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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带过”或 “不能一笔带过”的 泽丹卓玛的高中三年 那天，我陪你在省图书馆泡馆，我用图书馆的电脑开始写你的高中，取了一个名字《一笔代过的高中三年》。写了一部分后，许多小故事渐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原来你的高中三年仍然是有许多值得书写的，于是我又改了一个名字《不能一笔代过的高中三年》。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发现要把高中那些值得书写的故事一一写出来，也是件难事，好多事情的时间想不起来了，前后的连惯性也有问题，写得干瘪，于是再次调整了一个名字《高中三年的流水帐》，我想这样作为一个补记比较好驾驭。 顺着这个题目我写得很顺，但我忽略了我当时使用的是图书馆的电脑。图书馆的电脑不会自动保存文档不说，更因为图书馆的电脑是用来查寻图书的，虽然我用U盘在省图的电脑上写作并不使用他们的查寻和系统，但是正当我写得有点行云流水的感觉时，省图的电脑因长时间没有运行自动关机了，大概2千多字一下子化为乌有。因为不是第一次遭遇文档没有保存而丢失的事，更因为曾丢失过上万字的文档，这次丢失我十分淡定，当我在电脑上打腹稿、厘清思路好了。别人不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 现在我也不纠结了，不再在乎我要送给你的书的“下篇·高中三年”生活太少，是可以一笔代过还是不能一笔代过，我只想跟你唠叨唠叨，印在我脑子中的你的高中生活。 2015年5月24日，我们收到了实验外国语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只写了九个字：“这一刻也是百感交集”。可以想象点赞的、跟贴的圈友们很多，大家都为你高兴，也为你祝福。 高中一年级你分到了实验班，你在实验班里总是垫底，压力在无形中陡然增高，你或许不敢挖掘你的潜力，总是觉得学习非常吃力。 还记得吗，我陪你姑妈到成都看病，我们去了川流不息的华西医院。我曾给你说：“华西医院可能是亚洲最大的医院，四川大学也因为华西医科大学而增色不少，华西口腔更是敢与协和媲美，在华西医院上班的医生们可不像妈妈，只是一个基层医院的小医生。”你羡慕的目光掠过那些身着白大衣穿行在医院的医生们，一时忘了你学习吃力的事，你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跟我说，你好想做一名他们那样的医生，想做一名能够把心脏捧在手里的医生。我说：“那是心胸外科，做医生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浪漫。德不近佛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不可以为医。要进华西医院做医生，不读到博士就别想。”你笑笑说：“唉，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学医必须学理科，你读高一后因为压力大，物理与化学都觉得有些吃力，在我看来物理难那是必须的，化学就不应该有多难，但你觉得难，于是你选择了文科。分文理科后，你离开了实验班，去了平行班，在平行班里你的成绩不再垫底，压力开始减少。虽然不再垫底，却跟医学绝了缘 学习文科后，你跟我讨论过我们国家的制度，我就跟你讲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怎么回事，也给你讲了人大代表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人大代表政府重要事项上的听证。你用不信任的口气问我：“这是真的吗？”我说：“当然是真的，我就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我跟你说：“我们国家的制度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执行过程中有偏差。不论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人，任何一个制度的执行都是有偏差的。”你给我介绍了一本书《美国的民主》，我看了一部分，觉得书写得不错，对于接受了社会主义教育的我来说，书中的一部分观点我是不接受的。但是，我已经不能武断地跟你说这是对的或者这是不对的，因为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观点。我想不管什么主义，什么民主，对于我们老百姓来说，我们要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再想怎样得到这些想要的。我们想要的无非是和平、安定、衣食丰足、精神充实的生活，我们要做的能做的无非是帮助自己然后帮助别人。但是，你的政治一直不是你的强项，一直到高中毕业。 高中第一学年结束后开家长会，你们班上的各位科代表都会用自己的语言总结一下自己的科任老师。你的同学们个个都是优秀的孩子，能说会道，其中一位同学用对仗公整的语言介绍了你们的地理老师，唉，当时我感觉那一翻介绍老师的话像一篇赋。当时就想这孩子真是牛！家长会后我不由自主地跟你赞美那篇介绍地理老师的文章。你说你是你们班地理科代表，那篇我由衷赞美的“赋”出自你的手笔。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又有多羡慕你吗？你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高中毕业时的我。 我很高兴，你在高中阶段阅读更多了，你基本上读懂了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虽然在人物关系上还有些混淆。你跟我讨论《红楼梦》，说其中最干净的人物是黛玉和宝玉，你还说读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时感觉有一种气韵断了，这时，我就知道你基本上读懂了。我跟你说，那《红楼梦》前八十回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没有一个可以少的字，你看那些语言，主子是主子的，丫头是丫头的，婆子是婆子的，小厮是小厮的，曹雪芹的《红楼梦》在中国近现代、当代文人面前竖起了一座高山，要想超越难上加难，像我这样的写作者最多算是自娱自乐罢了。你开心地笑了，这是书籍带给我们的快乐。