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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记忆碎片41:看杂技

 品茗客人 2020-10-01



  1960年代,我的记忆中,小镇曾经有过三个剧团,分别是淮剧团、杂技团和木偶剧团。

  木偶剧团存在的时间最短。我曾看过他们的演出,是在剧场里看的,什么内容全都忘记,只记得是有人在上面用线提着来操纵的。文革一开始,就解散了,剧团的成员也都“转业”到各行各业去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杂技团。看杂技,曾经是我最喜欢的。

  不仅在他们正式演出的时候看过不少,更多的时候,是到剧场去“相呆”,看演员们排练,或者到艺人家属区的小树林里,看他们练功。

  小乐队  杂技团有一个小乐队。准确地说,是民乐队。

  乐队的演奏员,是我的偶像。黄彬彬的杨琴,一个戴眼镜姓夏的外地人的二胡,还有一位演奏板胡的,倒不记得姓什名谁了。某种意义上来讲,后来,自己学习了乐器,喜欢上了音乐,真是受到他们影响的。

  与淮剧团的乐队坐在下场门,也就是舞台右侧的一个半围挡中不同,杂技团演出时,小乐队是坐在台下的右侧演奏的。大概是因为与淮剧团的伴奏是有着规定曲谱不同,杂技演出,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需要及时地根据台上的演出状况来调整演奏的,什么时候需要重复,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停顿休止,都是要有临场的经验的。

  台上,杂技演员在表演着蹬技、拍盘子、转碟等,乐队就在台下,与他们很和谐地互动着,奏出一支支让我觉得好听、爱听,却一直不知道曲目名称的旋律来。有不少的旋律,我至今还能哼唱出来的。

  若干年后,在苏州读大学期间,有机会去欣赏到一些大型的民族器乐演奏会,才晓得,当年杂技团乐队的伴奏曲目,多是北方的民族器乐名曲呢。而且,真的觉得,那些国家级、省级的演奏水平,也不见得比我们小镇杂技团的乐队高多少。

  红卫兵长征之歌  这是小镇的杂技团给我最深刻的印象。

  “红卫兵”,那个时代的产物。“大串联”,更是红卫兵们当年的杰作。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参加本市政协的一个视察,到另一个县,看了他们的杂技团学员的训练、学习,接着,告诉我们,他们将“创造性”地做出一个“杂技剧”,那是创新,赋予传统的杂技节目以全新的表现形式,他们命名为“杂技剧”。当时,我就不快了。并与旁边的另一曾经是文艺界的委员私语,“我们的小镇,在近五十年前就曾经有过一个杂技剧,名叫‘红卫兵长征之歌’”

  我不知道,这所谓的杂技剧,是不是小镇杂技团的创举,可是,我知道的是,当年的那样的形式,是让人耳目一新的啊。

  将单纯的“炫技”,转化为有剧情有故事的表演,这不就是“新”?

  “红卫兵”们,走到了山村,化身为电力工人,为老乡们装电灯,用到的是“高车踢碗”的表演,只不过踢的不是“碗”,而是那个时候的“灯罩”,像盘子。

  那个时候,中小学好像已经停课,我也就有时间,天天到大会堂去看演出。

  更因为,当年演出常在白天,也就是“日场”,正式进场看的人并不多;而我,人小,脸厚,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场看戏了。

  后来,杂技剧,还曾有过《地道战》,那是在剧场演出的,更精彩了,是将杂技、魔术都融于一体了的。

  杂技英豪  《杂技英豪》,是文革中难得的一部艺术片吧,或者说是记录片?我能知道的是,自从有了这一部电影之后,小镇的杂技团,也将表演形式改变了,不再去演“剧”了,而是将杂技,变成为一个个单项的节目去表演了。

  还有了一个“报幕员”——那个时候不叫主持人,只叫“报幕员”。

  当年小镇杂技团报幕的是咱们永胜街上的一位姐姐,家就在剧场西边几十米。

  其实,当年的小镇杂技团,还真的有不少的英豪呢。

  王水根  我最崇拜的一位演员。他是表演杂耍的。顶技,应该是他的拿手活。鼻子上,可以顶起层层的东西来,还能在晃板上表演。1980年的暑假或是寒假里,我还曾在剧场看过他的一场演出,而且,依旧是早早地进入到剧场,在河边上看王水根在化装。那天,与往常一样,喝了点小酒,哼着曲子,在化装。他在台上表演了几个节目,包括“晃板打蛋”。

  后来,就听说,他告别舞台了。居然是因为一次失误——杂技表演,有失败是正常事啊。可这位奇人,却因那一次的失误而不能原谅自己,从此告别了舞台。

  祁春林  曾做过团长。他们夫妇二人都是杂技团的演员,就住在我们家后面的艺人家属区里。喜欢看祁表演的“拍盘”,那么大的一只瓷盘子,在他的手中变得那么听使唤。杂技剧时代,他与另一人合演的《快乐的炊事员》,是整场演出中最幽默、诙谐的。

  他夫人是表演蹬技的,蹬缸、蹬伞,还能蹬起一张桌子来。

  他们的两个女儿都和我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其中一位后来也成为杂技演员,演空中飞人。可不久便听说非正常去世了,还不是因为演出的失误。很遗憾的。

  还有一位,我已经不记得其他名姓了。她的转碟相当出色,还能在转着碟子的时候在高台子上弓身衔起一朵花来。

  还有一位男士,是我们当年认为是“大力士”的,是我们当年看到过的有着最好肌肉的男人。可惜,英年早逝。去世后还引发不少的风波,在“文化广场”前的大字报栏,有过不少的大字报在辩论。

  在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小镇在我们县中办了一个“文艺班”,既为淮剧团培养人才,好像也为培训杂技演员。我一位同学的妹妹,程姓的邻居,就在其中学蹬技。那时,我们中学的课程也不紧张,课余时常去看他们练功,看到的是他们训练的辛苦,或者说是痛苦。

  工作之后,曾看过一场杂技表演,是另一个县的杂技团的演出。看到了所谓的“柔术”表演,让我深感苦痛,觉得那与其说是对人的极限的挑战,不如说是对人性的摧残。从此,怕看杂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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