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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红楼梦》最初的印象就是一个爱情小说，一个富家子弟和几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虽然结局不是很好，但字里行间体现出作者非常出色的文学功底，堪称东方的莎士比亚。随着岁月的流逝、社会的阅历，我对《红楼梦》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在这些看法中，尤其是从财务管理的角度来分析贾家的兴衰，可以给现代人一些企业管理的启示。 曹家的亏欠，主要是在曹寅任上逐渐积累起来的。曹寅任内曾经四次接驾康熙，每次的排场自然极其奢华，曹家不断修建和扩建行宫、花园，甚至开挖河道供皇帝的游船出入，花费已经远远超出了曹家的承受能力。如康熙五十一年,，《内务府奏详核乌罗图查算西花园工程用银不实应予议处摺》称，曹寅在西花园修建房屋、挖河、堆泊岸等项工程用银十一万余两，修建房屋、亭子、船只、雨搭、帘子等项，用银七万七千余两，从中可见一斑。 第十六回赵嬷嬷道：“嗳吆吆，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倒顾不得了。” 曹寅死后，康熙为保全曹家的江南家产，特命曹寅之子曹顒继任江宁织造；两年后曹顒病故，康熙又亲自主持将曹寅的四侄曹頫过继过来，接任了江宁织造的职务。 雍正四年，曹頫负责操办的缎匹衣料质量“粗糙轻薄”，受到罚俸一年的处分。不久，雍正穿的石青缎褂褪色，经查又是江宁织造的产品，结果又罚掉曹頫一年的俸禄。曹頫一次又一次地失职，导致了雍正不满和失望。但是雍正并没有就此将曹頫问罪，而将他召回北京当面考察和训诫，雍正五年五月传旨，命苏州织造高斌不必回京，他所督运的缎匹由曹頫送来。不料曹頫在督运织造缎匹的途中，又在山东长清县等处勒索费用，此时雍正已经忍无可忍。于十二月初四下令将曹頫等交由内务府和吏部严审。 次年二月，新上任的江宁织造隋赫德将曹頫江南家产人口查明接收，曹頫在京城的家产人口，也由内务府全部查封。六月，骚扰山东驿站案审结，判曹頫赔银四百四十三两二钱，由内务府负责催讨，并将曹頫戴上木枷示众。雍正六年初夏，曹雪芹随同祖母、母亲等全家老少，由南京回到北京，住在崇文门外的曹家旧宅时，开始了穷困潦倒的悲凉生活。 雍正对于曹家的处理是因为看清了曹寅的后辈都是极其无能的，如果听之任之，不但照旧拖欠官款，而且越来越糟，不如给他一个抄家结束此案，实际所抄并抵不过亏欠的数目，这就相当于近现代由法院判决宣告破产，于是债务人便不再有任何负担。何况雍正对于曹家还在北京留了一处住宅，在内务府给了一个主事，应该说雍正对于曹家还是相当照顾的。 由此可见，曹雪芹及祖上各位老爷都不算是真正做生意的人，大笔的财富历尽五代消耗殆尽，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其实和做企业也是如此，创始人都兢兢业业、勤俭当家，累积财富千辛万苦，后代不好好打理，将一股脑的全部打水漂。真是风水轮流转。 面对曹家的问题，曹雪芹也间接地反映问题如何越来越严重的，红楼梦中贾府的管理者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治理，无论是王熙凤还是探春等人的改革，也只是针对仆人们，从未涉及到“领导层”。 像平儿所说的：“何苦来操这心!‘得放手时须放手’，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得不施恩呢。依我说，纵在这屋里操上一百分的心，终久咱们是那边屋里去的。没的结些小人仇恨，使人含怨……。”只是通过焦大的醉骂，揭露了这一家族的丑闻，使人们能直接进入对那个封建年代的反思。 回到我攥写此系列开始的描述，曹雪芹的造诣可以和欧洲的莎士比亚媲美。从简历看，莎翁比曹雪芹早出生一百多年，其实两人都很幸运，莎翁是欧洲文艺复兴的主要贡献人物之一，曹雪芹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尤其乾隆朝也算得上是历史上经济的发达阶段。 不过从之后的发展看，中国和欧洲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情况，文艺复兴之后，欧洲的资本主义越来越发达，亚当斯密所著的《国富论》在1776年发表，同年美国《独立宣言》发表，当然此时曹雪芹已经去世十多年，中国还是处于封建社会，而且清政府越来越闭关锁国。当时全球的经济大潮已经从陆地贸易转而成为海上贸易，殖民地在全球盛行，从开始的荷兰西班牙，到后来的英国法国等，资本大量涌入新世界的开拓，而中国还停留在原地不动。 其实回头再看，据考证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应该比欧洲还要早。宋朝的财政收入为历朝之最，北宋极盛之时每年收入一亿九千万两白银，这个数字是明朝的十倍，是1840年清朝的四倍，但宋朝的人口只有明朝的二分之一，清朝的四分之一左右。