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秋天的色彩》（散文） 作者：沈玉印 这几天天气极好，空气纯净，天蓝云白，阳光绚烂。此时，已是中秋，虽然路旁的梧桐树叶依旧泛着绿，但却在叶的裙边已经渐渐地染上了一丝黄色，就象画家手里的彩笔，每落下一笔，秋就渐渐地入了人的眼帘。而在这样纯净而美好的季节里，也总是能忆起一些美好的人生片断来，让自己回味，也让自己的生活在金色的秋天里也充满着无限的感动来。 或许到我这个年纪，可能很多人都喜欢回忆过去的一些生活片断，因为曾经会有很多让自己感觉美的东西会时时的呯击人的精神情感。我自然也难以脱俗，因为有时一个闪念，还真是能感觉到曾经被自己忽略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是一个很美的场景。 我的高中是在溧阳的上兴中学读完的，对农村的孩子来说，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考上一所大学，哪怕是能考上一个中专，也是一个莫大的幸福，因为那时的城乡差别还是极大，若能考上中专不但户口可以转成城镇户口，而且毕业后还都有国家分配工作。但遗憾的是，那一年我所在的那个中学竟然没有一个学子如愿，也就在那一年的秋天，我去了另一所中学去复读。 我是在溧阳的竹箦中学复读的，中学离我所在的村子有十公里的样子，那时同村还有一个女孩，比我大一岁，记得那年，我是十八岁，她应该是十九岁吧。女孩属于那种微胖的形态，戴着一付金丝眼镜，皮肤非常的白净，喜欢扎一根又黑又亮的辫子悠闲地搭在肩后。女孩喜欢穿白色的小翻领衬衫，外面再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秋衣，显得大方而白净。因为距离远，那时我们都住校，但是每到周末，我们都要回家，一是取点米，菜之类，另一个，过了一周也要回家看看，也好让家人放心一些。 女孩那时在文科班，我在理科班，每到周末，她临走时都要去宿舍喊我，然后我们就结伴同行。那时，我们回家通常都是步行，极少坐车，因为若坐汽车的话，不仅半途要换车，还需要绕很大的一个弯子，所以我们都是尽可能的步行回家，那样不仅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也可以挑最近的直线走。 步行回家，大约需要二个小时左右，现在想来，那二个小时其实也是极美的。周末放学依旧会早一点，那时太阳还高高地悬挂在西边的天上，也从那一刻起，夕阳就开始随着我们的步伐慢慢地西沉，从最初的发着耀眼的光芒再慢慢地变成橘红色，再慢慢地隐入西边小山村后，而在西边的天上留下一片绚烂的云彩。那时我们几乎不带书包，但手上会拎二个空的铝饭盒，用一个丝网袋装着，另外我们还都会带着一根短小的毛竹扁担，透着淡淡的绿色，而那网袋有时会被我们挂在各自的扁担上，有时她会叫我把饭盒给她，她把饭盒放在一根扁担上，就那样挑着。而若那样我则喜欢握着我的扁担，若刀若枪般在我手里不停地转换着角色。女孩话不多，有时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有时也跟我说一些她们班里的事，而回家走哪条路，她则完全地听我的，因为为了寻求一种新鲜感，我们时常也会走一些大方向不变但却是不同的路。那时已是秋季，正和现在的季节差不多，放眼一望田野里的空气好象都显得特别的透明而纯净。从中学出来，我们要经过很多的村庄和田野，还有一片茶园。茶园建在一片山坡地上，一行行的茶树，正泛着绿，象在山坡上流淌着绿色河流，在秋阳里离我们慢慢远去。而田野里稻穗已经开始发黄，就连稻子的叶子，在金色的秋阳下，也显得渐渐地金黄起来。稻田是成片相连的，一片一片的，一直延伸到一个小村的边缘，而每一个陌生的小村，则又是一种色彩，小村依旧笼罩在绿色的树丛中，从远处看，那些绿色依旧是那么的富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让稻子的金黄和小村的绿色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脚下的小道边上，也会有一些淡紫色的马兰花，象一元硬币大小，静静地开在田埂边的野草里。田野里很静，有时连个人都不见，只有我们二人的话在微风中慢慢地飘散开来。 那时回家的路上，上腰村是必经之路，然后我们会越过104国道，穿过几个不知名的小村。印象中，在不到堰下村的路上，还有一个水库，我们要从坝顶上路过，路上还有一个水泥浇铸的水闸，水闸的缝隙处，上游的水涌了出来，在闸边上形成一条小溪潺潺地流向一条水渠。过了水库，就会到曾经的堰下村，那村因为1979溧阳上兴那场六级地震，堰下村的房屋大部被毁，整个村就全迁了，留下了一片村落的旧址。竹林、大树、茅草、旧屋、断壁，在斜阳下，竟然还有一份很苍凉的美。但村前还留着一个小青石桥，桥墩是用乱的麻石垒成，而桥面则是二条约一米宽的青石担在二边。桥下是一条小溪，溪水不大，但水很清很透。 过了堰下村，我们有时会从陶村走，有时会从七木桥的山岗上走，有时也会沿着稻田的小路一直向西。记得有天我走的热了，便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拎在手里，赤着脚走在乡野的泥地上，那天女孩还笑我变成了“赤脚大仙”。不过，不管走哪条路，女孩好象都没有反对过，她只是跟在我的后面，隔着三五步的距离。一路上小村很多，狗也很多，一旦碰到这种情况，我手里的扁担就会真正地发挥了作用，我会掩护女孩快速地通过是非地，而我则会舞着扁担朝狗佯冲去，然后再快速撤退，有时兴致来了见居家没人，就捡起村边的石头把狗砸的落荒而逃。 女孩戴着眼镜，看上去弱弱的很文静的样子，有次我好奇，把她的眼镜要过来试戴了一下，结果我竟若一个醉汉般迈不了几步路，还是赶紧把眼镜还给了她。还有一次女孩放学后去宿舍找我，我恰好不在，同学说我可能走了。她以为我没有等她先走了，就只能失落地去坐汽车，我后来赶到车站时，车刚要起动，见到我她便急急地冲了下来，还一脸的委屈和紧张。 从学校到村口时，已近黄昏，二个小时，好象感觉并不漫长。但今天想来，这一切竟然已是近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不免让人唏虚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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