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村落故事千千万万, 此村故事精彩绝伦; 与大塘村争夺地盘, 与沥滘村千丝万缕; 很梦幻又很现实, 很细腻也很绵长。 本文主角——龙潭村。 “三盛围”“龙庭村”“龙潭村” 几千年前,龙潭一带还是一片汪洋大海。随着岁月的流逝,海岸线逐渐南移,原来的海洋成了海滩,海滩又变为了陆地,原来的礁石更变成了山岗。 在龙潭村附近的苔冲的“古海遗迹”就足以证明。在龙潭村石山岗这块古海的礁石上,仍然清晰地留着被海水冲刷过的痕迹。 这块被建筑物包围的巨石,被认为是古海的礁石。 当年,在这片荆棘荒丛生的蛮荒土域上,是没有人居住的,只是偶然有些渔民来此捕鱼捉虾。 南宋末年(1279年),随着南宋灭亡。在中原龙潭村的先人们或被贬,或逃难,或从军,或朝臣从驾等入粤。首先到了广东的珠玑巷,再辗转到了龙潭村。 现在的村办公大楼。 最早到龙潭村的有:“韩、杨、车、马、黎、罗、李等姓氏,其中杨、车、马三个姓在现在龙潭村的村头附近围垦了一个围,并在那里定居下来,取名叫做“三姓围”,后来叫成了“三盛围”。 接着有黄、白、何、李、杜、吴、陈、梁等先后陆续迁入,原来的韩、杨、车、马等反而往外迁走,遂成了现在的黄、白、何、李、杜、吴、陈、梁等八个主要姓氏聚居在一起的一个自然村。 当初这里并不叫龙潭村,自三姓围后,其它姓氏相继迁入,“三姓围”已失去了代表性。由于这里四面环水,水乃是龙栖息之所,况且经常听说这一带有龙出现,故而取名龙庭村。 后来,可能是龙庭忌讳皇帝座的龙庭,又因为当时各村械斗不断,十三乡经常来挑衅寻事,才改名为龙潭村,有“龙潭虎穴”非轻易取之意,希望能起到阻吓作用。 到了清代,龙潭村的行政管辖是:广州府番禺县茭塘司河南保龙潭村。 这段时间,正是龙潭村兴旺发展的黄金时期。 以水为伴的龙潭村。 龙潭村 八大姓 与广州市绝大多数村一村一姓为主不同,龙潭是个多个姓氏人聚居的地方,村民们几百年来和睦相处。其中主要姓氏有黄、白、何、李、杜、陈、吴、梁八姓。 黄氏:春弟公娶沥滘卫氏太婆为妻 龙潭黄氏父老称,先于南宗时,从南雄珠玑巷逃难,南迁福建。到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由福建迁广州马鞍街,后到龙潭定居。春弟公为龙潭黄氏始祖,娶沥滘卫氏太婆为妻,育有二子,长子宗盛字泰安,次子日盛,移居碣石。 黄公祠。 黄氏大宗祠始建于明朝,清光绪五年重修,民国二十年再重建。黄氏大宗祠历史悠久,工艺上乘,为保存宗祠文物,复于2005年春重修。祠后东壁上有太婆遗诗: 骏马纷纷出异邦,任从随处立纲常。 年深异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 晓夜莫忘亲命语,晨昏须炷祖宗香。 但愿苍天垂庇祐,三七男儿总炽昌。 龙潭黄氏历史上出过一个进土,三个举人。祠堂前竖立的旗杆夹是黄村送来的。 黄氏大宗祠。 白氏:被沥滘卫氏欺负迁移到龙潭 龙潭村白氏,原籍河南省南阳市。先祖在南宗年间因避战乱,逃难到了广东珠玑巷。 由于元军继续南侵,韶关失守,白氏兄弟三人“兵火作乱,遭困村庄,不顾宗祖,几人奔走, 失散四方。” 后来得知长兄东寿到了广西,三弟东溪到了高要,二弟东明到了番禺茭塘司沥滘村落户,以打鱼为生。经过几代发展,在沥滘建了间不算大的白氏宗祠。 当时番禺沥滘这个水网之乡,土匪、恶霸、大天二横行乡里。白姓当时在沥滘是个小姓,人丁又单薄,到沥滘入藉的时间又不是很久,经常被当地土豪恶霸和大姓的人家欺负。 白氏宗祠。 有一次,姓卫的要借白姓的祠堂来摆酒,卫姓是大姓,白姓人哪敢不借?