宋朝鼓励百姓经商，各种各样的加工产品丰富，最典型的莫过于瓷器，汝瓷、景德镇的瓷器畅销国内外，否则中国的英文名也不会是“China”了，包括清明上河图里描述的就是作为京都的汴梁景象，比我们印象中的唐朝鼎盛时期还要不知繁华多少倍，甚至世界上第一张纸币—交子的诞生也是北宋年间。可惜的是宋被元所灭，直到明朝郑和下西洋，开始了远洋贸易，但这也比欧洲的葡萄牙等早半个多世纪，而且当时中国的造船技术远远领先于欧洲各国。 不过这些都没有让中国走上资本主义道路，有人说就从航海来看，郑和的行为不是代表个人，代表的是国家利益，而西方的航海扩张，是个人冒险，谁先到先得，并且郑和的海上贸易背后是政府的资金支持，而西方的冒险都是民间资本的注入。说白了，中国是烧钱，欧洲是赌博，因此结果是中国钱烧完了，郑和七次下西洋也结束了，之后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海上贸易活动了，而欧洲的赌博有输也有赢，就像《共产党宣言》中这样描述：“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天地。东印度和中国的市场、美洲的殖民化、对殖民地的贸易、交换手段和一般商品的增加，使商业、航海业和工业空前高涨，因而使正在崩溃的封建社会内部的革命因素迅速发展。” 如果再拿红楼梦中的焦大来说，他认为贾家的后代子孙，都是些安富尊荣、偷鸡戏狗的料，没有一个运筹帷幄、再创辉煌之才。鲁迅说焦大：“实在是贾府的屈原，假使他能作文章，我想，恐怕也会有一篇《离骚》之类。”他和贾家的当权派中间，不仅隔着深深的代沟，而且隔着高高的主仆之间不可逾越的屏障。这一切对自尊心强的焦大是沉重的打击。四周的黑暗重压，使他的自尊转化为一种郁结的不平之气，他借酒浇愁，他的骂是理想破灭后悲剧性的愤怒与抗争！或许焦大的身上也能看到曹雪芹的影子，但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个人臆测这也是曹雪芹无法完成红楼梦的全书原因，他无法来解决贾家的问题，同时更是对现实社会的无奈。 资本主义制度能够挽救贾家吗？我不知道。无论是马克思的《资本论》，还是一直在争议的经济学家凯恩斯和哈耶克之间，都可以看到矛盾的焦点往往都有相关的背景，或许花时间来讨论谁对谁错，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做点事情。就像每一次经济危机，都是通过创新驱动，新需求的产生而走出来的，提醒一下瓦特的蒸汽机也是1776年发明的。 再回到我们国内，中华文明几千年历史，难道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借鉴的吗？有机会大家可以读一下《管子》，管仲作为春秋时期齐国著名的辅佐大臣，也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其中“牧民”篇就提出了：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对黄金的看法是：黄金者，用之量也。辨于黄金之理，则知侈俭。知侈俭，则百用节矣，故俭则伤事，侈则伤货；俭则金贱，金贱则事不成，故伤事。侈则金贵，金贵则货贱，故伤货。货尽而后知不足，是不知量也，事已，而后知货之有余，是不知节也，不知量，不知节不可，为之有道。 白话文的意思就是：黄金是计量财富的工具。懂得黄金的道理，就懂得什么是奢侈和俭省。懂得奢侈与俭省，各项用度都能得到适度的满足。国家用度过少，对举办事业不利；过多，对商品资源不利。因为，国用过少，则金价低了，金价低则各项事业不好办，故对事业不利。国用过多则金价高，金价高则商品太贱，所以对资源不利。等到商品消耗光，才知道不足，这是不懂得适量的原故；等到事业完成后，才发觉商品过剩，这是不懂得合度的原故。不懂得适量，不知道适度都不行。而要懂得它们，也是有规律的。 因此学习国内的知识也能解决一些问题，不一定要照搬国外的理论。相信这也是国学吸引人的道理。 回顾整本红楼梦，如果把谈情说爱的部分拿掉，其实就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从现今的角度看也可以是一家企业的转变。一家企业对于社会可能影响不大，但如果这样类型的企业都出现问题，那么对于社会的影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作为企业家，需要各种各样的能力，或许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如果做了时间久了，规模大了，或许还有成千上万的家庭依靠着你，你的任何决策都有可能让企业倒闭、让人失业。财务的理解和分析，是对于一家企业最初的诊断，数字的背后都有着故事，看得懂、知道发生的事，才能抓住重点，有的放矢。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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