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人爱喝酒,喝酒就需要助兴,助酒兴就会行酒令。 酒令由来已久,应该是中国酒文化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红楼梦》第四十回中鸳鸯吃了一盅酒,笑着说:“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唯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总的说来,酒令是用来罚酒。但实行酒令最主要的目的是活跃饮酒时的气氛。酒席之上,有时客人相互不熟悉,但酒令就像催化剂,能使酒席上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行酒令的方式可谓是五花八门。文人雅士与平民百姓行酒令的方式自然大不相同。文人雅士常用对诗或对对联、猜字或猜谜等,一般百姓则用一些既简单,又不需作任何准备的行令方式。 活在当下的我们,很难见识到古代文人雅士之间边喝酒边作诗的风雅,也难以想象他们在那种文绉绉的氛围中,是如何下酒的。 许昌人喝酒时行的酒令,基本都是那种豪放型的。下面列举一二: 一、猜枚 这是古人流传下来的一项最广泛的酒令,这种酒令在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玩法,但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即用手指中的若干个手指的手姿代表某个数,两人出手后,相加后必等于某数,出手的同时,每人报一个数字,如果甲所说的数正好与加数之和相同,则算赢家,输者就得喝酒。如果两人说的数相同,则不计胜负,重新再来一次。划拳中拆字、联诗较少,说吉庆话语较多。如“一心敬你(1),哥俩好(2),三星高照(3),四季发财(4)、五魁首(5),六六大顺(6),七巧关(7),八仙过海(8),快九州(9),满十福(10)”等。这些酒令词都有讨吉利的涵义。由于猜拳之戏形式简单,通俗易学,又带有很强的刺激性,因此深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在许昌人的猜枚指法上有很多讲究,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同时伸出食指和中指,因为这两个指头表示是挖眼睛的意思,对人大不敬;再就是一般情况不许同时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因为这样表示看不起对方;还有就单独一个食指不得出,究竟是什么缘由,无从考究。喊数上,有部分许昌人喜欢定枚,即自始至终只喊两个数,譬如4和10,6和0,1和7,2和8等,还有只喊一个5的,俗称“赖五魁”,但遇到禹州人的时候,一般情况都不好喊五魁的,个中原因,有人说是因为禹州的煤矿多,五和“捂”谐音,禹州人避讳“捂”,不吉利。但很多人练习猜枚到一定的境界后,基本上都是不定枚的。 记得中学时代,为了练习猜枚的指法,每到课件,同学之间就会两两捉对厮杀,一通高声吆喝和快如闪电的指法变幻,常常会引起同学们的围观。曾有一个同学练习猜枚竟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夜间做梦都在大呼小叫地和人捉对厮杀,久而久之,他所盖的被子竟然被指头捣出了几个窟窿。 在许昌人的酒席上,在猜枚划拳的时候,最早流行的是打关。即一个人起头,对酒席上的依次猜拳,每次固定几杯酒,一般是单数的,有三杯、五杯、七杯和九杯的,好分个输赢。民间常流行着“搭搭手,三盘酒”的说法,就是两个人一交手,就要连猜三局,如此以示公平。 两人猜枚的时候一把情况中指见面,同时喊着“俩人好”,连续三次后开始进入正式程序,出手不留情,枚到酒盅干。 打关的人与第一个人猜拳完毕后,无论输赢,要与下一人进行,一直把酒席上的所有人都轮流一遍,方才收兵。如果一桌人都被打关的人战败,那就是民间常说的“打通关”,按照“通关不走”的说法,这人还要再打一关。不过,这种规则早已被废弃,很多艺高人也会在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故意卖个破绽,输上几枚,喝上几杯酒而过的。 在许昌,猜枚之风当属禹州的神垕了。前不久,神垕刚刚举行了第三届猜枚大赛,那场面可谓高手云集,十分壮观。坊间有“到了神垕不猜枚”的说法,那意思是说,无论你猜枚的水平再高,在神垕猜枚基本上都是一败涂地的。无论是神垕人还是禹州人,大多爱酒之人都深谙此道,其精进程度不得不让人叹服。 