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活动】清明“比武”:100元奖金谁来领?

 忧郁的妖精 2020-09-25

清明

比武

100元奖金花落谁家?

活动说明

    清明节来临之际,《劳动时报·周末》特推出主题策划“清明时节雨纷纷  遥寄思念忆故人”。十位特约作家,用最真挚的文字,讲述了属于他们的清明故事。

     本刊再次将十篇感人的文章推荐给大家,所有打赏稿费100%归原作者(平均分配)

     同时,再为作者们增加一项福利:根据读者票选出三位人气作家,分别颁发奖金如下:

      一等奖:奖金50元

     二等奖:奖金30元

     三等奖:奖金20元

    (额外奖励:票数上100,另奖励10元;上200,另奖励20元,以此类推……)

     PS:为作者投票,请先关注公众号“妖精的诡异视界”,查看历史记录找到本帖,或者在对话框输入“投票”。

注:投票将于2016年4月12日0:00结束

参赛作品赏析
1
父亲的石磨

□杜春成

      “爸,到城里生活,您考虑好没有?”
      春节,我又担负起劝说父亲到城里生活的重任。这是我第十次劝说父亲。
      父亲是一名石匠。他打的石磨,外观好看,磨墩的大小适中,上下磨墩的磨齿均匀,不藏食,磨出来的粮食细腻,推磨节省力气。即使村民在外处买的石磨,维修时,都会专程请父亲去维修。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年四季,父亲没有闲着,白天给生产队干农活,晚上帮村民打石磨。我们三兄妹,靠父亲打石磨挣来的钱,完成了大学学业,在城里安家立业。
      一年前,母亲去世,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耳朵聋,脚跛着,走路都困难。
      我们兄妹担心父亲在乡下孤独,由我出面做父亲的工作。
      父亲嘴里含着叶子烟,闷了阵说,他的心愿了了,就到城里生活。
      父亲的心愿很简单,打最后一副石磨。
      我知道,父亲与石磨打了一辈子交道,对石磨有感情。于是,我请乡亲们找来石头,满足父亲心愿。
      父亲看了石头,摇头说,不是打石磨的料。
      第二天,父亲跛着脚,独自上了水口山,花了三天时间,选了三墩上好的大青石,请乡亲们抬到家里。他开始打石磨。
      父亲把石头架在桌子上,用錾子慢慢敲打,他分别用短錾子、圆錾子、扁錾子打磨,半天打磨出一个磨齿。打磨心时,父亲还流出了眼泪。
      最后一副石磨,父亲花了三个月时间。石磨外表精致,小巧玲珑。磨柱,高五寸,磨盘,宽一尺五寸,是乡下石磨的微型版。如果安上磨手,用一只手能够推动石磨。
      水口山村有位暴发户商人,见了石磨,出一万元购买。父亲笑着说,不卖,要送给好朋友。
      县民俗博物馆听说了父亲的石磨,派人来收藏石磨。父亲对来人说,石磨有主人了,收藏要主人同意才行。
      主人在哪里?博物馆的人问。
      父亲对着他耳语了一阵,那人便走了。
      父亲要把石磨送给谁?兄妹们托我问父亲。父亲在电话里说,他要把石磨送给生死之交,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清明节那天。他还嘱咐我们三兄妹,不许缺席,回家一起送石磨。
      那天,我们三兄妹回到老家。我问父亲,石磨送给谁?
      一位外村人。父亲说,那人与他同年同月生。他们互相称对方为“老庚”。当年,老庚是一位石匠。乡里修水库,老庚和父亲分到了采石组。有一次,石场发生滚石,老庚推开父亲,父亲躲过一劫。老庚左手被石头压断,成了残疾人,终生未娶。
      老庚从医院出来,父亲到他家里,感谢救命之恩。老庚说,你打一副石磨谢我。
      当年,父亲打好石磨,送到老庚家里。
      老庚说,张大哥家人多,更需要石磨来磨粮食。他和父亲一起把石磨抬到了张家。
      父亲又打了一副石磨,老庚看后,心里很满意。这时候,一个外乡人慕名来买石磨,老庚让给了外乡人。老庚说,人家远道而来,不能空手而归。
      第三副石磨,老庚和父亲送到了敬老院。老庚说,石磨推出来的豆腐,老人们喜欢。
      后来,乡下有了电动粉碎机,石磨退出人们生活舞台。父亲不再打石磨。
      他在哪里?听完父亲的讲述,我们迫切希望见到那位叔辈,都用眼睛望着父亲。
      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了。父亲表情严肃,安排我们搬石磨。
      父亲走在前面,我们背着石磨跟在后面。父亲用脚踩着膝盖深的茅草,一跛一跛地前行,领着我们来到一座坟前。
      坟前无碑,我们不知道是谁?都用眼睛望着父亲,寻找答案。 
      是老庚。一年前,去世了。父亲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从我们手中接过石磨,仔细把石磨安装好,然后在坟前摆上香案,领着我们叩头。嘴里喃喃地念着:“老庚,您生前没有用上石磨。现在,我给你送石磨来了。”
      回家路上,我发觉,父亲的脚不跛了,走路轻松了。


