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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文学天空 20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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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见说浮山麓,深林绕石溪。

站在王阳明笔下的千年古镇——石溪码头“古渡亭”旧址上,纵目远视,秋水未去,湖水掩堤,碧波远阔。渡口,一条木船,轻摇溪水,载着游客,向浮山渐去。斜阳下,浮山三面临水,由石溪河环抱,霞辉从浮山之顶望江亭射来,湖光潋滟,星光点点,弯弯的河道,犹如一轮升起的明月,将苏轼笔下的浮山托起,“山浮水面水浮山”。

沉睡百年的石溪古镇,现已被列为枞阳县乡村游观光点,也是重点修建的中心村和古街之一。一条乡村公路,从项铺直达石溪老街。S232省道,假以时日,将从旁穿过。石溪——这座白荡湖畔“石溪帆影斜阳外,金谷钟声午夜中”的埠口古镇,又将重现绿水青山的古镇新貌。从石溪去浮山,或从浮山来石溪,水上风光,更是这片独好。

离开石溪古渡口,沿老街上行,那条两三里路长宽窄不等的古街道,而今已铺成水泥路,只在几处临街的巷道里,还依稀瞧见长满苔绿偶放青光的长条石,遗落在时光里,数着年头。那些牌坊牌楼和谯楼庙宇等古建筑在“文革”中被毁之殆尽,可遗址上,总有三五处,几根断柱残梁,几块雕刻石件,怀抱残缺,静静地躺在那儿。街道两边的房屋,现如今,大多是楼房,一些尚有年头的老街屋老铺面,修旧如旧,伫立在楼房间,就像一个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拾起恍惚逝去的记忆,诉说着石溪古镇的千年往事。

石溪古镇,座落在今枞阳县项铺镇石溪村境内,背依柳峰山山脉,前抵石溪河与著名景区浮山相望。在农耕车马时代,石溪因是内陆水陆交通埠口而兴盛。陆路,是东乡通往桐城及浮山的必经之地。旧时,东乡一条古马道,从无为县或更远的官道经横埠和项铺直通石溪。水路,北上麻溪河罗昌河通达庐江,下行途经竹子湖由白荡湖贯入长江。而石溪,在长江至罗昌河达百里的河道上,盘踞于风平浪静的石溪河港湾内,是天然的船舶避风港和内陆水运集散地。这里山清水秀,鱼米之乡,人丁兴旺,有语云,“稳不稳,石溪至小岭”。

晋时,此地,为侨立阴安县古城池,至今,在古阴安遗址上,民间还颂传着“章庄府,鲁庄县,黄家冲金銮殿”之说,许多村庄和地名诸如城隍庙,南门口,小街嘴,黑屋里(旧时牢房),黄家冲等等,尚以古遗址冠名,留存于世,翘首后人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北宋《太平环宇记》载:乾德三年(公元965年),石溪设镇,为舒州府十九务之一。从元明清到民国,千百年间,虽经战乱与朝代更替,石溪仍旧是镇署之地,不曾迁址,明清堪盛,为老桐城九镇之一,属静净乡白杨里,旧称“白杨古镇”,也是水路“浮山门庭”。

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历史长河中,由于石溪特殊的地理位置,历经千年,不曾失去它的显要和繁荣。鼎盛时,从上街头到下街石溪河码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铺行上百家,有茶楼,酒楼,戏楼,客栈,药店,钱庄,典当行,纸砚店,黄烟店,香火店,石匠铺等等。交易行有柴行,米行,鱼行,茶叶行。各种作坊也有十几家,下街头许家水作坊至今犹在,有三百年历史。据《浮山志》记载:浮山佛教文化从宋时,到民国初年,千百年间,大华严寺在浮山至石溪河道上,开通六条义渡。同时,在石溪镇专置铺产,经营香火,所得银两,用于船耗和渡工月奉。南来北往的行人和香客,由此过渡,均以免费。官府在石溪码头,设有栅栏,在上街头南门口,设有谯楼(碉堡),并有军营驻扎,是防务,收税和渡口关卡。

据《宋会要辑稿》记载:宋熙宁十年(公元1068年),舒州府石溪务交税银5821贯781文,与当时铜陵县税银等尔。明清时期,在古桐城九镇之地,仍是上税大镇。1949年,枞阳县在石溪街设石溪乡人民政府,后因1954年大水被淹和围湖造田,白荡湖建闸,石溪逐渐凋落,1958年迁址于陈家弄,更名为白石人民公社。辉煌千年的石溪古镇,由此,走进尘封的历史。

