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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写信求援,张爱玲:帮不了,真抱歉,却将270万遗产给朋友

 雨霁视角 2020-10-02

1995年9月8日是中午,林式同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电话那一头告知他:“张爱玲可能已经死了。”这个打电话的人正是张爱玲在洛杉矶的房东的女儿。

林式同接到这个消息后,迅速报了警,警察打开房门时,只见张爱玲一个人安静地躺在房间里,此时她已经静静地离开了,陪着她离开的只有一床单薄的蓝灰色的毛毯,头望向房门,眼睛和嘴巴闭着,手搭在腿上,遗容静谧且安详。一代才女张爱玲以这样安静、独特的方式与这个世界辞别了。

经法医确认,张爱玲的去世日期可能是9月1日左右,此时同时,警察将一个小皮包交给了林式同,里面有一份张爱玲的遗嘱,上面写着:“将我的所有遗产全部寄给宋淇夫妇。

张爱玲是才女,因为才华,也让她成了财女,张爱玲留下的遗产除了作品版税外,还有270万港币的存款,这在当年,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爱玲一生无儿无女,仅有一同胞亲弟弟尚在人间,而弟弟张子静此时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然而拥有巨额财产的张爱玲却将270万遗产全部给了与她好毫无血缘头条的宋淇夫妇。

张爱玲为何对亲生胞弟如此薄情寡义,在遗嘱中丝毫没有提及她在世上的唯一血亲呢?追根溯源还得从张爱玲的原生家庭关系讲起。

张爱玲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祖父张佩纶是清末才子,祖母李菊耦则是晚清名臣李鸿章之女。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是典型的清朝遗少,母亲黄素琼的祖父是清朝末年的长江提督,父亲与母亲的结合可谓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然而这对门当户对的结合,同样有着包办婚姻的通病,张志与黄素琼的性格特征和理想追求都是截然不同,张志沂是典型的清朝遗少,满身都是旧封建社会的传统习气,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古板、守旧、循规蹈矩;黄素琼接受的是西方新思想教育,尽管她也缠足,但却是一个积极向上,有着“新思想”,在西方文化熏陶下长大的新式女子,她重视教育,追求真正的爱情与自由。

这样性格背道而驰两个人的结合,就像是磁铁的南北两极被强行捆绑在一起,好一点是挣脱束缚,分道扬镳,差一点就是两败俱伤。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张爱玲,她的冷傲和孤僻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

张志沂和黄素琼的婚后孕有一儿一女,他们就是弟弟张子静和张爱玲,然而性格不同两个人的生活可想而知,性格不合,三观不同,夫妻吵架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

姐弟二人虽是同父同母,但是两人从小就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张爱玲长相一般却比较健康活泼,张子静长相清秀、俊丽,但是性格内向、体弱多病。尽管如此,姐弟关系也很好,姐姐张爱玲是这样形容弟弟的“秀美可爱,有着女性化的大眼睛、长睫毛和小嘴”。

在姐弟俩生命开始的那几个年头生活还是很开心的,有父母相伴和优渥的物质生活条件。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并没能一直持续下去。张志沂凭借祖上留下来的遗产,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混迹妓院、还染指鸦片,并且不久就在外面有了情人。

追求自由与浪漫的新式女性黄素琼怎么可能能容忍这样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还出轨的丈夫,1924年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因为无法继续与张志沂的这段婚姻,狠心抛下四岁的女儿和3岁的儿子,和小姑子一起远赴英国留学,显而易见,这是一场以留学之名的逃离。

黄素琼离家出走以后,张志沂毫不遮掩将小妾接进了张家,二人经常赌博、吸食鸦片,张爱玲看到的都是两个人躺在卧榻上腾云驾雾的痿靡姿态。

1930年,张志沂向黄素琼寄出了一封求和信,并且保证戒掉鸦片,终于,离家多年的母亲回家了,乌云好像暂时地从这个家庭的上方飘走了。可是,好景不长,张志沂和黄素琼二人对两个孩子教育方式又产生了分歧,接受了新式教育的母亲黄素琼认为应该让两个孩子进入新式学堂读书,旧派思想根深蒂固的张志沂坚持让孩子进私塾读书。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愿意让步,矛盾越来越激烈,最终不可调和,张志沂又因此堕落,再次染上了鸦片,黄素琼则毅然决然的提出了离婚。

