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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芬芳静嗅 十月一日，白天迎国庆，晚上过中秋。有爱国之士惊叹，合起来正好是“中国”！家与国撞个满怀，撞出普天同庆，撞出阖家幸福。细思量，世间美好，皆是不期而遇的相聚。 早上七点多，我哥来电:“过一会儿，我们下乡去。你把东西收拾好，在家等我。”我忙问:“你们已经出发了吗？”哥答:“雯雯（我侄女）刚起床，等一下再走。”算算时间差，我赶紧到离家最近的菜场买一些菜。蔬菜挑好存放的拿，荤菜选能煨得烂的买。买了两大袋，急忙骑回家，见我哥已停车等候。喊侄女下车，帮我上楼拿节礼。到了小房间，侄女问:“带哪些？”我答:“全带上！”我换了红衬衫，喜滋滋地钻进车里。难得双节同日，穿喜庆的红衣服，快乐多一些。乡下草木繁盛，红衣服能产生“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效果。最关键的是，老母亲觉得自己女儿穿红衣服最好看，让老人开心才最重要呢！ 一路栾树相伴。窗外，棵棵栾树争奇斗艳。车掠过，她们连成一片片，云蒸霞蔚。有些，如性急的孩童，早早地开了花。为欢庆节日，已在树上挂了一个个小灯笼，红通通的，煞是可爱。有些，则淡定从容，把那簇簇金灿灿的花朵赖在枝头，映照着碧绿的枝叶，气定神闲，我自亮丽我怕谁？远远望去，黄的花，绿的叶，红的果，交错融合。人说，春看百花秋赏叶，可栾树偏偏不服，花叶果同台登场。红橙黄绿，三世同堂，生生不息，堪称奇观。 一树一风景，树树护我归。满头银发的老父亲已早早在门口等候。我们相继把车里东西拿出，有的进厨房，有的放冰箱，有的装柜子。母亲怪:“又买多少东西，瞎花钱！”父亲叹:“这么多东西，吃不完！”我笑答:“吃不完，就慢慢吃，总有吃完的时候啊！”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和父母聊家常。 哥嫂、我、侄女分别给父母红包。老人家像个孩子，忸怩着不肯收，说:“我们身上，钱多呢！”我把红包放进抽屉，说道:“我们是你儿女，儿女孝敬父母不是应该的嘛，我们哪块是外人喽？”父母默认我的话，可是不肯要孙女的钱，说我哥嫂已经给过钱了，孙女又买了那么多好东西。我劝道:“你噶孙女上班拿钱呐，把钱给爷爷买酒喝，给奶奶买点心吃，是霞在懂事孝顺。你们不收下，就把霞在的好心拂掉了！有的霞在粗心，根本想不到爷爷奶奶。就算想到了，自顾自的霞在还舍不得呢！”父母听我一说，心里暗暗比较，觉得自家孙女又细心又大方，笑眯眯地不做声了。 以往过节，都是我哥开车把老人接上县城团聚。今年情况特殊，母亲半个月前闪了腰，行动不方便。我父母说:“今年，我们就在乡下过节吧。”于是，我们子女就勤下乡看看老两口 。记得十天前，我们回家看母亲，母亲说:“家里的地已经好几天没扫了！”听了这话，我和嫂子立即拿了扫把，一个扫屋里，一个扫屋外，我们将屋里屋外仔仔细细地清扫了一遍。见我忙得满头是汗，嫂子为我点赞:“你这一扫，把家里十年的老垢都扫掉了！”嫂子一夸，们更来劲了，又抓起扫把扫大堤下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扫。扫着扫着，灵光一现，让老公给我拍了视频，发给在南京上学的女儿。们存了私心:希望等自己老了，女儿回来看我时，也帮我抹抹桌子扫扫地呢！ 今天，我把父母的冰箱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趁父亲不注意，倒掉半碗剩饭剩菜，扔掉几个长霉斑的西红柿。我一层一层擦洗干净了，把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去。一边放一边告诉母亲，在哪一层放了什么东西。又一再叮嘱父母:“冰箱里的食物一定要趁早吃完，不要摆坏了。就算不坏，摆放时间长了，也不新鲜了。”父母亲以前苦日子过久了，勤俭节约一辈子，总想着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要细水长流地过。我们担心父母舍不得吃，每次回家，我和嫂子都会反复嘱咐父母，他们总是一边答应一边遗忘。 我父亲的老人机每天晚上准点报时，严重影响老人家的休息。侄女帮爷爷调整了手机的时间。父亲眯着眼说:“奇怪呢！我天天弄，时间就是调不过来，霞在摸一下，毛病就好了！”母亲接着说:“们噶雯雯能干住呢！庄上几个人都弄不好的东西，霞在一拿上手就修好了。”我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醋意:们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擦洗冰箱，忙半天，父母没有夸一句。孙女摸一下手机，她爷爷奶奶就抢着你夸我赞的。这个世界不公平的很呢！ 返回时，哥哥竟选择从田间小道上穿行，就像懂得我的心思似的。这水泥浇筑的小路，虽不宽阔，但笔直平坦。两边的稻谷已渐黄，饱满的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稻杆的腰。路两边的稻杆累得干脆把身子歪在路牙上。此情此景，一下就打开了我回忆的闸门。彼时，小路很窄，是凹凸不平的土泥路。在我六到十六岁的这十年间，我小小的身影，曾无数次落在这长长的小路上，或快走或慢行，或结伴或独行，或轻装上阵，或满载而归，总觉得这小路无限地长（Zhang)，回家的路总是那么长。 侄女在车上，哥和我便开启了忆苦思甜模式。我和侄女说:“我们的童年，是在田野里度过的。你奶奶长了十年棉花，这十年的周末，我们几乎都在与棉花打交道。春天摆籽，夏天除草，秋天摘棉花，冬天拔棉花杆，一年四季不得闲。有时天气突变，奶奶怕棉花遭雨卖不到好价钱，就跑到学校，喊我们下田赶摘棉花。”看侄女惊奇的眼神，我补充道:“那时，孩子们在课堂上被大人叫出来下田抢忙，是普遍现象。老师也都允许的，因为他家里的孩子也被师娘喊下了田呢！” 风过，金浪阵阵，车行稻香里。我继续道:“那时，为了攒钱买一个新文具，做一件新褂子，天上星星还闪着，你爷爷就把我们从睡梦里拖起来，像赶鸭子一样撵到田里拾麦拾稻，真正是披星戴月。困倦的我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走，常被一个大泥块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走几步后，又忍不住闭上了眼，像个木偶似的往前撞，直到下一个泥块把我绊醒。肩上挂着的两个粽子，是我的早饭，香气扑鼻，可是我自己困得不想拆。每走一步，粽子就一前一后分别打我一下子，一直把我打到自家的责任田里。……” 话匣子打开，我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管侄女愿不愿听。对我来说，只要行走在这小路上，看到风吹金浪，闻到清新稻香，就想说话，就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的，其实也不是说给侄女听，是中年人的自说自话。仿佛这些稻田里还留存着我流过的汗，水渠里还游着我嬉戏过的小鱼。我的眼前，一一浮现出:稻谷的金黄，麦浪的碧绿，荷花的乳黄，棉花的雪白，勤劳的人栽秧割稻的身影…… 2020年十月一日，双节同日。栾树送我回，我陪家人聊，禾稻护我归，所有相遇皆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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