但是,这一借之后,姓卫的就不再打算把祠堂归还白姓了。白姓人势力又不比不上卫姓人,毫无办法。白姓族人多次开会商议,也找不到解决的好办法。凑巧,有个黄姓的好朋友得知白姓人家在沥滘被人欺负,又无能力反抗,便对白姓人说,你们就斩脚趾避沙屎虫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干脆就另觅居所,找个别的地方安居算了。 就这样,在这个黄姓朋友的介绍下,白姓人就来到了龙潭村(当时还未叫龙潭)的石山尾定下居来了。 在一段较长的安定时期内,白姓的人口迅速地发展。到了清朝光绪年间,白姓人出了个富商白纶生,白姓便成为了龙潭村的一个比较大的姓氏了。 白公祠。 何氏:何光泽从鹤边村前移而来 何氏先祖由珠玑巷南来,先祖何干宗在广州市白云区鹤边村开基,后来其妻携两子光泽光远到了龙潭,何光泽就留在龙潭安居下来,并发展到现在。 何氏祖先是明代来龙潭村的,并在龙潭西约建有何氏宗祠一座,后被视为“四旧”遭到拆毁。 何氏宗祠门口原来有联云:“支由鹤岭,族派龙溪。” 宗祠大石匾至今尚存。 李氏:李仙芝探花山墓为证 龙潭李氏,父老云先祖在南宋时来自南雄珠玑巷,现番禺大石猛涌有四世李仙芝探花山墓为证。 李氏祠堂。 杜氏:从小港前移到此地 龙潭杜氏始祖迁南海白沙,原是个大官,常在深宫出入,认识一个宠妃,两人一见钟情。后被皇帝识破,他们就连夜私奔。皇帝派兵追杀,避祸南海白沙。杜氏后人分支河南小港,在小港建有杜氏公祠,到了明代再迁龙潭。 杜氏祠堂。 陈氏:三个神主在龙洞 龙潭陈氏在南宋时先祖来自南雄珠玑巷,先到了龙眼洞落户,先还留有三个神主在龙洞宗祠。 龙潭陈氏宗祠大门联:“龙洞分枝傅世泽;岭南后裔到龙潭”。在祠内墙中尚存碑刻。龙潭陈氏与番禺南村塘埗有往来。 陈氏宗祠。 吴氏:始祖从番禺小谷围过来 龙潭吴氏,先祖来于南雄珠玑巷,再由番禺小谷围南埗迁来,即现今大学城到龙潭村的始祖吴。据说因生活所迫,曾经因为偷牛被人追究,逃来龙潭,所以有人叫他做“偷牛裔”。 梁氏:从顺德迁来 龙潭梁氏,据老一辈回忆,先祖说过,他们是从顺德迁来,老一代人有来往,现在少联系。 书院。 五花八门的土名 龙潭村的土名也和其它地方一样,是五花八门的。 有以形象取的:如金狗嘴,水流湾,北罗湾; 有以河涌取名:如石山口、石山尾、官滘、后低涌; 有以土地大小取名:如大围、大坦、大洲;有以新旧取的,如新围、新屋,新涌; 有以实际田亩取:如六亩、十二亩、廿亩; 有以靠近地方取:如新村围、大塘基;有以方向取名的,如东盘、南滘; 有以地势取名:如高田、低堂; 有用以前种植过的作物取名:如蕉围、马蹄田。 更有保留解放前原耕者名字:如大姐庆围、锦防围、厘盏满围。 还有公洲、黄婆洲、黄鸭氹、冧涌、田坦、煲粥胺… 与其他城中村一样,到处是“握手楼”。 龙潭村的路和桥 崛头村,有水路无陆路 龙潭村是个水乡,出入交通是以水路为主的。建村初时,龙潭村没有陆路直接可以到的。如果要从陆路进村,就只有走那条弯弯曲曲的,属于大塘或新村的泥泞田基小路了,所以人称龙潭村是条崛头村。(崛头:路的尽头) 与大塘村协商买地修路 清光绪年间,龙潭村与大塘村协商,由村中富商白纶生出资,向大塘村购买土地,建造了一条从龙潭到大塘的白石路。 路长约两公里,宽三米多,途中有三座石桥,大的有六米长,小的也有三米长。当时,这条路是龙潭村村民经大塘到敦和社学趁墟,和到下渡搭艇过海出省城(广州)的必经之路。 白纶生还出资在龙潭村内建了迎龙、汇源、康济、利溥等多座白石桥,还在全村铺了白石路,在河边砌了石碪和石埗头。 即使现在,龙潭也是被水环绕。 “揼烂桥”事件 但是,这条从龙潭到大塘的白石路,还差几十米没有铺到大塘村的村口。