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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生活】夜宿观澜 山房听涛

 左语右文 2020-09-24

夜宿观澜   山房听涛

歙县的渔梁小镇,我是慕名前去的。

“江南第一都江堰”的名头,多少有些美丽的遐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就有渔梁之行。站在坝上,看着巨大的石条,相互镶嵌着,气势非凡,委实与众不同。数百年来的流水,春江的潮水,夏天的洪峰,来了又走了,渔梁坝变得沧桑,带着岁月过往的光滑痕迹。

坝上,几艘小游船,横斜着,静静的泊在那里。船家自顾坐在船头,或站在坝上闲聊。游客坐船,或是不坐,对他们而言,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我做我的生意,你看你的风景,一如飞溅的水花,开放或是消失。

“观澜山房”的彩色幌子,在前面摇曳着,墙上是一个篆体的“茶”,灵动在那里。看着不远,就去看看。临江的小屋,安静而贤淑,女主人正在煮茶:“来了?坐坐喝杯茶……”微笑浅浅,热情正好。

端着茶杯,门口小转。墙院门顶上“观澜山房”匾额,稳重而端庄,是主人的朋友蚌埠市博物馆、美术馆馆长季永先生题写的。这是一栋清末的小宅,小小的院子,一侧是精致的厨房,一侧是旋转楼梯。客厅里悬挂着清末翰林徽州唐模人许承尧的女婿作的山水画,两边的题词是他女儿许家华的“满室芝兰添秀色,盈门桃李乐春风”,诗书传家,真是不错。

沿着旋转的楼梯上去,是小小的平台。渔梁坝,练江水,都在眼前。它们是静默的,徽州的马头墙,鳞次栉比的黑瓦,在身后的民宅上连绵而去。看见对岸的山峦,倒影在江面上,在这样的风景里,可以独坐,可以静看,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不想。

暮色降临,整个渔梁小镇随之静谧下来。夜是真诚的,融入一体,才能贴近她的灵魂,窃听她的私语,渔梁坝的涛声告诉我曾经的岁月。下午远眺那近在眼前清流急湍的渔梁坝,现在只能是听闻她温柔飘渺的浅吟低唱。

鹅卵点缀的道路,在昏黄的灯下,夜的气息悄然而至。虽然是唯一贯穿小镇的街道,两旁的房屋更多是关门落闩的,仅窗户隐隐约约流露一点古镇人生活的气息。

热情的主人柯兄,生活阅历丰富,听他讲述渔梁的古往今来的命运。街道中间高两头低鱼脊形的冥冥天意,滚滚的财源在此无法停留,小镇故而多年来也就没有多大的起色。如今,乡村游、研学游的兴起,给小镇带来了勃勃生机。

我想起戴望舒笔下的《雨巷》,那个撑着油纸伞象丁香花一样的姑娘。在渔梁古街上有没有出现过,如果能有,漫步于这明清的小巷,这漆黑的夜色也应该是流光溢彩的了,可惜,还没有出现。

夜宿山房,只是等待静静的入梦了。躺在房间里,瞧着窗外的隐约灯火,听着隐约的涛声,想象着那漫天的星光,渔梁镇的徽州女人,“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男人闯荡江湖去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年轻的妻子留守家园,静静等待夫君远行归来。

临江而建的房子,那里面的女主人,看到船来船往,看到背纤过埠的船夫,不知多少是依窗长叹:“梳洗罢,独上自家楼,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窗台口。”等待的滋味,在岁月的磨砺里,变得无聊而漫长,而对身体的坚守,是一种人性的压抑。

望穿秋水,终于盼得情郎归,可是男儿志在四方啊!暮婚晨告别,是执手想望,无语凝咽;是举手长劳劳,两情长依依。那首传唱千年的徽州民歌开始从耳畔,从灵魂深处浮出来:

“一送郎,送到枕头边,拍拍床头睡睡添;

二送郎,送到床面前,拍拍床沿坐坐添;

三送郎,送到窗户边,开开窗户看看天,有风有雨快点落,留我情郎歇一夜添;

四送郎,送到房门边,左手摸门闩,右手摸门闩,不知门闩在哪边;

五送郎,送到楼梯边,左手搭栏杆,眼泪往下流,右手提裙揩眼泪,放下罗裙透地拖;

六送郎,送到后门口,望望门口一个好石榴,想摘石榴给郎吃,吃着味道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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