在张黄二人离婚后,触及到张爱玲跟谁生活的问题,“我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小小的张爱玲睁着大眼睛,眨巴地望向妈妈说道。

“你爸爸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黄素琼仅仅以冷冷的这样的一句话回道。

这个理由不可谓不荒唐,这可能是张爱玲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受受到亲情的淡薄。

母爱的缺失,给张爱玲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阴影。在孩子的童年生活里,父母的不和对孩子心灵将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原本活泼的张爱玲开始变得内向,生性内敛的张子静逐渐变得软弱可欺。

父亲再婚后,张爱玲、张子静姐弟二人的生活开始被黑暗、压抑笼罩着。

一次,因为很小的一件事情,父亲被继母怂恿直接在饭桌上扇了张子静一耳光,弟弟的碗当时就被震到了地上,他默默的捡起碎片,擦着眼泪,却丝毫没有反抗,张爱玲心疼的哭了

“咦,你哭什么!又不是说你,你瞧,他没哭,你倒哭了!”刻薄的继母竟然笑着说。

张爱玲立马扔下碗跑到浴室,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报仇,总有一天我要报仇。”

可是,在姐姐为弟弟气愤的同时,弟弟却在阳台上踢球,开心的好像把挨打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无论这样的“瞬间遗忘”是不是出于自我保护,张爱玲已经对弟弟开始产生抗据了,这样的抗据从实质上说是对父亲和继母的抗据,尽管张爱玲也知道父亲与母亲复合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她从心底也没有打算接纳这个继母,倔强的张爱玲对弟弟的看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后来在书上,张爱玲说:自己的弟弟是一个什么都不敢反抗、没志气的人。

有一次,黄素琼回国,张爱玲终于和生母团聚,并且在黄素琼家住了一阵子,被继母发现后,二人发生争执斗,结果张爱玲被父亲毒打,还被关了起来。在张爱玲被父亲痛打的时候,张子静一声不吭,没有为姐姐求情,张爱玲被父亲关在家里的时候,弟弟没有帮姐姐说话或是帮忙出逃。

张爱玲好不容易自己逃跑到母亲那里,这时她弟弟也匆匆赶来,说他不想回那个家了,求母亲收留,可是她母亲却冷静地拒绝了,这时她弟弟哭了,她也哭了。这时的张爱玲对弟弟还是有感情的。

可是在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中,张爱玲看到弟弟的日记中是以“家门逆事”来形容这一事件的,这让张爱玲很生气、很失望,从此姐弟二人就慢慢的疏远、生分了。

张爱玲对弟弟对待不公命运的一味的沉默与认命是很瞧不起的,这也许是二人关系疏离的根源。

在艰难时候,弟弟的没有和张爱玲站在一条战线上,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连在精神上也没有给予张爱玲支持和鼓励。人都是社会性动物,对温情的感知是极其敏锐的,与弟弟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张爱玲遇到困难、失意时候给予了莫大鼓励与支持的宋淇夫妇。

1952年,张爱玲离开大陆来到了香港,为生活所迫张爱玲也踏入了翻译的行列,当时宋淇正在美国新闻处的翻译部,当时正在招聘海明威《老人与海》的优秀译者,张爱玲也是应征者之一,二人从此结识。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宋淇把邝文美介绍给了张爱玲,张爱玲与邝文美一见如故,开启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友谊。

祁文美,一个同样痴迷《红楼梦》的人成为了张爱玲的知己,无话不谈。

在张爱玲初到香港那段暗淡的日子里,善良的祁文美不辞辛苦地帮张爱玲租房子,并且每天都会过来看她,两人一直谈心到很晚,但是张爱玲也会善解人意的让文美早点回去陪家人,所以两人就默契的定下了最晚八点就离开的约定,但有时候也要张爱玲催文美,她才会起身离开,因为她怕张爱玲在漫漫长夜里感到孤独。