这是因为当时的人相当迷信,据说龙潭村是块莲花宝地,大塘又叫天池,是个大鱼塘,路即是莲花的枝梗,如果莲枝插到了鱼塘里,鱼塘里的水就会被莲花吸干,天池就没有水了。 更为严重的是,按风水命理推算,大塘村应该是有帝王出现的,现在搞了这条路,破坏了风水,只出了个军长李福林。 有一次,龙潭村的村民和大塘村曹地村民发生口角,大塘曹地的村民就把路截断,把桥揼烂(砸烂),后经龙潭村的村长白禀三和大塘村的李福林调停后,才把路和桥修好。后来,村民们就习惯把这座桥叫做“揼烂桥”了。 建聚德花园被征用 1958年大跃进时期,因要修建新滘大围和建造石榴岗水闸,需要大量石材,当局就把这条路和桥的白石,运去建造石榴岗水闸了。 到了七八十年代,龙潭村和红卫新村协商,把这条路的土地换成从龙潭村口通到新村西约这一边。并在1988年由村民集资,才把这条路铺成了水泥路。 到了1995年,因政府要在这里建大塘解困房小区(聚德花园),这条路被政府征用了。 村民活动广场。 1996年修三座桥可以到新村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前,龙潭村没有小学校,村民的子女要到新村才能读书上学,附近一带的农村只有新村一间“新龙小学”。 龙潭、新村、苔冲、石榴岗等村的子女都要到这间学校读书上学。当年,从龙潭到新村没有大路可走,只能行走狭窄弯曲的田基和过那条摇摇晃晃的独木桥。 这座独木桥,龙潭村的小孩曾不止一个在这里掉进河里被淹死。 1969年,龙潭村狠下决心,建造了三座水泥桥。第一座就是这座新村桥,这座桥方便了龙潭村的子女到新村读书,村民们也可以经过这座桥到赤岗的农贸市场买卖农副产品,也可经过这座桥到新港路的车站,乘搭公交车到广州或到其它地方了。 三步一水五步一桥。 建广东药学院又被征用 1996年,政府要在新村桥一带建广东药学院,又把这条路和新村桥征收了。当年龙潭村还建了其它两座桥,一座是通往大围的大围桥和另一座到新围去的新围桥。这样一来,村民们到地里劳动时,就再也不用受泥泞路之苦了。 1994年,龙潭村又建了两条道路和两座桥。一条在龙潭西约的西环路和在该路上横跨石山滘的桥;另一条路是从龙潭东约的官滘到水松坣,接通石榴岗路的东环路和从东约跨到西约田坦基的桥。就是因为及时地建造了这两条道路和桥,给龙潭的发展赢取了充足的时间空间。 新光大道开通 1995年,新滘南路动工兴建。这条双向八车道的路东西方向横跨龙潭村,给龙潭村的交通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现在南面的新光大道从龙潭村飞越到番禺南沙出海,北面从江海大道经猎德大过猎德大桥,从龙潭到广州市中心天河城只是几分钟车程。交通之方便以前做梦也想不到,龙潭是“崛头村”的称号己一去不复返了。 东西向的新滘路从村中穿过。 龙潭通津 镶勘在龙潭村口上的“龙潭通津”这块石,原来不是在这里的,它最初是在旧村头的门楼上,旧村头门楼的位置比现在的门楼还要向西北方向出几十米。 墙体是用青砖砌成,门楼顶盖瓦,“龙潭通津”这块石就镶在门横上。这里有老榕树和高大的红棉树,还有一片簕竹林,风吹竹树,莎莎作响,片片黄叶,随风飘落,有种悲凉的感觉。小孩子是不敢单独从这里路过的。可惜这个门楼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已拆除,建材拿作建砖厂用了。 这一带是水乡,出入一般是用船的,还有些半陆路可走。 土华、小洲村,甚至小谷围的南北二亭等村,有一段时间出省城(广州)可以走经过龙潭这条路的。 