但是,石溪古风依在,浮山佛教和石刻文化对石溪的影响,所形成的具有石溪特色的乡土文化,依然浓烈与厚重。

——栅门外,古渡边,一座惜字炉,留下了多少千古诗篇。浮山数百篇摩崖石刻中,又有多少篇章是从那座惜字炉里历经烟火焠炼?从宋时起,浮山佛教的兴盛,延绵香火千百年,作为“浮山门庭”的石溪古镇,也将成为天下文人墨客和官府大人上浮山逗留和栖息之所,因而,在那些茶楼,戏楼,酒肆,客桟和驿站里,便留下了王安石,苏轼,王巩,黄庭坚,姚鼐,刘大櫆等“醉酒诗百篇”。敬惜字纸,是中华古代文化传统中的一种良好美德,在文人眼里,就连废弃的字纸,也不可亵渎,应恭敬焚化。于是,乡绅捐筹,在石溪下街头栅门外,建了一座焚纸炉,专门焚化纸章,名曰“惜字炉”,这也是石溪人对文字“字字通神灵”的敬畏。在这里,大年初一,孩子们闹新年,不是放“爆竹”玩“炮仗”,而是由先生领着挨家挨户看春联,比比哪家“门对”字好文妙。写得一笔好字,是石溪读书人的门面与荣耀。

现如今,这座惜字炉,虽已尘封在青烟尘土中,但石溪人仍把尚书惜字,作为“穷不丢书”的精神得以延续。“老农深住石溪旁,赤日蒙居过草堂。若问生涯无可答,梅天犹有晒书忙。”这是明代石溪人方豪(官至知州副使)对家乡读书人的赞誉。民国以前,在石溪街,就有私塾三所,影响清代文坛两百多年的桐城派代表作家刘大槐曾在此讲学。

新中国成立后,从石溪小学走出去的莘莘学子何止千百,有著名的火箭电子科学家吴昆,有世界级化学科学家吴华博士,有主修《浮山志》的乡士疏获先生等等,成为国之梁才乡之贤达。

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有人说,石溪是古桐城一府九镇的“义善之镇”,以善而留名。它如同石溪河的一汪清水,静静流淌。在浮山雷公寺洞中,有这么一块石刻:“穿石穷幽径,寻源事已周。古今无异路,只此是谁修?”说的是,宋嘉佑六年(公元1061年),石溪镇店主毛知遇舍极终身,“奉报四恩”,捐银无计,开修浮山诸岩洞之石道。毛公不是财主,只是石溪镇的小商人,他有如此善举,可见,石溪有崇善之风。

旧时,在石溪中街,就有一座积善堂。所化之银,专于石溪古镇的善德之事。如石溪半边街处,从宋到清,修建贞洁牌坊十几座,背北向南,一字排开,彰表贞洁之嬬。每逢灾荒,积善堂就在南门口布锅施粥,一连数日,接济灾民。镇上有五个中医馆,对无钱看医或抓药的乡人,或赊或免,或由积善堂付银,惠及乡邻。在中街广场“断头台”处,有一座青石建造的牌楼,高约丈八,雕刻精美,多是孝善和祥瑞图案,名曰“四牌楼”,既是官府集会之地,也是官府发布文告和官宣场所,诏示世人修德行善。

民国大善人宋复扬,是国立桐城师范生,饱读诗书,后在石溪执教,因战乱祸起,他看破红尘,虔心向善。民国二十一年(公元1932年),他随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在石溪苍玉山下“古梅庵”束发修行。他敬孔重儒,惜字尚书,每天,除拜佛诵经和博览群书外,就背上纸篓,在街头,茶馆,酒肆,捡拾废纸,送于栅门外惜字炉焚化,风雨不移。石溪人,又称他为“大先生”。他常常帮乡人读信写信,也时常教穷家子弟识文断字。他向佛“不杀生”,每每早市,都尽其囊空,买下龟蛇和乌鱼放生。至今,石溪老人们还有着不吃乌鱼的习惯,称乌鱼为“孝子鱼”。一次,在石溪街头的一棵白杨树上,有条巨蛇缠于树叉,被众人赶击。他见而悯之,遂跪求于地,并对蛇说,“你若想活,就绕在我的杖上,放你于河。”果然,蛇很听话,爬上他的杖头得救。民国二十八年,宋先生坐化圆寂,相貌如生,以两缸相合,封葬于苍玉山,现为“放生庵”,受乡人敬仰,香火不绝。

现如今,在石溪,行善之举,也广为风行。如修建石溪老街,就有许多乡人捐款或归还古建筑构件。俢建石溪道路,乡民一呼百应,让田让宅地,出义工,不计分毫。

——千百年来,孝道,是中华民族血脉流动的魂,在石溪,也深深地根植于乡民的骨髓里。乡人疏自悦六岁丧父,由伯父收为嗣子,供其读书。成年后,在私熟执教,成为名师。后庐江书馆闻其声誉,以丰薪聘职,他谢而不往。他说,“老亲在堂,何忍一日离其左右?”母亲柯氏得异病无药救治,他晨起焚香祷告神灵,夜间跪于床前伺候。悲切时,以刀割股,配药煎沸,给母亲喂下。一年有余,使母病安。伯父患头疾,百方不愈。他遍访民间郎中,终获一秘方,用白木槿花杭菊白鸽三药同煨饮服。时为寒冬,槿花何寻?

