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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瓶子 从秋收开始，儿子就疯了样想吃咸菜。 馋到自作主张，从集上买回来许多黄瓜萝卜豆角，洗好晾干，找出一个很有年头的小瓦缸，买了许多盐，没有一点经验，要自己腌制。说实话，我当时对所谓咸菜并不感冒，一则嫌他买得太多，老吃不完会厌；更重要一点，是气温尚高，腌不好会发霉的。儿子不听，我也就索性不管他，结果他腌了；过了一个多星期，问他咸菜怎样了，回答说没腌成功全扔了。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了吧。 没想到，他又买了辣椒和芥菜，说减量和降温之下还要尝试。他说特怀念小时候吃的咸菜，他要重温简单知足的当年时光，重温现在看来平常而他极珍视的一段记忆。这让我有所理解他迫切解馋的举动，但一想他那唯盐是用的技术也腌不出好咸菜，便决定老将出马。儿子自然大喜过望，那个半大瓦缸我没用，寻了一个大玻璃瓶子，似乎前年三八节发的，容量五升，有盖有提手。这个大玻璃瓶子虽然做咸菜材质比不上瓦缸，但密封性好；再说，小咸菜小包装，看着似乎更干净顺眼。 我把辣椒洗净用针划出足够长的小口，这是有讲究的，不划口，盐分很难从光滑紧密的辣椒表皮渗进去。有的人意识到这一点，但仅仅在辣椒身上刺一个小眼，却没想这同样起不了什么作用，要想盐分全面吸收，就要敞开吸收大门，还要既保证速度和效果，又不影响辣椒的外观。然后，小黄瓜切段，萝卜芥菜削去根毛，洗净晾干，再切成片，装进大瓶子里。 下面是熬制盐卤，我不采用老辈传统的纯大盐腌法，独家发明了张氏盐卤。也就是水中加入花椒、八角、姜片、白糖、料酒和酱油，当然盐必不可少，但要适量。熬好，完全冷却，倒入装了食材的大瓶子里，之所以完全冷却，是预防了温度对辣椒等食材养料的破坏，保证腌后的爽脆。然后，再加上一些切开的生蒜瓣，最后密封。透过玻璃，我看到那些食材安静地呆在酱红色盐卤里面，我似乎看到期望的味道正点点渗透，它们将在不远的日子优雅转身，丰富我家的餐桌。 果然，一星期后儿子回来，我从瓶子里夹出一片咸菜让儿子尝，他一下子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自此顿顿都要小咸菜佐餐。我把它们切成丝，加入鸡精香油少许醋和蚝油，脆脆的颇能提起食欲，短短几天，瓶子居然下去不少。前两天，我又加进去胡萝卜五香粉，今天就能吃了。过些天，大田萝卜下来了，白菜帮、萝卜缨、雪里蕻都是可以加的。 哈哈，田间万物，入我瓶中，对于好这一口的家人，这就是一个幸福瓶子。 想起往年，每当秋菜收获之时，母亲都要把采购的雪里蕻小茄包和辣椒装满小缸和塑料桶，都要用罩滤把亲手腌的咸菜捞出好多送我。母亲爱做咸菜，腌咸菜在一条街上算是绝活。她没有钱，一点劳动成果的赠与就是母爱的表达，也总能从我们的接受中得到满足和快慰。我的电动车一年年里，被漏出的盐水蚀锈，但我从不拒绝母亲那一份暖暖的心意。直到今年，母亲去了，那一天小妍冷不丁说：往年这个时候，姥姥的咸菜该有了。这，让我好多天心里阵痛。有母亲时不曾意识到，若干年后会有那么多痛点，他们就在不经意的点点滴滴，长久地给人折磨，我甚至惧怕腌咸菜的季节。 近日，我家的幸福瓶子让我忽然意识到，我成了母亲的化身和延续。那就在我有生之年，多一点情趣和情感的输出，我，我母亲，都是同样意义的母亲。 作者：一蓑烟雨 ◆一蓑烟雨：拾秋的女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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