从北亭搭艇到小洲,行路到土华在土华的老鼠岗搭艇到龙潭的甘棠之下,行路到张王爷庙,在张王爷庙再搭艇到渡头,穿过“乐善好施”牌坊、龙潭西约,就来到村头门楼了。 再走那条由白老二出资兴建的白石路经大塘村,社学(敦和),鹭江村,到下渡村,在下渡搭艇过广州河北 “龙潭通津”就是泛指从村内各地到大塘村口的所有道路。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块石碑。 保康堂与鱼尾钟 黄姓“豆皮森” 在龙潭村洪圣庙前面的桥头,有一间名叫“保康堂”的中药铺,据说这间中药铺在清朝就已存在,它的最后一个经营者姓黄,他具体叫什么名就无从考究了。只知道他脸上有麻子,所以人们叫他“豆皮森”。 村民们如有头晕身热,除了找神婆求神问ト,求些香炉灰回家冲水饮外,还有就是找些白花草、扭肚藤之类煲水饮。再就是打听下有什么良方,就到保康堂抓几剂药,还是无效才找医生。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村里有个略懂医术的白昆一免费为村民们看病。战后有个随同国民党宪兵进驻我村的中医丁士南,经常为村民们看病。解放后龙潭村才出了个土生土长的医生李焯生,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到保康堂“豆皮森”那里抓药的。 整个龙潭村几乎全部成为衣服加工车间。 全村唯一的计时工具 在这间中药铺里面,和现时影视作品里描述的三四十年代的中药铺别无两样。也是到处都摆放着装药材的瓶瓶罐罐,唯独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个挂在墙上的摆砣式鱼尾钟了。 其实鱼尾钟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在当时,全村的计时工具也确实少得可怜,加起上来最多也只不过三四个。而保康堂所在的位置又是全村最旺的地方,所以,里面那个钟所指示的时刻,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全龙潭村的最权威性的标准时刻了。 这个钟的主人,即药材铺店主豆皮森,为了向村民们负责,他经常调校准确这个钟的指针。 他买了个最原始,又最准确的计时工具“日仄”回来,中午放在阳光下,按照日仄上的指示调准他那个鱼尾钟上的读数,准确地向全村发布标准时刻。 制衣车间。 新滘大围 新滘镇现已撤消,早已成为历史了。但是一提起新滘镇,还有好些值得人们骄傲的东西。除了那个号称的“万亩果园”外,上了年纪的龙潭人自然还会想到新滘大围和它的附属设施石榴岗水闸。 新滘大围,全长十五公里,把大半个新滘的河涌和土地围了起来。它是当年新滘人捱饿抵冷,流着血,含着泪,用双手和肩膀,把一筐筐的泥土和一块块石头砌起来的。在龙潭村民心中,修筑这十里长堤之艰巨,足可和当年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的艰苦相媲美! 由于新滘地区河涌交错,台风暴雨又常年年发生,这里地方比较低洼,涝水之灾每年都发生。 1958年成立的人民公社,在次年(1959)年冬天,为了免受洪难之灾,决定筑建新滘大围。除了老弱妇儒外,绝大部份的劳动力都赶赴现场安营扎寨,昼夜不分,捱饥抵冷,每天苦干十几二十小时。 村里的参天古树。 龙潭村多数人都是到石榴岗水闸工作。水闸的工程是在石榴岗的河流拐弯处新挖一条新的河流,然后在这条河流上建个水闸。水闸建成后就把旧河道截流,河水只能从这条新河穿过水闸流过,从而达到控制水流的目的。 