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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过的是革命化春节

 品茗客人 2020-10-01

  农历丁酉鸡年已经只剩下三天了。

  新年,戊戌狗年的脚步声越发紧了,近了。春节的七天长假也将开始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感慨如今的“”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可这极少年味的“”也就这么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

  “不要让一切的传统文化都只保留在博物馆里”。可就目前的情况看,能在博物馆里将传统的文化留存一些也就不错了。毕竟,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对传统的破坏也实在太多了

  农历的年,成了春节。过年了,还不放假,要过“革命化的春节

  作为1960年代的那个鼠年里出生的人,我对于“”的记忆是革命的东西远多于传统的东西。尽管,我的父母亲都一直很重视过年,讲究扫尘、忙年、写对子贴对子、喝“守岁酒”、放开门鞭,也讲究年初一吃开口茶、吃早茶,也讲究到亲戚家去拜年、正月里请喝“春酒”,但我没有在过年的时候磕过头,没有烧过香,更没有关于送灶的记忆。

  我曾经过的是“革命化春节”。

  将家中的拜垫子摔到门外去,是我关于“革命化春节”的第一个记忆

  那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过年之前,中国大陆上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了,放寒假之前,老师特别强调,一定在家中“破四旧、立四新”,不能烧香、不能磕头、不能供菩萨,要将家中和这些四旧活动有关的东西“革命”掉。而在此之前,家中曾经有过红卫兵来“革命”过,破过四旧了,印象中好像就没有过什么菩萨,香炉和烛台是有的,“革命”的时候,不知被父母收拾到什么地方去了。能在那个过年时候能再被我这个渴望成为“红小兵”的人革一次命的,也只有那个“拜垫子”——也就是在拜祖先磕头用的那个两面裹了布的草垫子了。那年的三十晚上(我们那时是不称之为“除夕”的),准备吃“守岁酒”(也不叫“年夜饭”)了,不知是母亲还是父亲叫我回家来,先要拜一拜老亡人(也不叫“祖先”),让我跪下来磕头。我革命了,毅然将那拜垫子拎起来,摔到外面的菜地里去了。至于革命之后,有没有被父母打,有没有继续被他们逼着去拜,是没有半点记忆了。毕竟,那一年我才虚六岁。

  我的“革命化春节”的第二个印象,是每年大年初一的广场文艺演出。我是在1960年代末的一个夏天参加“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是乐队的成员,主业是拉小提琴,也拉二胡弹月琴,同时正规地兼“武场”,最初是敲小锣,后来是打镲子,再后来敲敲鼓,偶尔也到台上演个什么小角色或是在后台帮腔,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沙家浜》中的伤病员小王,帮腔最得意的是《智取威虎山·深山问苦》一折中小常宝唱腔中的“杀上山岗”那一句,演常宝的女生唱不上去,基本上全都是由我在后台给她喊上去的。那个年代里,每到寒假,也就是我们宣传队的人活跃的时候了。先是到学校练功排练,一般要忙碌到快过年的时候,然后等通知,大年初一到什么地方去演出。

  那个时候的演出多在白天,是不太可能在正规剧场里演出的,大多数是在广场,那时的县城,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就叫“文化广场”,有一个较正规的水泥台子。广场演出之前,先由我们乐队的人敲一通锣鼓,吸引人家来看。一边敲,我们会一边往台下张望着,看大人来的多,还是小渔船上的小孩子多。这会影响到演出的积极性的。可每一次十之八九是小渔船上的孩子占多数,一是他们有的是时间,二来他们平时没有空儿看到什么节目,三是他们的船在过年的时候就停在文化广场的河边上,就近。这样的演出,一直到我高中毕业之后,还在延续着。这也是我对“革命化春节”印象深的原因。

  我的“革命化春节”的第三个印象,是过年时贴标语。过年时贴门对子,这在文革当中似乎没有能被废止,只是门对子的内容革命化了。较多地是集毛泽东诗词中的句子,“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洲尽舜尧”,或者是“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我家前面一家,是邻居中的文化人,他们最喜欢写“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横批是“江山如此多娇”。

  那时候,除家家户户贴对子之外,各单位往往还要在街道的墙上贴大标语,以强化“革命化春节”的气氛。这些标语也是各单位之间互相竞争的一项目,从选内容到书法的水平。县城里不乏书法好的人,他们一般是将大纸先贴到墙上,然后直接用大排笔在墙上写字,称之为“”,叫“刷标语”。标语的内容已经无法记得了,全都是一些革命的口号而已。

  时过境迁。革命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可被那革命的浪潮冲走了的许多许多,现在要想再振兴起来,恐怕太有难度了,能将一些旧时的传统雪藏进博物馆去,总要比什么印记都没了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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