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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后第一次吃饺子 回忆过去，那一幕幕宛如昨日，就像一坛封存了40年的老酒，是那么醇香而又醉人。 我下乡的地方位于河北涉县，是太行山脚下一个叫连泉的村子。这是一座用鹅卵石铺就的村落，三面环山，有一条小河从村子中间穿过，小河静静的流淌给整个村子增添了灵性。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圆润而光滑，我喜欢雨后光着脚踩在上面，雨水漫过我的脚面，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惬意。记得村头还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里面有小鱼小虾自由地游荡。小溪的一边是田野，一边是果园，站在山上向下望去，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可是，在那个年月，如果能吃上一顿肉馅饺子，对于我们这些知青来说，真是一件顶奢侈、顶惬意的事情了。那是我们下乡后第一个寒冬的一个晚上，当记工员的爱萍记工回来，还没等进屋就开始大喊：“快来看啊！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啦？！”她那一双被冻得通红通红的小手，捧着用白菜叶裹着的一块巴掌大的羊肉，粉红粉红的。我和秀兰立刻从床上“噌”地一下蹦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喊道：“是羊肉！”因为我们俩下工的时候，就听说三小队的羊倌在山上放羊时，一不留神摔死了一只羊，于是，三小队就把羊肉分给了队里的每一个社员和知青。 第二天晚上，收工刚一回来，我们三个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包饺子，我和面，秀兰煮干萝卜条儿，剁肉馅儿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爱萍身上。正当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房东大娘推门进了屋，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小勺，香喷喷的，说：“闺女，小小年纪离开了爹娘，也真难为你们了，快！把这勺芝麻盐儿放到肉馅里，可香啦！”我们又是欢呼，又是感激，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房东大娘。我提议，把饺子皮儿擀得厚一点儿，馅儿再适当地少放一点儿，这样我们就可以多包一点儿，煮饺子的时候也不至于把馅儿漏到锅里。 刚煮好第一锅，我便急不可待地蘸着醋，尝了一个：“嘿！这饺子还真香！”小屋顿时热气腾腾，到处弥漫着羊肉芝麻盐的味道。正当我们商量着给房东大娘送上一碗时，这位热心肠的房东大娘，踮着小脚儿，又给我们送来了一小盘腊八蒜，说：“别给俺家送了，一样，一样，俺们家也是饺子！”我接过腊八蒜，突然想起了家里的妈妈，想起了家，心里酸酸的，这是我离开家后第一次吃饺子，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妈妈包饺子，这里面没有妈妈的味道。我低头默默地煮着饺子，生怕她们俩看见我的眼泪。 此时，爱萍吃得正上劲，秀兰冷不丁地走到屋子当中，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筷子，说：“我们包的饺子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饺子！”爱萍鼓着腮帮子，边吃边伸出了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我们的饺子就是高！”她们俩当时那神态、那形象，我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既开心又伤感。爱萍吃得那个饱啊！她一个劲地打着饱嗝儿，每打一个饱嗝，她都学着涉县话说：“咯咕上来一股好味！”“又咯咕上来一股好味！”当时，我们三个知青笑得都肚子疼。 嬉笑声、打逗声伴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直延续到午夜，它冲淡了一天的疲劳，也给我们这些远离父母的知青带来了一份温馨。告别知青生活已经40年了，但凝聚在饺子里的那份真情，却一直没有散，特别是那香喷喷的芝麻盐儿，那碧绿碧绿的腊八蒜，时常让我在无尽的回味中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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