老庚是父亲心中永远的痛

2
父亲再来两支烟

□胡雁冰

      春风习习,鸟儿啾啾。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的提着纸钱贡品,有的捧着黄白菊花,有的举着美女豪车的模型,神色肃穆地向浓荫掩映的半山走去,那里有一排排期待的眼睛……
      来到父亲坟前,我点燃了两支“天子”烟,这是他小儿子特意为他准备的。很快烟的香味,在香烛纸钱的烟雾袅绕中蔓延开来。
      烧了纸,磕了头。我和弟弟坐了下来,陪陪父亲。小弟点燃一支烟,慢慢抽着,眼睛望着墓碑,不知在想什么。我则望着随风摇曳的轻烟,思绪回到从前。
      早些年,少有纸烟。父亲在劳动之余,是用自己种的、后来是买的烟叶裹成烟卷直接抽,后来看到人家抽纸烟,也学着别人,在烟卷外面裹一张白纸,当然那不是纯粹的白纸,而是我做完作业后不要的旧作业本。再后来,逢年过节,或招待客人,父亲也抽上了纸烟,那是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烟”。 
      父亲要求很严,从不允许我们沾烟,连摸都不让,总是把烟放到我们够不着的高处。而当时有的大人是鼓励孩子学抽烟的,他认为,孩子学会了,以后自己才能享受“烟敬”。
      恢复高考的第二年,14岁的我初中毕业考上了中专,在等待录取那段时间,虽然高兴也百无聊赖,人在没有目标时往往会空虚。有一天,趁父亲不在家,我想方设法找到了他藏起来的“经济烟”,其实也没有过多费事,因为我还算听话的孩子,那时弟弟也才4岁,所以父亲只是把烟放得高一些,并没有刻意藏。然后我学着父亲的样子,从烟盒里取出一支,五指并拢捏住一端,送到嘴边,叨上,划燃火柴,双手捧着,慌张中终于点燃,很潇洒地甩熄火柴梗扔到地上。然后大吸了一口,突然,我急忙扔掉火柴,连同被我揉弯的烟,也扔到了地上,连忙用双手捂住嘴,一阵猛咳,显然,我被烟呛了。这个东东不好玩,呛死个人嘛!我赶紧把烟盒放回原处,心有余悸地出去玩了。
      回家路上,忐忑不安,蹑手蹑脚溜进家门。还好,父亲没在堂屋等我!一看,地上也没有了我扔掉的大半截烟。是不是妈发现后,抢先给我遮掩过去了?正准备悄悄去厨房问她,父亲在卧房喊我了。慢慢踱到门口,发现他手上拿着大半截弯曲的烟,并没有抽。坏了!我不敢再向前一步。父亲只是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温和地说:孩子,你已经是大人,读完两年中专就要出来工作,可以学抽烟了。烟是桥,酒是路,以后你是需要的,只是要量力而行,要节约,莫浪费就好了。说完,他点上烟,美美地抽了起来。看来,我成为本地为数不多考上中专的学生,为他争了光,给他带来了好心情,也就有了好脾气。
      但是,一份志在必得的录取通知书,并没有如愿送达我们家,后来听说被人顶替了。沮丧中,父亲递给我一支烟,父子俩安静地抽着,虽然我不时要呛咳一声,那是我完完整整“抽”完的第一支烟。完毕后,父亲说了去县招办问的情况:我已被县重点高中录取,此时学校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他用别人安慰他的话来鼓励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句话在我后来的生活中,多次被使用。
      我也分享给别人使用,连同我的故事。


