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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灾异,知之甚难(资治通鉴卷一二三之十一)

 德昌馆 2020-09-27

  陈留人江强寄居在凉州,北魏吞并北凉后,江强向北魏朝廷呈献经、史以及诸子百家的经典有一千多卷,另外还有研究文字学的书籍。他也被拓跋焘任命为中书博士。在得到了凉州大量的人才和典籍后,拓跋焘任命崔浩监理秘书事,负责整理历史史料文献;同时任命中书侍郎高允、散骑侍郎张伟参预处理掌管这些事并修撰史籍。崔浩向拓跋焘上奏称:“阴仲逵、段承根这两个人都是凉州有名的才子,请征召他们共同参与国史的修撰。(阴仲逵、段承根,凉土美才,请同修国史。)”于是二人都被授予著作郎。

  崔浩收集各家历书,考订核对汉朝建立以来发生的日食、月食,以及金、木、水、火、土五星运行的数术,对从前史书的错误加以批评,又另行编纂了一部《魏历》。编完后,崔浩请高允过目并研提意见。高允说:“汉高祖元年十月时,五星会聚在井宿,这是历书上一个浅显的事。现在您批评汉朝人修的史书,却不指出这个问题,恐怕后人也会象我们今天批评古人一样来批评我们。(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此乃历术之浅事;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恐后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崔浩说“你所谓的荒谬指什么?(所谬云何?)”高允说:“根据《星传》:‘金星、水星常跟随太阳运行。’十月之时,太阳早晨在尾宿、箕宿之间,黄昏时在申南消失,而井宿这时才从寅北出现。金星和火星怎么会背着太阳运行?这是史官为了增加事件的神秘色彩,不再加以客观推断和考究的结果。(按《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也。)”崔浩说:“天文现象发生异常变化,为什么会不可能呢?(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可邪?)”高允说:“这不是咱们空口无凭地辩论所能解决的,应该更进一步地考察审断。(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审之。)”当时在座的人都认为高允的谈论怪诞,只有东宫少傅游雅说:“高允先生精通历法,应不会是空言虚论。(高君精于历数,当不虚也。)”

  一年多以后,崔浩对高允说:“上次咱们谈论的,我没有仔细研究。等到重新考核推断,果然象你所说的那样。五星是在前三个月在井宿聚集,而不是十月。(先所论者,本不经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人闻说后都对高允赞叹佩服。 高允虽然通晓天文历法,却从不以此推算凶吉,也不向众人论说,只有游雅知道他的学识和能力。游雅曾多次就灾变询问高允,高允说:“阴阳灾变本向就是很难明知,或者说即使知道了,又会担心泄漏天机,所以还不如不知道呢。天下值得探索的道理很多,何必关心这个。(阴阳灾异,知之甚难;既已知之,复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以问此!)”游雅这才不再追问下去。

  有一次,北魏皇帝拓跋焘问高允道:“治理国家,什么是第一位的?(为政何先?)”当时北魏境内的许多良田都被朝廷划为禁地,高允乘机说:“我幼年时贫贱,只知道农事。如果国家扩大农田、积聚谷米,使朝廷和百姓都有粮食储备,今后就不会忧虑饥馑了。(臣少贱,唯知农事;若国家广田积谷,公私有备,则饥馑不足忧矣。)”拓跋焘明白了高允的意思,于是下令解除被划为禁地的农田,让百姓重新耕作,国家从中收取田赋。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高允虽然熟知星象,却不以此为能,而是潜心为民请命,这才是纯臣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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