你还读了许多外国作品：你推荐我读日本的《解忧杂货店》，我推荐你读《追风筝的人》，你推荐我读《边城》，我推荐你读《回鹿山》……在你有限的时间里你读了很多中外名著，我父亲常常跟我说书能化愚，但我又怕你阅读占的时间太多会影响你的学习。 高二的时候，你给我们了一个意外，那是2017年5月，看到这个时间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和你爸爸五一节到成都来看你，五一节貌似过得还不错，注重你的学习，少了深层次的沟通，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你青春期的小心思。小长假结束后我们回马尔康，回到马尔康，我想你差不多也该回学校了。电话打过去，开始的时候你含糊其词，后来才跟我说你也回马尔康了，你要回马中读书，语气极为坚定，仿佛没有一点走展的余地。我以为你的青春逆反期已经过了，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你爸爸有时候很会说话，他从我手里拿过电话笑着说：“卓玛，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撵脚啊？我以为这只是你小时候要做的事，没想到现在还要做。”不知你那边是怎么反应的，我想他的玩笑话缓解了你不少的紧张情绪。你已经坐上了回马尔康的客车，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跟周老请了假说明了你的情况，周老十分理解青春期孩子们稍显过激的行为，他让我好好跟你谈谈，不要着急让你回学校。估计你快到站时，我到车站来接的你，你一下车我就发现你的笑容有些尴尬，淡淡的笑容中有几分羞愧之色。我们拖着你的行李箱，沿着人行道往回走。从车站到高原影城的家至少也有四公里，我们一边走一边谈，等我们快要走到家时，你所有的紧张、忧虑、无助都已经化解了，你还跟我谈了你坐上客车不久就后悔的心情。你如释重负地笑着说，到了都江堰时想下车回成都去，但又有些矛盾，就这样你在后悔中回到了马尔康。原来，对于中途回马尔康这件事，你自己的压力比我们还大 林徽因说人间最美四月天，在我们山里最美或者醉美不是四月而是五月，沿路的树抽了新枝，发了新叶，叶片舒展如朦胧中刚刚醒来的少女，在五月的阳光下无比鲜亮。你跟我说，当你坐车到理县古尔沟后，看到山里的自然风光，你也就不后悔了。你还说，你明天就要回学校去。我说，明天不回去了，明天我们到章恰岭去，索性在章恰岭好好享受一下马尔康醉美的五月。 人们常常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想你在最美的季节回来，能看到沿途的无限风光，何尝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去了章恰岭，不逢年，不过节，上庙子的人很少，走在新绿的林荫小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小山雀清脆的歌儿，谁都会心旷神怡。我们去了马尔康寺，拜了文殊、观音、宗喀巴和佛主，不知你是否把你心中的不快与期望念叨给神佛们听。出了寺里的大殿，我们去了寺院下面的太阳山庄。 太阳山庄是我们每年大年初一必去的地方，每年初一我们都在那里享受一年最初的阳光与休闲。我们径直去了楼上，楼上的平台被高大的榆树与杨树荫蔽着，我们坐在树荫下的小方桌边，一人要了一杯茶，我又跟你谈了一些关于人生、学业与事业的问题。你说，不用说了，我都懂。你让我早点下山去上班，到了一定时候你自己会回家，说完拿出了随身带来的英语单词本，开始复习。我坐在你对面，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你，我看到了一个懂事的孩子，也看到了一个勤奋上进的高中生。 第二天我们送你上了回成都的客车。 现在你要高中毕业了，顺利地考过了零诊一诊二诊三诊，除了零诊其他几诊都没有上六百分，即便如此，面对你500多分的成绩我已经很为你骄傲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三诊559.5分已经是全成都市的900多名，全四川的2000多名，想想全成都文科考生近3万，那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成绩了。真的，你不是实验班的学生，你考不上清北，考不上人大，考不上夏门、同济，等等，这都无所谓，不出意外你能考过560分，你也可以上一些好的重点大学的少数民族预科班。这是国家给我们的政策，我们应该将这些政策用好用活用尽，不就是多读一年书吗，不就是少工作一年吗？未来的路还长，工作的时间还多，磨刀不误砍柴功。 前几天我去参加了一个读书会，大家坐在一起看了一场电视读书讲座，主讲人是樊登，读书会叫樊登读书会。那天看的是美国博士马歇尔·卢森堡博士写的《非暴力沟通》，樊登的讲授很有趣，也很有扇动性。他讲什么叫暴力沟通，比如，有位妈妈拿到了孩子不太理想的考试成绩对孩子温柔地说，孩子你这次没考好，妈妈很难过。以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来看，这位妈妈跟孩子做了很好的沟通，但那位樊登先生说，这也是暴力沟通。因为妈妈把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没有接受到良好教育的感受强加给了孩子，是她自己难受而不是孩子难受。当时觉得很有道理，想想我们很多人都不会说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学习说话呢？等听课的激情渐渐消散以后，发现要真正做到非暴力沟通的确需要技高一筹，那种境界是我等庸碌之辈不可企及的，如果你有兴趣等你高考结束后可以去看看。我给你讲这个小插曲，是因为，我虽然明确了非暴力沟通的定义，但要让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采取所谓的非暴力还是很难，这需要很高的技巧。为此，我还是想跟你来一回暴力沟通：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今天距离你的高考还有11天，距离我到成都来接你还有9天，距离你参加成人礼还有14天。写这篇随笔，是送给你的成人礼的收官之作。因为你们的成人礼在9号下午1点举行，而你9号下午要进行英语口试，除非我们都有一双飞翔的翅膀，才可能参加成人礼。既然我们已经不能参加成人礼了，那么我给你写的这些文字，最后整理的书，只能在家里送给你了。 作者：唐远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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