 作者儿子与90岁高龄的老外婆

3
母亲的清明节

□李晓

      清明时节,为什么天降雨水,那不是对逝去亲人们的绵绵思念吗?
      有多少雨水纷纷的清明节,都与妈妈有关?
      又是一年清明节。妈妈在城里又开始眺望了,她佝偻的身体伏在阳台上,望着朦胧的天空,望着雨水淅沥的大地,她在望什么呢?
      妈妈在望故乡。那年,清明还没来到山里,村庄里便春雨纷纷了。村庄四周,是满山满坡的油菜花,我家白墙青瓦的院子,镶嵌在一幅金色的油画里,蒸腾着湿润的水汽。
      清明到来的日子,我妈显得小心翼翼,她有一些局促不安,有一种莫名的焦躁和兴奋。她说,娃,清明到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在屋顶上的漫天雨声里,我听见她在房屋里对我爸说,清明就要来了,你把房前屋后都打扫一下,祖辈们也要回来看看了。
      清明时节,村庄山梁上,四处是鞭炮声响起,四处是白纸烟尘翻飞。那是村庄里一家又一家人,在祖辈亲人们的坟前祭祀。清明,就是这样一个天上小雨和人间清泪滴答的日子。清明前夕,我妈就开始忙碌起来,一年之中的这个日子,她特看重,因为我妈相信,清明了,那些逝去的亲人们,都要回来看看活着的人们。
      我9岁那年的清明节,春雨如牛毛,我妈杀了一只鸡,用木盘端上炖的鸡汤,让我拿着香烛和冥钱,到山梁上祖辈坟前去祭祀。我妈跪在几个祖辈坟前,烧香磕头和祷告,嘴里喃喃有词,叽叽咕咕。我终于听清了一句话:老辈保佑啊,保佑娃娃们平安无事。后来,我妈把木盘托起,跪在地上,朝长江方向遥拜,然后吩咐:娃,你也跪下来,给你外公外婆磕头。正当我妈烧冥钱时,我却忍不住嘴馋,仰起脖子,把一大碗鸡汤一饮而尽。
      “啪!”我妈扑过来,气愤地给了我一耳光。我妈呜咽着跪下,嘴里不停地喃喃,求老辈们原谅和宽恕小孩的无礼。回到家后,我妈才搂着我说:“娃,刚才那一耳光,打痛了吧……”
      我18岁那年的清明节,正好是星期天,还有三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我妈说,娃,我陪你,一定要到外公外婆坟前磕个头,求他们保佑你考上大学。买了香烛冥币,我和妈乘船后再徒步十多公里,到外公外婆坟前时,已是春雨迷离的下午。我头一次跪在外公外婆坟前,再三祷告,让他们保佑我顺利考上大学。我还许愿,考上大学后,我一定买一个猪头来祭奠。我看见我妈,在坟头前下跪落泪。
      那一年,我高考落榜了。我妈见了我的头一句话就是:娃,那一年你不该把鸡汤在坟前喝了。
      我在城里工作十五年以后,我妈也来到城里。每年清明,她就要坚持回老家去祖辈坟前祭拜。
      我妈的清明节,是一个母亲对逝去亲人们的深深缅怀,也是对她最爱的孩子春雨淅沥般的滋润。妈,清明节,我想对您说,幸福健康,岁月清明。


