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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岗 就熟不就生，统计下来，仓库拥有的老员工最多，而这些老员工左右着仓库的一切运行，无论他们是怎样的脾性，能力，从上至下也都无法撼动这样的局面。当然有人发达，有人没落。同样的年限，同样的年纪，相识的年份不断增长，每人所处的职位有了高低，后来的也乐于听那些失意者们谈论身处高层者们的晋升轶事。 别人在和我说那些领导们所做过的丑事的时候，他们希望我怎样表示我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唾沫横飞的尽力表演着所听到和看到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好像是得知了天大的秘密终于说出来的样子，既有释怀后的放松，又有传递后的喜悦，我听后当然不明所以，我新来的，对谁都不了解，领导们怎样成为领导的，没有那么重要，但是顶头的领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是会不厌其繁的告诉给每一个新人，或许是为了说明自己的不得志并不是因为自己没能力。 刚刚接触工作的时候，身边就像车站一样，每个人行色匆匆，慌慌张张，都怕误了车。新人第一天上班也是有特权的，尽管他们说话都是大吼大叫的，对于新人是和和气气的，很有耐心的，还会有微笑，表情能很快的切换，上一秒还在与人争吵，有新人询问，就会变脸款气的指导。我刚去第一天，如沐春风般享受着每一个人的抚慰，对于以后的工作充满了信心。 从早会就看出了这里的气氛不寻常，懒懒散散，陆陆续续的，直到上班铃响前一分钟人齐了，站成两排，身体站好了，眼神可还在发愣，对于站在队伍前面讲话的上级，目中无人，完全没有听，没有看她。我是新人，势必得拘束，像鸡跑进了鸭群，不知所以然。十分钟不到的会议，二十几个人，除我刚来的听完了全部讲话，其余人千姿百态，动作各异的在这里集会了一刻，就像是表演了一幕短剧，没有主题，只是表演完毕，任务完成就算好。我从上级口中听到了对于老员工的不信任和对于我的鼓励与期待，我再次觉得如沐春风。接下来就和昨天不同了，有专人会带领我做事，把所有项目一通说一遍，就像背乘法口诀，背完问我会了吗，九九八十一难要是那么容易，唐僧也不至于走十几年。 师傅口中只说一遍，她希望新人都是天才，记忆达人，所以当她说完，如果新人竟然没有记住，频频出错，那就大祸临头了。而从师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场大祸是师傅早已备下的，就专等着新人触发开关的。 我不知道被骂了多少回了，师傅也说，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师傅每次说的都不一样，她总说这样可以，那样也可以，要么还可以那样。总之她把她所有的办法统统教出来，显得自己很大方，很慷慨，还搜肠刮肚的变换着词汇，又显得自己满腹文采，完美口才。 一天下来，听了满脑子的工作技巧，与操作方法，还有伪装成好心的恶意，睡觉都是在干活，梦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把白天所经历过的再次虚拟的过了一遍，醒来后惊魂未定，洗漱后硬着头皮去上班了。 第三天，没有忍住跟师傅顶了两句，师傅趾高气昂的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像站在主人身旁的狗，有恃无恐，讲出来的话声更大，刻意使她的上级听到，最好能吸引过来，把火烧的更大。她没有放弃教我，那是她的工作，也是她得以耀武扬威的法宝，她的大吼大叫与颐指气使都能体现出来她的敬业，和我的蠢笨。她善于混淆视听，对于任她宰割的我肯定不敢过于放肆，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都这样说，刚去一个地方的时候一定要忍耐。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这样变态。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怯者。师傅视新人如鱼肉，工作场所如砧板，每有新人来到她必大展刀工。这当然是后来我总结出来的她的“风格”。 教三天就得独立作业了，这是厂里规定的，不管新人在师傅口中是多么的一无是处，不能脱手。她当然还想继续教几天，如果师傅不教新人，她和其他员工没有两样，都得干一样的活，但是教新人的话会使她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别人会用羡慕的眼光看她，她会回以高傲的蔑视，就像领先的老鼠看见了一块饼干那样沾沾自喜，而一旦不教新人，老鼠夹就会出现在饼干旁边。尽管她对于总是没好气，可是我独自作业后，她还会不失时机的关照我一下，这时候的关照就与作业内容无关了。 现在大家一样了，师傅也是干活的，我也是干活的，尽管我是她交出来的，我可是不必尊敬于她，她借教新人的机会发泄平日上级施加给她的压力，现在她开始挽回自己了，把一副迫不得已的神色挂在脸上，小老鼠被鼠夹夹住了，就会后悔贪吃。她用自己的反复嘴脸对我诉说着她的（现在是我们的）上级所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肮脏的晋升史，她懂得实在很多，工作上没有能难住她的，对于同事们的私事也了如指掌，但是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多，又何必向我做出类似道歉的态度呢。我才来三天呀。 不只是师傅，其他的人也对我很感兴趣，会在干活的同时和我搭话，先是问明我的来龙去脉，在我回答的时候穿插进他们掌握的信息，看似都是一样干活的，其实每个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关系复杂到难以想象，就像地下管道和地上线路，错综复杂，彼此交错，错落而有致。在这能干半年就可以横行霸道了，基本看清楚了这里的规则，欺负新人，袒护老人，有后台的无人惹，没后台的半年也能建立起后台。尽管是外资企业，可是管理模式对于我们来说不陌生，四大谴责小说里讲述的故事都能找到蛛丝马迹，可不见得他们读过书。 上层的动静在下层这里都是故事，这厂里十年不变的模式培养了一群无聊的干部，下面的员工也无聊的发慌，来了新人就像来了新品蛋糕，不到一周就会被人消化干净，无聊到这种程度也没人走，有个很强大的理由，我要混到领养老金哩，还有三十年，希望厂子不会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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