新滘大围的水闸共有十多个,石榴岗水闸是最大的一个工程,所以要在这里集中大量的人力物力,除了龙潭村村民外,其它村也有不少人参与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建设新滘大围和石榴岗水闸的工作,除了开挖那条河涌外,还需要大量的石块砌筑水闸和石堤,这些石块到哪里找呢?当然是就地取材了,石榴岗水闸和龙潭村只是一河之隔,龙潭村里的祠堂和路上的白石当然就是造水闸的最好材料了。当年村里的白家祠刚好被新滘第一中学拆下,打算建学校,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碰上这时建石榴岗水闸需要大量建材,就干脆将白家祠的建筑材料全部运去建石榴岗水闸了。石块可以用来砌河堤,木料可以用来做水闸门。不过,白家祠的建材是绝对不够用的,从龙潭到大塘村的横纹白石路上的白石也一块不留运了去建石榴岗水闸了。 龙潭大围 龙潭村的大围从新涌开始以南,直到金狗嘴这片土地(包括新涌,欧涌趸水流湾、石马头、大姐庆围、南滘口、炮兵到金狗嘴一带),共约600--700亩农田,这片农田可以说是龙潭村最大,最肥沃的一片土地了。不过,这片农田在清朝的光绪年前还不是围地,而是一片水田,一片任由潮水自出自入的低产瘦水田。 清光绪年间,白老二发迹后,他非常关心家乡建设,除了修桥建路外,还联合了村内除黄姓之外的其余七个姓氏建了兴仁书院,供村内小孩读书。 在兴仁书院的基础上组建了善庆堂,接手管理村里的事务,防止操纵着光远堂的那几个黄姓人也来独揽村中的政务。 善庆堂和光远堂经过协商,决定对龙潭大围进行改造,善庆堂出资六成,光远堂出资四成。他们划分好地段,各自包筑包耕,从大围的中心坣起,西边的大姐庆围、炮兵到南滘口一带属光远堂。东边新涌、水流湾、石马头金狗嘴属善庆堂所有。 在大围周边筑起围堤,安装配套好所有排水灌溉设施,把原来没有堤围的,任由潮汐涨退的水田,围了起来,改造成了抗洪防旱的良田。从以前只能种单造水稻的瘦田变成现在可种植两造水稻的肥田,大大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这样一来,田租自然也提高了。善庆堂跟原田主协商好,统一由善庆堂收租,租收后善庆堂把租金交回原田主,善庆堂只收取增值部份。如果原田主需要转让田产时,只能转让原田主那部份,善庆堂的增值部份不能变。 在处理村的事务上,善庆堂和光远堂也不是所有争议、纠纷都能解决的。有一次,因为某些田产问题双方发生口角,几乎大打出手,只好请个双方都认可的第三者来调停。他们把李福林请来,经过一番周调解,平息了纷争。 因为李福林不是个普通的人物,这时就要想办法酬谢李福林,村里决定把大围内一块十多亩地的田,送给李福林作酬劳,李福林收下后就把这块地交给十三乡,十三乡再将这块地租给了大塘村的霍满。 霍满,龙潭村人对他是比较熟识的,他在大塘村开了间利盏米铺,经常挑米到龙潭村出售,所以人人都叫霍满做利盏满。自从霍满耕了这个围后,龙潭人就把这里叫利盏满围了。 利盏满围的土地直到1958年公社化时才重新回到龙潭村的怀抱。 文化广场。 神秘的石山岗 座落在龙潭南约万年东街一巷的石山岗,四面被楼房遮挡着,并不引人注目,如果不是有心去找,也很难找到。 在很多年之前,这一带还是果基时,四周围都是茂密的果树,河水从岗边流过,景色怡人。唯独这个石山岗,岗上岗下杂草丛生过膝,风吹竹树树影摇摇,发出吱吱吖吖的声音,阴森恐怖,不要说进入石山岗了,就是撑艇经过岗边,也会令你毛骨悚然。 毫无疑问,石山岗一带属龙潭村,但是又有谁知道,石山岗以前曾经不是属龙潭的。说起来,这里面就有一段故事了。 在与龙潭隔邻的大塘村。