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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长源 || 我与惟山先生

 文鉴君 2020-10-09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作者简介

江长源,湖北省红安县人,现生活、工作于武汉。诗歌、散文、评论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作品多次获奖,被收入十多部诗歌选集和散文集。随心随性,真诚质朴,钟情于恬淡自然的生活。

我与惟山先生


在网上看到一段话说,朋友能走过3个月的已不容易,能坚持6个月的值得珍惜,能相守1年的堪称奇迹,能熬过2年的才叫知己,超过3年的值得记忆,5年后还在的,应请进生命里,10年后依然在的,已经是亲人了,是生命的一部分了。


我与惟山先生彼此相识,已将近32个春秋我从当年刚步入社会的毛头小伙子,到如今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惟山先生从当初的青年才俊,到如今的名校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学者,我们的交往一直没有中断过,情感日浓。按照上面的说法,我们彼此早已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回首走过的几十年人生之路,多少朋友来了又去了,很多曾经认为会一直相处到永远的朋友,走着走着就烟消云散了,失去了联系,能够留下来的实在是寥寥无几,惟山先生则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那是1988年春,我在中南民族大学(时为中南民族学院)印刷厂负责书籍和报刊的排版工作,经常在排版过程中看到校内一些信息,而一个名叫邹建军(系邹惟山本名,惟山是其笔名)的名字出现的频率颇高,我了解到他是本校中文系的一名青年教师,一个年轻的学者,主要从事中国新诗理论研究。


其时,他和黄邦君一起编著的一部80万字的《中国新诗大辞典》在诗坛上引起了轰动,海内外60多家媒体发表了专题评论和报道。邹建军如同一颗耀眼的新星,引起了广大诗歌爱好者和文学爱好者的关注,我更是崇拜有加。


我和邹惟山先生认识并成为朋友,缘于他的一本学术专著《台港诗论十二家》的印刷。


那时印刷行业还处于铅字印刷时代,当此书的印刷工作进行到排版环节时,我注意到该书的作者是邹建军,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和诗坛上这位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同处一个校园,但我一直没有和其本人对上号。这次真是天赐良机,有机会见到这位才华横溢的年青学者,我心里有着无比的期待。


版面很快排完了,我打印出样稿,通知他来取样校对。


“版面排得很漂亮啊!打印得也很清晰!”一个青年人站在了我面前,说着带有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他中等身材,体态略胖,圆头大脑,双目炯炯有神,穿着一件休闲夹克衫。


“您就是邹建军老师吧?我关注您很久了,幸会幸会!”我说。


“哦!是吗?”他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眼睛注视着我,似信非信地回答着。


我从在报刊杂志上看到关于他的新闻报道谈到他发表的诸多论文;从他和黄邦君合著的《中国新诗大辞典》谈到他的一些诗学主张;从他在诗坛上的影响力谈到校内广大师生的反响。他信服了,再次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睛里放着光,“你应该喜欢诗吧?”


是的,我喜欢诗。邹惟山凭他的直觉,凭他敏锐的洞察力,判断我应该是一个诗歌爱好者。他和我谈到了余光中,谈到了洛夫,谈到了瘂弦,谈到了当时兴起的朦胧诗,我们彼此谈得很尽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走,我们一起吃饭去!”他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校园门口的小餐馆里,我们吃着炒粉,喝着啤酒,意犹未尽地谈论着诗和诗坛上的一些事。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讲,我在听。从中我了解到了当时中国诗坛的现状,明白了诗歌应该怎样写,知道了怎样的诗歌才算好诗歌。


他的很多诗学理论让我耳目一新,尤其是他提出的“情真、意藏、象美、言凝”的观点,让我感觉非常实用。这一观点得到很多诗论家的赞同和引用,被称之为“抒情诗歌艺术八字标准”,让人非常受益。


(网络供图)

酒酣饭饱,谈兴正浓。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骤然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着我,问:“你应该也写诗吧?”


“嗯!写一点点。”我羞涩地回答,脸早已涨红至脖子。因为没有人知道我写诗,我的诗也从来不示人,只写给自己欣赏,猛然被人问到写诗,好像一下子碰破了我的秘密。


惟山先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羞涩,“走,拿给我看看!”语气不容争辩。我跟在他后面,回到了宿舍,拿出了我写的诗。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的,语言要再凝炼一些,表达不能太直白。”他边看边点评。“有写诗的艺术细胞,用心去写,多写多练,灵感自然会来。”他边看边说。最后,他不忘鼓励地说道:“写诗不是一件丑事,要大胆地走出去,积极投稿,我相信你会写出好诗来!”


后来,我的诗歌发表到了校报,上了期刊杂志,直至发表到了《诗刊》,有的还被其它的刊物转载,编入多种诗歌选本中。还有人邀请我为其诗集写评论作序,诗歌理论论文发表到了大学学报,创作事迹被四川教育学会创办的《学习与人》杂志作为封面人物予以报道。


看到我的这些进步,邹惟山感到由衷的高兴,并不时地给予我鼓励。我告诉他,是他的诗学理论指导了我的创作,我的论文也引用了他的很多观点和研究成果,他大度地笑着回答:“欢迎引用!”