真的有那么神奇?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去神垕尝试一下。 小编恪守这条铁律,到禹州都不猜枚。但就在许昌,曾遇到一个禹州的猜枚高手,让我没有出手就甘拜下风。那是很多年年前的事了,当时一桌人行开酒令的时候,他出手猜枚,其指法和叫数的声音总比对方慢了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让大家不满意,颇有微词。于是,该人说:“我背过去脸,不看你们的手猜枚。”听他如是说,很多人不服气,随声附和应起战来。只见其人背向而坐,与人猜枚,几乎同声而出,屡战屡赢,屡试不爽。虽然依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慢,因为他没有面对面地看着对手的指法,却让人微词不得。轮到我的时候,见此状况,我甘拜下风,自饮三杯酒而过。 后来,与神垕人谈及此事时,神垕人说,这种猜法是首先保证自己不失枚,而后再想法赢对手的“技术枚”。这种技术枚,无论是面对面还是盲猜,他的指法和喊数的声音都会慢上0.00几秒,以此给自己一个快速反应的时间。其实,禹州的“技术枚”就是手、口、脑的高度契合,只有这样,方才反应快速,迅速跟上对方的节拍,达到战无不胜的目的。 猜枚,看似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个中的却包含着大智慧,真是让人越琢磨越有意思。 二、老虎杠子鸡 早些年,这种酒令在许昌的乡间十分流行,无论男女老少,逢年过节,家人相聚,亲朋好友宴请时都会行此酒令。 行酒令时,两人各取一根筷子握在手中,以筷子敲响桌面,同时喊出老虎、杠子、鸡、虫等四样中的一个,以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叨虫,虫嗑杠子论胜负,输者饮酒一杯。如果杠子和鸡,老虎和虫同时出现,则不分胜负,继续进行。 在我的老家,进行这种酒令的时候,一般都是以老虎或杠子见面,即两个人敲着筷子同时连喊两声老虎或杠子,第三声喊出自己真正想喊的与对方PK,谁输谁喝酒。 因为这种酒令操作简单,参与者不分男女老少均可,一般都是家庭宴会中用来活跃气氛,常常能引得众人开怀大笑,欢乐不已。 而今,这种酒令在快速发展的城市节奏中,很难觅音。 三是猜宝 这种游戏相对简单,即两人相对,一人取一小物件,有火柴棒的,有小纸蛋儿的,有烟屁股的,有酒瓶盖的……就地取材,操作方便。一人将火柴棒放在两个手掌中反复揉搓几下,猛地一分开,伸出紧握的拳头让对方猜有和没有,猜不中自己喝酒一杯,猜中了对方喝一杯,俗称猜心思。 根据猜宝的游戏,可以对一个人的脾气性格猜出一二。曾经遇到一个钢铁直男,猜宝的时候,他一直猜有,而对方的手里一直都空的,从不变化。二人一直僵持到结束,谁也不肯改变,结局可想而知,猜宝者输得一塌糊涂。众人纷纷和稀泥说:“对心思了!一起喝个心思酒!”于是,二人端起酒杯一碰,仰脖一饮而下,事后居然结成了好朋友。也算是酒中佳话吧! 四是大压小 大压小的酒令,相比前三种而言,常常被称为“哑枚”。就是两人相对,同时伸出手指相比,以大拇指赢食指,食指赢中指,中指赢无名指,无名指赢小拇指,小拇指赢大拇指,依次轮回,一个克一个。如果两个指头之间有间隔,譬如大拇指遇到了中指或者无名指,则不论输赢,继续伸指相比。这个游戏玩法无需动嘴,只要伸指头就可,常常是两人厮杀,众人屏住呼吸观战,酒席间安静得掉一根针就能听得见。 技高者相遇,二人出生如闪电,指头在面前快速变幻,相持不下,让人在无声中感到惊心动魄,一旦有人赢了一枚,众人就会长吁一下,以缓和一下紧张的神经。 在许昌,流行的酒令还有“明七暗七”的数字游戏,一桌人都参与,一人起头喊数,从一开始,以此延续,遇到7或7的倍数时要喊“过”,譬如7、17、27、37等为明7,14、21、28、35等为暗7,否则罚酒一杯。不知道何种原因,这种酒令很早就被许昌人放弃了。 许昌的酒令是丰富多彩的,而且是无限创造的。现在的许昌人在喝酒行酒令的时候,更多的则是选择了玩牌,用一副扑克牌可以衍生出很多种酒令,让人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斗智斗勇,享受着其间的趣味无穷。 无论是传统的酒令,还是创新的酒令,许昌人的酒,是一种超脱和放松状态下的天真烂漫,生机流露,更是一种超乎酒,超乎酒令的自我陶醉,还是一种高深的人生态度、人生智慧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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