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砂痣与饭粘子 文/吴琼 张爱玲有一篇著名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便惊艳了世人——“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故事讲述的是男主角佟振保在结婚之前有过一个女人，叫王娇蕊，两个人也是真心相爱的，但王娇蕊是个有夫之妇。其实这也没什么，如果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又有了另外相爱的人，离了婚与他人再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悲哀的是，振保并不真心想和这个女人结婚。娇蕊是一个浪漫、开放、性感、风情的女人，振保在没有其他女人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对她产生了感情，喜欢和她在一起，做恋人或情人该做的事情，享受爱情带来的愉悦和甜蜜。后来，娇蕊做出了更进一步的举动，她想要和振保长相思守，想和他一起过夫妻的日子，于是便给自己在外地的丈夫写信，告诉他一切，等他回来和他离婚，然后和振保结婚。在一个女人的思想里，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是爱情应有的结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振保却退缩了，也退出了，转身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为妻。他的妻子叫孟烟鹂，大学毕业，家世清白，性情温婉，总之是一个平凡淡然的女人，没有娇蕊那样的风情与浪漫。 振保与妻子的婚姻生活仅限于过日子，没有什么深入的沟通，他甚至不爱她。过了多年以后，振保偶然间又遇到了娇蕊，那时的娇蕊已经离婚又结婚，有了孩子，老了，也邋遢了。振保甚至心痛、流泪，他是真的爱她的。那么，问题来了，振保真心的爱娇蕊，娇蕊既浪漫又风情，即将与丈夫离婚，希望与他结婚，为什么他却又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去，而娶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甚至有些老实木讷的女人为妻呢？ 娇蕊大胆开朗、热情外放、敢爱敢恨，应该属于殷红如血的红玫瑰，烟鹂平平常常、简单安静，该算是一朵白玫瑰。一个男人，像振保这样，一个中国传统式的男人，他爱的女人跟要娶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概念。娇蕊是他爱的女人，可以和他碰撞出爱情的火花，给他刺激与激情，满足他的情感需求。但，他绝对不会娶她。振保也只是一个想过烟火人生的普通的男人，他要娶的是像烟鹂一样背景简单、家世清白、受过良好教育的普通女子。能做他的妻子，能跟他过柴米油盐的日子，哪怕没有浪漫刺激的爱情，只要外人看着他们夫妻般配、家庭和睦，这就够了。如果让他娶娇蕊，他会因为爱情而担了太大的风险，与像娇蕊这样因婚外情而离异、举止做派又那样大胆火辣的女人结婚，会被世人指指点点，不为世俗所容纳，他们两个在一起有的只是爱情而已。 佟振保代表了中国一大类男人，他们爱的是一个女人，但娶的又是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不为爱情而结婚，他们结婚为的是在世俗眼中营造一份表面的美好，至于自己内心如何，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重要。所以，他们宁可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普通的夫妻生活，只要这个妻子家世清白、外表贤惠，也不要跟一个自己爱的女人面对有爱情但却担着风险的人生，因为这个女人不够清白，只适合谈恋爱、做情人，不适合做妻子。 很多年过去了，娇蕊成了振保心口上的朱砂痣，烟鹂成了他衣服上的饭粘子。可是这样的男人，爱的是朱砂痣，娶的却是饭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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