼓不起的肚皮,十分遗憾地对问我:“你说,我咋就吃不胖嘞,是不是你这饲养员不行啊?”

“是你自己没良心好不好?光吃不上膘。”

同吃一锅饭,他的身材虽不是豆芽,但也类似“长白条”了。而我,肚子上的赘肉,一坐下来,那就是三层楼啊!不过像我这样的主妇,绝不会为自己的身材担心。

闲话不扯,我俩又装模作样欣赏对面的南山,南山顶上有村民们的百亩良田。放眼望,油菜花一片金黄,却没有媳妇脖子上的链子晃眼。

想起朋友圈里,美女们正花着银子,驴着马步给油菜花拍照呢。我对老王说:“咱也去油菜地里转转,拍点照片吧。”

老王龇咧着烟熏的黄牙说:“露啥哩露,我不去。”露就是臭能。男人说男人,会说“露球能”。

这些天,我婆婆倒是天天在油菜地边转悠,不过她不是看(kàn)花,而是看(kān)花。这时节,有人会顺手牵羊捋了油菜花炒菜吃,说是香哩很。婆婆节俭惯了,她烧火做饭,菜籽油可是一滴一滴来算的。若被别人偷吃了,那还了得!

织婆

 

同是看花人,境界咋恁不一样嘞!

我把近视镜摘下来,南山便模糊了。我擦着眼镜,就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了一簇紫色的小花。惊喜呀,她就在我家门前,我怎么才发现?

我指着小花对老王说:“你看你看,谁家的花籽儿飘到咱家了?还蛮好看哩。”

老王瞟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野的,南山就有。”边说边抬起了大脚板——他要踩花。这个大老粗!让他怜香惜玉几乎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不要这么残忍吧。我要是因为一朵小花就跟他生气,那也太不会做人家老婆了。就在我心疼的刹那,他的脚又收回去了。倘若不是因为我喜欢,他绝对会踩下去。

一个男人,不懂花草没关系,懂老婆的心就行。

小花贴着已成为路的地面倔强地开着,我想,就算老王的脚板落下去,她也照样还会开吧。不过我不会去做这个实验。

我把小花上传朋友圈,朋友说,这是紫花地丁。我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居然没见过这种常见的花。可见人生际遇,总是缘分种种。

我挎着竹篮上南山,不单是为老王说的紫花地丁南山也有,春天来了,野菜比青草先绿,我就去田野走走,寻点野味尝尝。

这么快,荠菜就举起小小的白花告诉人们“我老了”。有多少植物是在美丽中老去的啊,萝卜白菜就是这样,她们老的时候就聚积所有的能量开花结籽儿。它们是贫民菜,但是吃它就要种它或者买它。现在最好吃的野菜是麦田里的毛妮儿和虎皮儿。

春寒料峭,我沿路向山顶走去,远远地看见两个婆娘在攀扯一株山桃花,她们顺着花枝,把粉嘟嘟的花骨朵,一股脑儿地往篮子里捋。这样霸凌桃花到底是为什么?我走近,原来她们是熟人,她们说,野桃花治妇科病,问我要不要也捋点儿?我才不要呢!之前她们还说月季花调理大姨妈呢!从诗经到麦克风,桃花不都关乎爱情吗?不过,风凉话可不能说。

槐树站在桃树附近,不动一点儿声色。过不了多久,槐花飘香,就会有不少的爱家男女,扛着钩杆,㧟着荆篮,来请她们下树了,槐树似乎也料到了自己的枝折花落,成材的不成材的都保持沉默。榆钱儿可是沉不住气了,她本是花儿,却伪装成叶芽儿,悄悄地露头了。她若有心,会乐意自己成为农家菜吗?

织婆

 

槐花榆钱,我向来不把它们当盘中餐,一是因为我懒;二是老王不爱吃,他说树上菜,太暴(性热,不好消化)。两口子过日子,吃饭不单是吃饭,吃的是情感。

麦田里,除草剂一扫而过,别说没有毛妮儿虎皮儿,就算有,也不敢吃了,紫花地丁在田边看见过几颗,想来之前,老王是把它当草除掉了。

我挎着空竹篮回了家。家里,樱桃花全开了,没有绿叶陪衬,一树花开,白花花的,犹如出锅炸的爆米花飞上了天,远观并不十分好看;靠近,倒也耐得端详。如果颜色再稍红一点,或许会妩媚些,不过,你不能自作主张,教花儿如何化妆。满开的花,如同过了门的媳妇,姿色,不可挑剔。据说,太过鲜艳的花朵,一般都不会结果。我栽樱桃,就是为了吃。院外那棵,逢迎外人,院内这棵,为我自己。

蜜蜂嗡嗡嘤嘤忙个不停,儿子骑在树上,手拿荆条儿,漫不经心地抽打着花朵。小子青春期,正在叛逆。

我问他:“你是和花过不去,还是和蜜蜂过不去?”

他说:“我和谁都过得去。花太稠了,花稠果就多,果多个子就小。樱桃么。还是让它大点好。”

嘿嘿,还蛮科学的,歪打正着居然把闲事儿管成正事了。我问他:“你爸咋不在家,哪儿去了?”

“我爸,毛蛋他妈喊去打牌了。”

毛蛋他妈,真是不稀罕人,肚子都出身了,还乱跑。老王他又男女混搭,搓麻将去了。这大好的春光啊!就不能给儿子做个好榜样?

窝火,想做泼妇,去把麻将桌掀了,但是泼不出去,只好做饭。怨气撒在了刀切面上。

自我安慰,平息火气。你看蜜蜂,它只管采蜜,不管花儿结不结果;花儿呢,也从来不问蜜蜂采的蜜哪去了。所以他们永远甜甜蜜蜜。可是,我特么不是花也不是蜜蜂,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本来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买点好衣服,纹个眉啊,抹个口红啊。现在的村姑村婆都打扮得很妖娆的。可是我没有,这不是因为穷嘛,穷人怎么可以丢下自己老婆去陪别家媳妇打麻将呢?

织婆

 

添着火气,饭做熟了。老王哼咛着小调回来了,一进大门就吸鼻子:“怪香哩,院里有棵开花哩树,还就是香啊。” 

我问他:“你输了我多少钱?”

“没输啊,赢了!”

一听说赢,居然下火了。然后他又咧嘴笑,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好的肉夹馍,献媚说:“转了转,木啥买,给你俩夹点肉吃。”

我接馍,还是热的。恨自己小家子气没出息,一个肉夹馍就把嘴给堵住了。

吃饭。生活就是一碗糊涂面啊,还是自己手擀的。老夫老妻了,花香终是抵不过饭香的。但是,我还想刺挂刺挂他:“你和邱毛蛋他妈坐一块儿打麻将,人家摆着长城养着胎,咋着都不耽搁肚子里孩子长,你呢,坐一晌长点啥啊?”

“长啥呀?”他想了想说,“长痔疮。”

要不是饭热,我泼他脸上,老天不公啊,近来有疾,痔疮长在我身上。

当初那么多提亲的,怎么就看上他了呢?难道看花眼了?现如今,挖筐就是菜,扔不掉了。

樱桃花落了,我一掀一掀端出去,都是垃圾,农村,没有林黛玉,多愁善感,不可能换来风情万种。樱桃坐果了,小子等不及,一遍一遍不求答案地问,啥时候能熟啊。

我有耐心等,不能既嫌时光走得快,又嫌果子熟的慢。

婚姻,就是一桶江湖啊。夫妻呀,一杯子,一被子,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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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织婆,又名语网织补,生于中原大地,烧火做饭,也读书写字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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