这两人的相处是细腻的、是默契的,不仅如此二人还有着相同的爱好,张爱玲在服装设计方面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品味。在与邝文美通信的过程中,她会让在香港的邝文美帮忙采买衣料和定做衣服,对于文美的穿着风格,张爱玲很认可也很喜欢的。

两人既有共同的爱好,也会常常挂念着对方,所以张爱玲一直说,命运安排多好让她遇见文美。

如果说邝文美是张爱玲的心灵知已,那么宋淇就是张爱玲的工作战友。

在香港三年,张爱玲并没有获得理想的工作,最终决定以专才难民身份前往美国。但是到了美国后情况依然不是很乐观,经济上依然没有多大起色。此时,祁文美不断写信安慰她,并动用丈夫宋淇是新闻界编辑的关系,多方联系出版商出版张爱玲的作品,让张爱玲的作品在华人圈重新受到追捧,有了版税收入,张爱玲的生活才渐渐好转。

宋淇在张爱玲的事业发展中主要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即是协助者,为张爱玲提供参考资料;同时也是纪人,保障张爱玲的权益,尽可能地给她增加曝光的机会。

在宋淇的推荐下,张爱玲的作品受到许多圈内人的青睐,夏志清第一次看到爱玲的书就是由宋淇推荐的,这为之后张爱玲的曝光增加了许多机会,也让她在知名作家之路上走的更远。

宋淇将张爱玲的小说《情场如战场》《小儿女》推荐给香港电懋电影公司,正 是因为有了这次推荐,这两个剧本分别获得了金勋章奖和金马奖优秀剧情片奖。

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宋淇夫妇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张爱玲。我们都知道张爱玲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与他人交流,在香港的生活也是深居简出,所以在生活上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帮她解决这些问题的还是宋淇夫妇。

2018宋淇的儿子宋以朗公开了张爱玲写给邝文美和宋淇夫妇的300多封信,从1955年张爱玲赴美到1995年逝世,整整持续了四十年而无间断。长达四十年的书信往来,见证着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也证明了宋淇夫妇在张爱玲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同时也说明了张爱玲把遗产留给她最重要的人是内心真实的表达,那是一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感情。

她在给邝文美的信里写道:“我至今仍旧事无大小,一发生就在脑子里不嫌啰嗦,——对你诉说,暌别几十年还这样,很难使人相信,那是因为我跟人接触少,可知你如何与众不同。在我,你已经是我生平唯一的一个知己了。”

张爱玲的不幸童年让她变得孤僻、冷漠、在缺位亲情之下,张爱玲对亲情的要求更高,他不能忍受母亲残忍的抛弃,更无法理解父亲与后母的无情,甚至不能原谅弟弟的软弱。

但张爱玲却并不能算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即使与胡兰成分手后,仍能给他30万支助。

1988年,此时的张子静你年近60,一直没有结婚,住在上海父亲与后母最后留下的14平小破屋里,靠偶尔给人补习英文谋点生路,常常有上顿没下顿。

此时,他无意中得知了姐姐在美国的地址,便写信求助,张子静说自己也已经老了,只想找一个乡下女人照顾自己,度过余生,希望姐姐能支援他一下。然而张爱玲在回信中写道:没有能力帮你的忙,是真觉得惭愧,其实我也勉强够用。

其实,此时的张爱玲已经出版了不少热销书籍,仅靠版税就早已过了“勉强够用”的程度了。

张爱玲的回信委婉而有礼貌,却也生疏而客气,但言语之中却没有一丝关爱之语,甚至也没提及是否要见面之类的。

一个作家,能将人性的冷与恶写得深入人心时,一定能在他的童年找到凄惨的影子,正如喜剧的核心是悲剧,只要你的经历足够惨,就能写出最让人心动的作品。

对于张爱玲而言,亲情上的缺失让她更渴望情感的温暖,对于宋淇夫妻给予她的工作、情感的关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对于这样一个在童年遭受了阴影的人来讲,亲情在她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著名心理学家阿德勒曾经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被在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所以当张爱玲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时,她愿意将自己一生所得尽归于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宋淇夫妻,这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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