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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诗页 | 王琛的诗

 1233465 2020-09-30

作者简介

王琛,90后,湖南长沙人。毛泽东文学院第十八期作家班学员,组诗见《中国作家》、《湖南文学》《散文诗世界》等刊,并入选多个选本。



浮世绘


不远的楼下,楼下是海

海中央有人,阳光落在

安静的堤岸上,乌龟和野狗

肆无忌惮的跑来跑去

但只要一看到他们,我的眼睛

就感到无比的刺痛

老人还在长椅上坐着,咀嚼着

吱呀吱呀的曲子,孩子们

背着大书包从树下列队经过

脸庞上落满青色的阳光

尽管他们生来或高或矮

但他们依旧被一些大手牵着

南来的乌鸦还在梧桐树上

叫声穿越整个洞庭湖平原

连教室里的桌椅都被一一掩埋

小卖部、理发店,甚至其他地方

都有人在一颗石子下获得圆满

在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掌声中

他们日日举杯,像迎接新生儿那样

麻木的生机重新从身体里冒出来


每一朵玫瑰都将盛开,如同

一个春宴的到来,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蜈蚣和麻雀,蟒蛇与雄狮

——善良与伟大,卑鄙和平庸

(森林里遗落着我们小时候的花生米)

在希望的巨轮上,我们都微不足道

岳阳人在此收获红色橙子

在其他地方,有茂密的丛林

滋生着幸福的血液

一些人在海边出卖手脚

另一些人在天空出卖谎言

而绞刑架上勉强活下来的人

在一间小木屋里安度晚年

落花和暗箭一样让人神伤

刚来的猎人装上了准备好的火药

到了三点,不用大地提醒

就通过汉阳造上的一点瞄准

硬风打在他的手和脸上

子弹射出了,就是黎明的花朵

一旦射偏,便是最后的梦境


一场大火正在final工厂里蔓延

记忆中这里绝不是final工厂

在记忆中,这里是农田,积水的田野

但火苗还在成长,像一盒火柴

其中最小的一根

给众生送去果实般的温暖

直到海洋消防队从远处赶来

破旧的帆与桅杆

然后进入火焰的更深处

每个人都可以目睹童年的火灾

我们点亮一支蜡烛

就像点亮我们的心脏那么简单

然后在大爆炸中继续圆满

我们在火场中心看飘起的灰尘

是如何成为一只蝴蝶的

当火势深入到底格里斯河

所有人都要一齐抓紧麦穗

而四周的古建筑与法度都将陷入沉睡


公交车站上站着昨夜的情人

香奈儿香水——情人的包里

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

后来,孩子们长大,有了身份

以为可以丢掉痛苦和语言

他们的手臂如同风向标

站立在道德的制高点

向下投掷刚刚生产的破片手榴弹

酱油和食盐堆满弹坑

空旷的城市,空的只有空

成群的公交,只剩下轮子在奔跑

我退回到原点

赶在雨滴落下之前离开

而背影已离去多时


墓碑把善良与勇气还给了平民

他一生的十分之一都在灾难中度过

他,医生,一个小诊所

小镇上的人都找他看病

第一个来的给他鲜花

理发匠给他利刃

把他的头发染成金黄色

当听诊器和绷带不再有效

村民们依然走进他的会客厅

有茶,有咖啡,饮料

仿佛轮回之境

门外的风,把炉火又吹了起来

吹成一个气泡,在厨房的最深处

有雪落下来,传来隆隆的声响


我的地窖里有隐世不出的英雄

——一只白老鼠和一只蟑螂

每天,我都用一斤大米供奉他们

就像供奉自己的祖先

大雪就要来临,我的仓库

余粮已不多,也没有酒

我只能去阳台找回他们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沉闷、三长两短)

进来的是湖畔街道办事处主任

他既不进来,也不出去

只是靠在门上

他给我和两位英雄每人一张选票

并嘱咐我们认真按照规定填写

而上面的字迹模糊

他装着选票的袋子随风飘荡

我在最后的那张上

郑重其事的写下了我的姓名

但我的两位英雄没有

他们也顺理成章放弃了主权


夜晚我要扔掉十指,扔掉头发

在欲望的月光下拼命奔跑

我见到一群环卫工人依然在扫地

拖着巨大的、黑色的垃圾车

(其中满载我们的身份证

全新的衣裳和书籍)

不知疲倦地向前走着

最靠近我的那位告诉我

“明天我就要交房租啦!”

他笑着,推着垃圾车向前

——继续向前

直到失去所有的力量

好像路旁的灯闪了一下

黑暗中我看到他们皲裂的手指

——那是世上最贵的金属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弄清那黑色的光

我只知道天堂的颜色

因为他们可靠、伟大、幸福


一个男人从银行出来,径直走向

银行后面的小胡同,他在那里

爬虫在歌唱,爬虫直勾勾的盯着

他的米黄色背包,很容易美梦成真

在西安路消失的那个年轻女人

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紧张

当路灯不在照亮他年轻的面庞

无边无际的夜晚才刚刚降临

神的旨意让摄像头恍惚

但棉袄上的态度与趋势

已揭露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深意


槐树和桃树在省人民医院做器官移植

于是果实和树叶重新在针管里流淌

又以警报的速度回到瓶子里

医生和护士走过来,开具病危通知书

千里之外的森林微微颤抖

紧急召开全体会议,商讨对策

月亮将再次升起

相关的消息震动田野,鸣叫着

过多的欲望还在摇摇欲坠

我的血管里仍然流淌着

我所有的痛苦和眼泪


又是一个陌生人的村庄,村庄里装着

我们前世的钻石和黄金

一位牧羊人:我以为是这样

(他的羊群还在沉默中)

陷入希望的沼泽

雨伞也无法阻隔那些阴霾

好像斯巴达的磨刀石

永远无法制作坚固的盾牌

我知道地球那边还有阳光

海平线能带走广场和山岗

一些乌鸦和另一些喜鹊飞过

按照公平带来饥饿与黑白

只要一个暗喻就能了却一把旧锁

只要我们还在平原,太阳就在天上




图片来源:网   络

文字来源:王   琛

文字编辑:李博闻

图文排版:孟贺婷

责任编辑:燕禹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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