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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越 进入仲秋已经有几天时间了。早晨出去锻炼，需穿件薄外套，晚上盖着夏凉被睡觉，不凉也不热。 陪母亲出去遛弯，母亲抬头看了好久。天空湛蓝，有鸟飞过。 该打月饼了，母亲说。这两天你把料买好，记得买花生仁、核桃仁，老大好吃；记得买玫瑰丝，老二好吃；葡萄干少放点，冰糖买散装的，黑芝麻要炒熟的，腰果啥的有一点就行，没有也中。东西买齐了，送到点心铺，早点排上号，每年打月饼的人很多。 小时候，过八月十五，我家只买一斤月饼。月饼有六个一斤的，有四个一斤的，还有两个一斤的。我们总是买六个或四个一斤的。十五晚上，母亲把月饼、苹果和梨，摆在院里的石桌上，说是给月亮奶奶上供，感谢她的保佑，让我们多收了粮食，都能吃饱饭。全家人围着石桌看月亮，我们姐弟三个都能分到一个月饼。但舍不得吃，宝贝一样看不够，实在馋了，掰一小块，放进嘴里化糖球一样品味。 有一年买月饼去晚了，供销社两个一斤的那种也已销售一空。没有买到月饼，就意味着十五晚上不能像别家孩子那样看着月亮吃月饼，可老师还让写作文呢，我急哭了。母亲赶紧给我们蒸月饼。她把发好的面揉成光滑的面团。又忙着准备红糖和白糖，掺一点白面进去，搅成红糖馅白糖馅，还有红糖白糖混合馅。面团切成剂子揉妥，用擀面杖擀成薄厚适中的小饼，放馅并放上另一个小饼，捏口继而捏出花边，再用黑芝麻、红豆、绿豆在饼坯上摆成“五谷丰登”“中秋月饼”“花好月圆”“幸福美满”等字样。白底黑字朴素大方，红绿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下一年，母亲突发奇想，用芝麻、盐、花椒粉做馅，给我们做五香月饼，还把红豆加糖煮熟给我们做豆沙馅月饼，咋吃也吃不够。 另有一年，生活条件略有好转，奶奶却生病了，啥东西都不想吃。大弟弟翻箱倒柜找出一块存放了半个多月的五仁酥月饼，去掉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纸，月饼表面虽有些干硬，但挡不住它朝外散发的缕缕香甜。奶奶从床上坐起来，把月饼拿在手里，闻了又闻，直夸大弟弟是个有心人。 此刻，母亲计划着中秋节的团圆饭：帅帅回来，给他包饺子；阳阳也放假，给她炖排骨；你家小蛋好吃水煎包，我给他做成香菇瘦肉馅的，这孩子从小对鸡蛋过敏，不补点肉可不行。 我说：娘，家里大人小孩儿谁好吃啥，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好吃啥，能不能跟我说？我做不好，可以买给你吃。 母亲还是那句老话：我吃啥都行。粗茶淡饭最养人，现在不是时兴吃粗粮吗？粗粮对身体好。母亲一向不吃鸡蛋不吃肉，说吃了难受。 中秋节那天，我有意多买了些肉食。母亲嚼着肉，一个劲儿地说香。看着母亲享受的样子，我转过身，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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