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夕是何年 年，就这样过去了。大红色的灯笼，依旧在微寒的风中摇曳。灯光幽幽暗暗，似乎对年仍有无尽的留恋。鞭炮燃放后的纸屑，随风飘舞，让我想起翩飞的蝶。天空中不知谁放飞的孔明灯，悠然飘过，微弱的光芒，在夜空中竟然耀眼得很。不知有没有星星和它打招呼，它就这么孤独地飘荡。 想念娘亲。在每个没有娘亲的年夜，再没有人在年夜里十二点煮熟长岁的饺子，叫醒睡梦中的我，再没有人坐在我身边守岁，时不时的抚触我额头。 儿时过年，娘亲会给我和哥哥每人做一身新衣服。也会做很多好吃的。从过了二十三小年儿，每天的吃食都不重样儿，到二十六那一天，爷爷会宰一只羊，炖了吃肉，头却挂在他住的屋子的窗户上。记得那羊是青山羊，长着两个硕大的角。爷爷说是避邪的，可我没觉得避邪。那羊头风干了后，皮毛萎缩，眼睛虽闭着，牙齿却都露出来，象是在狰狞的笑着。吓得我𣎴敢去爷爷屋里，心里总是纳闷，被宰了吃肉的羊，怎么会笑呢？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原因，一家人尽情吃羊肉时，我却吃不下。 二十七，杀只鸡。杀鸡的活儿，由哥哥来干。娘亲自己养的土鸡，母鸡可舍不得吃肉，提前一天抓了公鸡，拴了腿，饿一天一夜，待哥哥磨好了刀走过去，它便挨宰似的先大声叫喊，叫得凄厉，哥哥也不理会，只管进行下一项，一手拿刀，一只脚踩了鸡脖子，将鸡头上扬，只一刀，鲜红的鸡血便流出来，娘亲用碗接着，待到有半碗了，鸡不叫了，也不动了。哥哥便将鸡放在热水盆里拨毛。通红锃亮的公鸡毛，被热水一烫，顿时没有了光泽。哥哥一边拔，一边将尾巴上最好看的递给我，说待会儿给我做毽子。 二十八，把面发。娘亲会蒸一锅肉丸的包子。我和哥哥合作吃包子，我负责吃皮，哥哥负责吃里面的肉丸儿。邻家女孩家境不太好，孩子多，爸爸又是痨病，每天我家吃饭的时候，便来串门儿，我见她看我们吃饭的样子，就递给她一个包子，她会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吃完。娘亲不言语，只是在她回家时塞进她手里两个包子。 二十九了，娘亲炒一锅花生，过年要包银（仁）子。炒花生可是个力气活儿。要不停翻动，火还不能太旺，要不就糊了。待到花生炒至八成熟，出锅晾凉，余温完成剩下的两成，晾凉了剥了皮，放嘴里一尝，香脆可口，火候刚刚好。炒完了花生，娘亲把筛出来的沙土重新入锅，炒到一定程度，放入玉米，让我们都守在锅台边哈哈哈哈地大笑。说是笑声多出的爆米花就多，爆的米花多，来年日子就更红火。我和两个哥哥使劲在娘亲身边笑着，我们不知道笑声是否和米花爆出的量有多少关系，只是觉得笑得很快乐。 三十除夕了，爸爸领着哥哥一大早出门请神，接老祖宗回家过年。娘亲则在家准备好贡奉。除了上贡用的年馃子，娘亲还会买一大筐子大馃子，挂在堂屋的房梁下面，做为我们的点心。那时候没有现在集市上琳瑯满目的小食品，大馃子，已经是最好的零食。晚上，娘亲会在十二点煮发岁的饺子，既使我们睡着了，也会温柔叫醒我们起来吃。说是吃了长岁。 如今娘亲已不在了，每逢年节，也是我最想娘亲的时候。娘亲的离去，是我心里无法填平的缺失。娘亲，你在天堂还好吗，天堂里也过年么？ 忽然想起那首诗：娘亲，您走后，思念是我遗失在角落里无法投递的信笺，您走后，我便没了我。   高芳，笔名镜中人，沧州市南皮县鲍官屯镇倪官屯人，热爱生活，钟爱文字，居蓝天黑土之间，写心里身外故事，作品散见于报纸及网络。  古城文化界 努力打造以纸刊，网站，微信平台三位一体。积极传播正能量，创办宗旨“立足古城，放眼八方，推介精品，惠及万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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