他寻遍乡里,几步一叩首,跪求土地山神,忽于刘氏篱下得槿花一枝,香白异常。伯父服后病愈。后伯父病逝,他守灵柩三年,不入内室。伯父葬于边山,离家四五里,他白天于熟馆教书,夜里夹一束稻草,坐于墓侧。乡人史公怜之,为其搭一草棚,他夜宿五年,风雨不歇。后母亲去世,他亦如此,夜守墓前,凄泣至明。他的孝行感动四方,上达天听。清嘉庆十五年(公元1820年),嘉庆帝颁旨:敕令本籍官府支银三十两建坊,於忠孝祠内题名设位,姓氏载入府志县志。

此孝子牌坊,建于石溪古镇上街头南门口古道上,由青石建造,高有三丈外,宽有两丈余,梁柱由一人合抱。顶方横匾“孝子牌坊”四个大字,由整块汉白玉崁入。两边四方立柱旁,有一对硕大的石狮镇守,呈八字敞开,巍峨宏伟,令人肃敬。可惜,在“破四旧”时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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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久前,在修石溪圩道路时,这宗孝子牌坊的部分构件,却从一处废弃的石桥墩下被挖出,又见天日。现在,它已是石溪老街重要的古建筑标志,也将成为人们瞻仰孝德的古代史。

——匡正气,求大道,更是石溪人生生不更的执着。旧时,石溪栅门外,有一座岳王庙,这是石溪人对民族英雄岳飞的敬重,也是这番热土立志“精忠报国”的象征。清末石溪人徐澹如,官至五品,任直隶知州,曾历任广东琼山,乳源,文昌,安定和饶平诸县知县。他为官一生,正气清明。在乳源任上,有次乡试,当地有一富豪贿他白银三千两,欲保其子中魁。他不为财虏,亲临考场,督察考纪。他爱才清廉之举,使此次参加会试的一个穷家学子,脱穎而出,连中三元,在乳源被传为佳话。后来,他在京时,参与了清《会典全书》编纂。告老还乡后,他著有《知见》《香草》两集。同时,他常于书馆讲学,培养乡土士子。

当历史风云卷起潮头,古老而具活力的石溪,也成为中国革命红色之乡。中国共产党早期革命者之一苏拓夫先烈就出身在这里。苏拓夫(原名疏仁安),1905年出生,家住石溪下街头。1926年秋,21岁的苏拓夫就随章逐民等人一同进入武汉,在中共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接受党的教育,1927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夏,受党指派,与张逐民陈雪吾等人回桐城东乡,从事党建和农民运动。不久,石溪成立特支,苏拓夫任书记。1927年11月,中共桐城区委成立,苏拓夫任区委委员。1929年,成立中共桐城县临委(县委),苏拓夫任县委宣传部长,在桐城县建立起第一个农村红色之地。

1932年12月,由于党内出现叛徒,苏拓夫在浮山被捕入狱,后经组织营救越狱。1934年,他历经生死,躲过敌人一次次搜捕,南下铜陵,进入皖南山区,创建党的组织,领导敌后斗争,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敌后革命根据地,先后担任中共铜陵县委书记,中共青阳工委书记,中共泾(县)旌(德)太(平)中心县委书记。1940年,在皖南新四军军部协助组织领导地方武装力量。皖南事变中,他中弹受伤,右胳膊残废。在敌人围剿中,他化装成国民党伤兵脱险,辗转北上过江,在无为县新七师与皖南特委取得联系。1941年,他又奉命过江,担任中共繁昌县委书记,深入敌后,组织开展革命运动。敌人曾以千元大洋悬赏,捉拿苏拓夫。1942年1月6日,被国民党军队在三山镇抓捕。当场,在他大腿上连戳三刀,并割其一耳,鲜血染红了土地。在泾县监狱里,他受尽各种酷刑,坚贞不屈,1942年7月11日,在南陵八都何村被杀害。

在石溪街头,伫立于革命先驱苏拓夫旧居门前,凝视那斑驳褪色的青砖灰瓦和矮墙老屋,一种敬爱之情油然升起,仿佛,“苏拓夫同志面对敌人枪口,太义凛然!”的伟岸身影,正从鹅头山烈士陵园走来,魂兮故里,看看今日之中国,今日之家乡……

这里,也将成为爱国主义教育之地。

滚滚长江水,浮渡流水长。如今,重建后的石溪古镇将以崭新的面孔迎接世人。这片土地,不仅有着厚重的乡土文化和古风古韵,更有着“一湖碧水绕石溪”的浮渡风光。乘车而来,上苍玉山,浏览水上浮山。进放生庵,听金谷寺午夜钟声,清心洗尘。去“写生台”,绘拍浮山——石溪斜阳外。走古道,寻觅阴安遗风。游古镇,触摸清时孝子牌坊,感受孝道文化。瞻仰烈土故居,缅怀先烈,激发爱国情怀。登“古渡亭”,临近“月满江洲江满月,山浮水面水浮山”。兴致未艾,或去浮山,坐上古渡小船,轻拍溪水,领略湖上风情。

石溪,这座浮渡古镇,在水一方。

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本文由陈旭升原创,欢迎关注,带你一起长知识!


作者简介:

陈旭升:虽说千年古镇——石溪|散文

陈旭升,安徽枞阳人,现供职政府部门公务员。曾在军旅生涯中从事新闻工作,爱好文学,兼有散文、诗、杂文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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