 本文作者近照

4
清明祭祖

□马卫

  清明节是必须回老家的。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老家的院子中,新建的砖房干枯单调,乡下人也学起城里人来,喜欢紧闭大门,高楼独居。
  爸爸妈妈在厨房忙碌,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弄些好吃的。那些鸡呀,鱼呀,他们平时舍不得吃。当然,全是绿色食品,喷香。
  吃饭前先要祭拜祖先,这是我回家的目的。
  爸爸拿出条化纤口袋,平整地放在堂屋的神龛前,那儿摆着一个放满鸡鸭鱼肉及两大瓷碗盛着的米饭。神龛上摆着祖先的牌位。
  神龛下燃起了烛和香。
  爸爸燃起锡箔纸折成的元宝,这元宝小时候他也教我折过,可我如今却早已忘却,时光如刀子一点一点割断那些尘封的记忆,它们都随着锡箔纸的燃烧化为灰烬。
  “你先磕头吧!”爸爸庄重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用竹竿拨弄那些已经燃着的纸箔,让它们全部燃掉。
  把双掌结实地按在水泥地上,弯下身子和头,重重地一拜,我只感觉到头发已经拂到了地上,扑面而来的是地上微微的寒气与淡淡的清香。那味道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但闻得让人心安。毕竟我是乡村长大的孩子,吃土坷垃长大的。
  “多磕几个,替你没回来的姐姐和哥哥磕几个。”兄弟姐妹四人就只回来一个,我是老幺。但愿祖宗们也能感受到他们的那份心意。
  如果说我的拜祭是前奏小曲,那妈妈的跪拜就显得厚重严谨,犹如大戏上演。
  妈妈已年过花甲,这样的跪拜也是跪一次少一次了。她先弯下右膝,右手也在右膝碰到化纤口袋时按在地上,接着伸平左掌,张开虎口,微微发力,她的指甲很厚,并且由于长期的户外劳作使得她指甲里嵌满了泥沙,本来白皙的指甲已跟地上的水泥地差不多。最后,妈妈以双手为支撑才将左膝也跪在了化纤口袋上。
  她合什双手,像个虔诚的信徒般摆动手掌,嘴里还念叨着:“祖宗啊,保佑我孩子们平安健康呵!”然后再分开双掌,再次按地,将头低下,我听见轻微的“咚”的一声,妈妈真的是把额头贴到地上了。头发落一地,与大地融为一体。几千年年来人们做着相同的动作,合手,伏地,面态安详,只在心中祈祷,愿某人能过得更好。
  妈妈匍匐许久后,缓缓起身,挺直身子,双手平举胸前,五指合并向上,再次微微晃动。一场盛大的祭祀终于落幕。妈妈像电影回放似地缓缓站起,宣告着仪式的完成。最后回屋,吃饭。
  神龛前的烛和香,仍旧燃着,轻烟袅袅。
  返回时,山峦依旧,草长莺飞,花红残枝,面对贫穷的乡村,不由心生感叹。清明最重要的并不是逝者,是逝者如何保佑活人的幸福,是活着的人找时间说出心愿。
  清明祭,也是清明愿。

 
本文作者在家乡祭祖

5
岁月悠悠似剪刀

□苏发灯

      恰逢清明节,黄菊花的幽香伴着香蜡纸钱的哀思味正一屡屡向着天堂飘远,我们去送别一个英年早逝的同事。
  趁着等待同事下葬的空闲当儿,我们在公墓四周转了转,由于极少光顾,这里显得格外的神秘和神圣。
  大家对着墓碑,不时低语着。周边墓碑上,有的面孔年轻,稚嫩得让人心痛,有的则苍老,慈祥的笑容永远定格,两者形成鲜明对比。于是有人拖长了声调无比感慨:“这,人啊……”
  就在这时候,同行的一个老同事忽然惊叫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呀!”我们纷纷转过头去,本来非常矍铄的老同事,像一株生机勃勃突然被强霜打倒的茄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神色黯然。
  我们都以为他病了。我伸过手去扶他,发现他眼里满含着泪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就到这里了啊!”
      躺在这个墓穴里的,是老同事的一个发小。几十年的老交情,最近几年,发小却悄然在他眼里消失了,问及家人,只说去了远方,遍寻无果,成了老同事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他要走,也应该招呼我一声啊!”
      今天,他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墓碑上发小笑容可掬的照片!
  我心里一震,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默默扶他站起来,然后去给逝去的同事作最后的告别。单位30多个男男女女,一齐儿站在墓穴前,低头抽泣。
      同事生前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什么事都生怕落在人后,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活狂”,积劳成疾,过早地踏上了归途。人生在世几十年,任你生前怎么操劳怎么吵闹怎么狂放,高官位子、顶级酒吧、佳丽柔怀,最终,你都得乖乖躺下,你该安静休息。可仔细回想,生活路上,你注意欣赏一路的美景了吗?
      把人生比作树,岁月春雨一样丰盈我们的枝干,舍予我们家庭、金钱和荣誉,可另一方面,它又秋风一样褪去我们繁茂的枝叶,要不然,在不经意间,那些一直陪伴我们直到我们老去的光阴、记忆以及朋友们,他们都去哪了呢?