惟山先生将我带入了诗坛大门,他是我创作的导师和引路人。1992年12月17日,《长江日报》上一篇题为《“诗艺”的传播者》的通讯报道,介绍了他传播诗艺,培养新人的事迹,其中有一大段专门讲到他对我的帮助。


(2011年9月)作者和惟山先生(左)
(作者供图)

惟山先生在诗坛和学术界的声望日隆,成果丰硕。时常在《文艺报》《文学报》《诗探索》《诗刊》《社会科学报》《中国图书评论》《博览群书》《光明日报》等上面发表评论文章,还在美国《侨报》、台湾《联合报》、香港《书海》等海外大报大刊发表论文,当时仅在海外学术杂志发表的论文就达30余篇,以刚刚30余岁的年龄就破格晋升为中南民族大学副教授,成为中南民族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之后没几年又破格晋升为教授。


他的这些成就无疑潜移默化地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种影响虽然无声无形,但力量巨大。他如同一座山峰,让我仰望,又如同一个标杆,催我奋进。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如同一个火车头,带领着我飞奔。


他不时有新的学术专著来厂印刷,我们见面的频率很高。我有时在为其它的学术刊物排版时,常常遇到一些空余版面,感到浪费了很可惜,在征得编辑同意后,我写一些关于邹惟山专著的书讯,作为补白排上去,编辑很满意,邹惟山也很高兴,而我写一则书讯,在当时往往会得到10元钱的稿费,是一件三方皆大欢喜的事。


在繁重的教学科研工作之余,邹惟山还编辑出版了一些诗选评论集,并邀请我参与到编委会中来。其中和他一起担任主编的有《中国校园诗选》,担任副主编的有《世界华语诗选》,担任编委的有《中国当代诗歌诗萃精评》《朦胧诗纯情诗多解辞典》等集子。


编辑诗选评论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大量繁重的工作要做外,关键在选诗和评论两个方面,要求编选者要有独到的欣赏眼光和高超的鉴赏水平,才能够选出好诗,写出好的评论来。当然,这些工作主要是惟山先生在做和把关,我只做了一些相关的辅助性工作。记得《世界华语诗选》编辑完成后,他嘱我写一篇《后记》,我写完之后交他审阅,他一字未改,直接编入使用。


这些选集出版后,诗坛上好评如潮,获得了广泛的关注。所有这一切,充分体现了他对我的提携和帮助,让我学到了一些编辑知识,同时给予了我极大的精神鼓励。


由于惟山在诗坛上的巨大影响,经常有一些诗朋好友来访,他总会邀请他们到校门口餐馆小酌。大多数的时候,他总不忘叫上我,大家在一起饮酒谈诗,好不快哉!


周瑟瑟来了,萧萧来了,江河、文爱艺、杨晓等诸多文士都来了,朋友圈越来越大,既增进了诗友之间的交流,又促进了友谊,校园门口的小餐馆留下了我们许多美好的青春记忆。这些朋友日后大都成了名震诗坛的大诗人或其它领域的佼佼者。


(2011年9月)诗人、导演萧萧(左)来访,邹惟山教授(中)和作者(右)一同与其合影留念。
(作者供图)

尽管惟山先生硕果累累,在诗坛和学界有着重要的影响和地位,但他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他一路读研读博充实自己,最后离开了中南民族大学,被聘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外国文学研究》前副主编,《世界文学评论》主编,《中国诗歌》副主编。


他涉及的研究领域更多了,除了继续坚持中国诗歌理论研究外,他还研究文学地理学、文学伦理学、比较文学与外国文学、文创产业与民间文学、民间文学的跨国传播,在文学地理学、文学伦理学和比较文学理论方面,具有一定开创性。


与此同时,他还从事十四行诗、二十行体、辞赋、散文和拟寒山体写作,具有非常高的造诣。他写的《东湖赋》被刻成碑文立于东湖湖心岛供游人欣赏,《南海赋》由著名书法家书写,雕刻成碑文在南海海军基地展出。


其间,我也离开了中南民族大学,来到了同城另一所大学工作。虽然和惟山先生不在同一个校园了,但彼此时常关注,多有联系。他并没有忘记我这位普通的老朋友,时常邀请我参加一些活动,我多次随他一起外出参观考察,他先后两次和我一起到过我的家乡。


他在桂子山下的寓所——剑桥名邸江南云台,常常高朋满座,我亦多次造访。在他寓所楼顶的阳光书房,他挥毫泼墨,多次为我书写了多幅墨宝,我一直收藏,这是友谊的见证。


(惟山先生题赠的书法作品)
(作者供图)

惟山先生至今已培养硕、博研究生150多名,曾为6000多名本科生授课,可谓是桃李满天下,硕果满园。他的学生中有在中央部委担任要职,亦有在商海搏击的商贾巨擘,也有很多人在高校任教,其中很多人已晋升为教授、博士生导师。惟山先生德高望重,是难得的良师学生都自觉以为榜样,紧紧追随其后


这些学生依据不同的研究方向建有多个微信群,邹惟山是这些群里绝对的核心人物。他将我拉进了这些微信群,让我能够和这些学界精英一起同群学习,聆听他的教诲,每天能接收到大量的知识信息,我算得上惟山门下的一个编外学生。


2014年12月14日,“邹惟山执教30周年纪念暨邹惟山十四行诗研讨会”在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举行,我带着女儿一同参加了此次活动,面对来自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等高校以及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邹惟山在总结发言时动情地说:“我这个人很重感情,江长源和我打交道的时间很长,今天他把他的姑娘也带来参加我的研讨会,那个时候她还很小,现在长这么高了,大学就要毕业了……”


是的,惟山先生的确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我们交往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在这样的场合提起来,是我没有想到的,让我非常感动。我们能够交往这么久,每年都有见面畅谈,交流互动,这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有很大的关系。他知识渊博,学术地位很高,但他谦逊低调,朴实厚重,友善仁爱,和他打交道总让人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是一个深情重义的学者典范。


三十多年的友谊,足以写成一本书,不是区区一篇小文能说尽的。我们亦师亦友,亦兄亦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非常珍惜这些情感,天地可鉴,山河为证,愿友谊之花在心里时时开放,友谊长存。

(网络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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