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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 心之旅  父亲节回忆我的父亲 路边草 “大跃进”中的公共食堂造成饥饿席卷，饿殍时现。父亲因祸得福，五九年冬“反保守”运动时 书记伍先会凭踞党内职务优势，将我不肯虚报“亩产万斤”的父亲在斗打之后，撤职下放到井边农场。就是在农场他躲过了饥饿，农场有个保管员叫尹文富，常常偷藏食品给我父亲。死生两衔接的六0六一年，我父亲没有挨过饿，倒是我们，他的子女深受死神威胁。人家父亲在家，可以晚上是贼，偷能吃的东西给孩子充填饥腹，我们父亲不在家，就自己偷，自己挣扎，时年我八岁。 六一年散了噩梦般的公共食堂，又回归家庭生活，刘少奇主席又颁布了“三自一包”救民政策，人们大量开荒，死怕了，要自己留活路。我父亲回家，组织上找他谈话，要他“做官”，他心恢意冷，拒绝一切任职，最后是几天谈话，父亲才肯做老屋圹生产队长。 政策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刘少奇挨斗了，也变坏人了，毛发动的文化革命又来了，一路追杀刘邓路线。其时农村收回了农民多开垦的荒地，规定人均可留八厘自留土，但养猪户有猪土划分，于是家家养猪，以求这点土地里生长救命作物。 人圴八厘土地怎么安排？我父亲将其两熟制，夏插红薯冬种麦。不准利用公山沤火土灰，插薯种麦的火土灰是屋檐边沟氹里土尘沤制。挑火土灰大多是我的任务，晃晃荡荡几里路，一担二十几个眼，来回于自留地与火土灰厰蓬之间。 红薯八月登场，要到秋分才挖掘入窖。挖红薯土都是父亲母亲，剪红薯秧插红薯也是父亲，更有松土浇水，父亲都是利用收工时间完成自留土作物培植。我在我同胞中协助父亲是最多的，翻红薯藤是我的事。红薯半年粮，家家大人都细心打点自己家的自留地。那么问题来了，一场林彪导演的“公”“忠”戏剧开锣，农民种蔬菜菜有棵数规定，多余都会扯掉。农家肥要上生产队的田地，社员自留地只有火土灰可用。好在荆棘那东西可以挖，是沤制火土灰好材料，于是父亲挖许多“刺”，用刺叉打回来晒干，上面压厚厚的土块，点燃“刺”，将土块烧变红黑色，那就是火灰，插薯种麦都靠它。 种麦秋分后，挖了自己收的红薯土，打眼，放火土灰，播麦子种。麦长出来，要淋几次汙，也就是人尿，也叫小便，小便不在禁止社员使用之列。打理小麦也是散工后，值冬季，我父亲淋麦子汙总是临天黑时。父亲认为孩子的读闲书拉二胡琴都是不务正业，一次他淋麦子汙回来，见我拉琴，也就是哥哥当兵去了，哥用青蛙皮蒙的一架自做二胡，将我琴斗打碎。捍卫生命时刻，一切闲名堂都是不务正业。 南方的麦是点播的，一洞一眼，也好施肥。麦收在五月端午前后，也不多，好年成打二百多斤，却是“上滩”月份的人参燕窝。本地麦种产量不高又易倒伏，父亲引进一种麦叫做“野麦子”，高杆，麦粒长，我猜可能是燕麦或西藏的青粿之类，反正显然有別于我当地的野生麦子。那东西有产量，但面糙，口感差得多，反正能充饥就行。 麦收季节，先是要防鸟偷食，父亲用稻草扎个稻草人在麦地边，两只手各有一束树叶飘来飘去，驱赶麻雀。饥饿时，农村形成的饥饿文化，麦收临近端午，于是就有端午吃面条习惯。端午前几天，收割自己黄的熟麦，挑回来晒几天，打桶脱粒扬尽麦屑，再晒一两天，就可到面铺按斤两兑换面条。人们都挤在这时兑换面条，来不及晒，于是兑湿面条，叫“雪花面条”。为这顿面，人们准备了好久，特别是孩子馋诞欲滴。我队上有个我同庚他的弟弟，早几天就从河圳里摸来指甲蛤蜊，生水几天再熬汤，做面条汤。 父亲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孩子挨饿，尽量让孩子读书。我同胞四个，姐姐初中毕业是她同龄中少之又少的。哥哥初中毕业考上中专，因文革没上，当兵去了。我上初中正碰文革祸火，读了一年，也是命罢，辍学是家里盖房无粮。妹妹上了高中，，也就是在衡南一中挑了几年砖。总之，父亲对子女读书舍得，我周边农家的孩子能都沾初中边的，我们家是唯一一家。 父亲对他的信仰打了结扣，不随波入流海吹乱骗乡亲，压迫一方。但父亲对他的家人，对他的子女尽了父亲责任，从培养到教育都非常到位。我同胞几个都生于乡下，现都有退休金度晚年，这都是父亲栽的树。 父亲节到了，我不谈父亲风光时如果秉公不殉私，如何实事求是，如何相信他的追随，那是任由他人评说的。父亲节到了，我也不谈父亲平生的忠孝仁义，至于仁义，我的舅舅大姨父和几个姑父的后人知道。今天只谈父亲为子女为家庭，我的父亲真正够格一个好父亲。 作者简历 伍才广，网名路边草，退休，湖南衡阳市人，无学历爱文字，常有涂雅在网络。 投稿征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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