本文作者近照

6
姑母的玉佩

□汤云明

      姑母已经去世11年了,但我还是会经常的想起她。特别是每当清明节到来的春天,我就会想起她半辈子病泱泱的样子,想起她晚年时苍老的模样,想起她对我的好。
      在我的记忆中,姑母一直都在生病,胃病、肾病、腰背痛等等困扰了她的一生。姑母是我们这个县解放以后的第一批简易师范毕业的学生,本来有个小学老师的工作,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就辞了工作,在家里养了一辈子的病。也可以说,姑母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苦活累活。以至于在她70多岁去世后,小县城里知道她的人第一句话就是:“她这个病也太难熬了”。
      上小学以前,母亲天天在生产队劳作,我和弟弟没人管,姑母又天天在家闲着,我们就经常到姑母家去玩。有时候,她腰背疼痛得甚至于连生火做饭的风炉、或者自己坐的椅子都搬不动,还要叫只有5、6岁的我来帮忙。
      经常是每到吃饭时间,她就会扒一撮咸菜在我们的手心,催促我们早点回家。身体好一些后,她又会带我们出来到大街上,二毛钱买一碗凉米线让我和弟弟分着吃。现在想想,的确那时很困难,姑母一人在家,又没有工作,还要扶养两个子女,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所以很少叫我们在她家吃饭。
      在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母亲还没有嫁过来。去世前,奶奶就把几小块旧时妇女帽子边上镶嵌的玉佩交给姑母,说是等以后姑母的弟弟,也就是我父亲娶媳妇以后交给我母亲。这件事情就连我父亲也不知道,姑母还是亲手转交了长辈最后的期望。现在这几块玉佩还珍藏在母亲手上。每当说起这件事情,街坊邻居都会对母亲说:“要是遇到财迷的姑太,就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了”。
      11年前,我在姑母最后的遗容上,看到了祖宗的影子和模样。我在她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从此,阴阳两隔,姑母成为了永远的怀念。
      每逢清明,我就会经常想起姑母。


本文作者近照

7
打开另一扇门

□陈霞

      清明是一扇门——我们在这头,先人们在那头。
      平日,我们各自为政。一旦到了清明,纷纷丢下手里的事情,赶往坟头的临界点会和,重拾共同的回忆。
      又是一年清明时,与往年一样,无论之前怎样的春光明媚,清明那天似乎总会下雨,雨点悲伤却又坚定地徐徐投入大地的怀抱, 整个天地都湿漉漉、阴沉沉的。
      小时候的我,总觉得清明是郊游踏青的名目。一干兄弟姐妹跟着父母忙忙碌碌一上午,准备些辣子鸡、凉拌菜,买点水果卤味糕点,再拎上香蜡纸烛,来到若干脑海里已没什么印象的祖先坟前,在坟头插上一条挂青,除草点香,磕头烧纸。那些钱纸往往有一二十斤,需要花大力气背上山和用很长时间焚尽。
      烧纸的时候,大人们总会喃喃地说些求祖先保佑之类的话语,然后和同去的家人在坟前的石凳石桌上,一边吃供奉先人的糕点卤味水果,一边聊一些坟里先人在世时的一些事迹甚至家训。往往这个时候,作为小孩子的我们已经满山捉蝴蝶,摘蕨菜去了……待得大人们吃够回忆够,吆喝几声,满山跑的我们立马归队。边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边下山,结束了快乐的“清明之旅”。
      因为清明节都会下雨,所以很多时候大人们都会选择清明之前或者之后天气稍好的周末挂纸,以免山路湿滑导致跌倒,也有足够的时间便于除草拉家常。 
  今年清明,我又和家人一起来到了这些山头上,找到了昔日疼爱我的表姑爹、爷爷以及其他先人的坟头,不禁想起那些美好的童年往事。 
      小学三年级时,因为数学老师太严厉,我逃课的时间比坐在教室里的时间还多,即便成绩还不赖,也被老师要求劝退,因为会影响同班的小孩不守纪律。表姑爹一番周旋,我从劝退变为休学。更为重要的是,他郑重要求父母除了管好吃喝拉撒,不要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在家里可劲儿玩了两个月,直到下学期开学,厌学情绪也烟消云散了。想想在原来班级遭受的痛苦,果断降一级和新同学打堆,不再逃课,成绩更好了,从那以后走上好学生的康庄大道。 
      这几年,文明祭祀风行。父亲也跟风,每个坟头放两盆菊花,再略略地烧几张钱纸聊表心意。震天响的鞭炮也不放了。即便这样,久违的忧伤也涌上我的心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已和我们阴阳相隔的亲人们的种种轶事。



三代人

8
两个“外婆”

□廖力

      每当走近公园一角,总能见到许多老年人,有的喝茶聊天,有的跳着广场舞,有的带着拉着孙子孙女的小手,有的沐浴着温暖阳光……这时候,时常会想起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外婆。如果外婆还活着,工作之余,能陪她聊聊天、散散步该有多好呀。
      去亲戚的乡下老家,我总会看一看香火堂前外婆的遗像。只要我看照片,无论任何角度,都能感觉到她慈爱的目光。只可叹,在我7岁时,外婆就匆匆撒手人寰了。
      外婆对我的好,大多是母亲告诉我的。每次外婆来,总会给我买糖果等零食。那时家在农村,条件差,在温饱问题还不能保证的情况下,糖果算是奢侈品了,因此那时几乎没有打牙祭的零食放在家里。因此,只要外婆一来,我幻想的糖果就能变成现实,嘴巴幸福地蠕动。如果与小伴们玩耍,这也成为那几天炫耀的资本。后来才知道,这些零食都是外婆种菜去镇上卖,一角一分积攒起来买给我的。
      外婆对我的好,长辈们有目共睹。她在农村生活一辈子,从没做过有昧良心之事,而是勤勤恳恳地守住属于自己的那块家业。
      外婆的亲生妹妹,我叫她姨婆,每逢见到姨婆,就像是见到外婆,姨婆说话的语气、动作和甚至笑容,简直与外婆相差无几。我喜欢到姨婆家串门,吃姨婆亲手做的饭菜,在她身上寻找外婆的影子。


本文作者近照

9

□孙守仁

      婶,年岁大了,背稍有佝偻,但仍很俊俏,不减当年。
      婶,来到我们家,大姐6岁,二姐4岁,我2岁。
      那时,爸爸在矿上挖煤,一两个月回趟家,在家住不上几天,就匆匆赶回去了。我们跟婶在一块生活。那时节,我蛮幸福的,头枕着大山,听着山涧流水声入眠,很惬意。
      十年后,家里又发生变故,爸爸在一次煤矿事故中扔下我们走了。?没有爸爸,我们像天塌下来一样,整天哭天抹泪的。婶搂着我们仨姐妹,坚定地说:“有婶在,你们好生上学,考上大学,我拼死拼活也要供你们!”?话是好说,可生活太难了。我们靠爸爸那点恤血金,别说念书,连饭都吃不饱! 
      我们家藏在山坳里,孤零零一户人家。仨姐妹上学,家离学校七八里远。婶怕累坏身板,叫我们住宿。婶每隔一个星期赶着毛驴,驮着一袋米,带着自做的小菜。有时从兜里掏上几张皱皱巴巴的票子,什么也不说。
      又过去十年。我们姐仨像小鸟一样,羽毛丰满了,扑啦啦飞出了大山。可婶仍蜗居在大山里,独自生活。大姐二姐几次接她到城里住,不知是舍不得那个家,还是嫌她不是我们的亲娘。好话说上一火车,也不肯去。
      每年清明节前,我们姐仨儿个都要带着家眷回老家一趟,一来给逝去的父母扫墓,二来看看婶。她事先给我们准备了一些山货。
      电话过去了,我们姐仨约定回家过年。明知不到日子,婶还是出去接。几乎每天一趟,望眼欲穿。这天,我驾驶宝马车在山路疾驰,离家还有半里地时,远远看到婶站在道旁,手搭着凉蓬,不停张望。我眼睛模糊了。车开到婶跟前,我们相继下了车,齐刷刷地站在婶的跟前,亲切喊了一声婶。
      她揉揉眼睛,抚摸着我们的秀发,嗔怪地说:“外面太冷,快快回家吧!” 
      家,还是原来的家,只不过房子翻盖了,一幢“北京平”藏在山坳里。家里装上电话,还有彩电、冰箱,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了。
      夜里,我像小时候那样钻进婶的被窝里,同她说起悄悄话。不知不觉扯到我们念书费用上来了。“婶,我们念书的钱,你从哪弄来的?”她停了半晌,哽咽地说:“傻孩子,我亲戚家钱都借遍了。”
      “那你是怎么还上的呢?”
      婶哭了起来:“你们每月寄的钱,加上我上山采集药材换点费用,全部用来还债了……眼下总算还清了,你们还给我盖上了新房,我这一辈子,活得值!” 
      我从被窝钻出来,跪在婶跟前,叫了声娘。接着,大姐、二姐,不约而同喊起了“娘”……我们四人紧紧相拥。

 
作者已年近八旬,仍然笔耕不辍

10
她们的爱情

□海清涓

      菜花黄了,桃花红了,梨花白了,清明到了,奶奶和外婆手拉手从记忆深处向我走来。
      奶奶和外婆这两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给了父亲和母亲生命,我对她们充满了感激。奶奶和外婆生长在旧社会,缠过足,没有念过书。同样善良勤劳聪明美丽的奶奶和外婆,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
      奶奶和爷爷的婚姻是典型的父母包办,新婚之夜,奶奶才第一次跟爷爷见面。奶奶姿容出众,伶牙俐齿,爷爷则相貌平平,忠厚老实。但奶奶不后悔,她笑呵呵地对爷爷说,谢天谢地,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差。
      爷爷家田多地多房屋多弟兄多,妯娌之间的矛盾也多,奶奶却与她们相处愉快。鸡毛蒜皮的小事奶奶从不放在心上,奶奶说一家人让让步又有何妨。可谁要是在大事上惹恼了奶奶,奶奶就会变得不依不饶起来。奶奶泼辣果敢,颇有几分男儿气概,爷爷对奶奶是既敬爱又惧怕。弟兄妯娌暗地里笑爷爷是“粑耳朵”,爷爷却理直气壮地说,毛主席解放全中国就是要让妇女翻身当主人。虽然奶奶经常教训爷爷,但奶奶给爷爷的笑声远远多于骂声。
      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在二伯父四伯父幺姑妈和我们家轮流住。城里奶奶住不习惯,奶奶喜欢同我们住在乡下。我也喜欢奶奶跟我们一起住,因为奶奶会讲动听的故事,会种鲜艳的花儿,会把父母孝尽她的好东西分一半给我吃。
      奶奶是个理智的现实主义者,看得开让她健康的活到了九十岁。
      外婆与外公是真正的自由恋爱,外婆是城里小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温婉清丽楚楚诱人,会一手精湛的女红。外公是个卖香烟的小商人,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从养尊处优的娇柔小姐变成了仆人似的家庭主妇,外婆非常不适应,再加上孩子小家务多经济拮据,外婆经常偷偷掉眼泪,说婚姻是女人的地狱。郁郁寡欢的外婆还不到四十岁就走完了悲凄酸楚的一生。
      每每忆起奶奶和外婆,我的泪水就情不自禁涌出眼眶。但我对奶奶的思念,明明白白多一份敬,我对外婆的思念,真真切切多一份怜。


老家的房子依旧在寒风中矗立

见报版面赏析:

妖精的诡异视界

一个有品格的原创文学+新闻自媒体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