村东面靠近龙潭一侧,居住着几十户姓曹的人家。 在大塘,当时曹姓人不及村西姓李的了,姓李的财雄势大,朝上又有人做官,姓曹的在村内只是个少数家族,说句话也没人听得进去。曹姓人想扭转这个局面,于是就思量着如何找发展空间。向西是不可能的,只有向东南发展,于是就想到龙潭方向了。 如果不是村民指点,很难找到石山岗。 他们请来的风水先生说,龙潭村有一条龙脉,龙头在村头和三盛围,龙身在西约,中部较为高出的地方就是龙脊,龙肚在排坊和石山岗一带,龙尾在公洲和金狗嘴。当龙张开大口要咬的,首先就是大塘,尤其是大塘东约。不用说,曹姓附近就是第一口要吃的了。 于是曹姓人按照风水先生的破解方法,筹集充足钱,把石山岗一带的十多亩地一并买了下来,把先祖太婆的骸骨用金塔盛好,安放在石山岗的最佳位置,并立好石碑,年年拜祭。 为了保险起见,还安排了一个人,在石山岗旁边搭间茅屋居住,既耕作买下的这些果树,又看守着太婆墓。 这件事传到了龙潭人耳里,起初并不觉得怎样,后来有人说石山岗越来越大,甚至岗边的河涌里也出现了会长大的石块。不少人为此事忧虑,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村中父老开会研究对策,一致认为也要请风水先生来帮助。 请来的风水先生观察了村内村外,说如果按照现时形势发展下去,你们龙潭村不超过十年光境,就会“良田变山丘,河水要断流,草木难生长,生灵不敢留”,到那时龙就要易主了。 龙潭村的人按照风水先生,要将夭折的婴儿和随河水飘流来的无主尸体,葬在石山岗上,,法就可破了。 于是,村民们想法避开大塘曹姓看管石山岗的人,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实施了一段时间后,果然发觉石山岗不再长大了。自此之后,该方法延续至近代。 1949年解放后,土地改革实施属地管理耕地,把石山岗归还了龙潭村。大塘曹姓派到石山岗的最后一任看管人“先生溪(名溪,曾做过喃呒先生),也返回大塘去了。 后来,龙潭三队把这一带规划为建住宅区,通知大塘曹姓人把安葬在石山岗上曹姓太婆的坟墓迁走了。 被人居包围着的石山岗。 趁墟和巡城马 在龙潭村,赶集叫趁墟。 龙潭村是个水乡,所以龙潭人趁墟是要棹艇去的。一般去趁的墟有昌华市、官山、南村和东圃。 南村和东圃比较远些,就较少人去。比较多去的是昌华市和官山。 昌华市、四、七为日墟,官山是二、五、八。由于两个都比墟较接近,只是相隔三两百米,所以趁起来墟倒也很方便。 趁墟一般是以买卖农副产品为主。如果是采购日用百货,最好还是到沥滘。沥滘是个市镇,水路相对近些,这时除了可以买日用百货外,最重要的是有米搞,米搞就是辗米的地方。 后来,白老二出资兴建了从龙潭到大塘的白石路,就有部份人从这条陆路去敦和(社学)趁墟或搞米了。 如果谁家有事而不能趁墟,又或者谁家要办大事要购置物品,一时难以分身,你可以委托那些专门替人到墟和市集购物的人代劳,这个行业村民们叫他做巡城马。 巡城马其实和货郎担差不多,所别之处是货郎担把货物挑来你选购,巡城马则是你委托他去购你指定的物品,巡城马这个行业到日寇侵华时,由于村民们口袋里的钱紧缺,这一行业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中午,村民们在广场跳舞。 “猪屎埠”与“禾虫埠” 在明清时期,龙潭村养猪是非常普遍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三两头猪。不过,那时养猪绝对不是为了交任务或出售,而是养来自己吃的。 猪养大后,就可以把猪屠宰了,宰一头猪的一百几十斤的猪肉是不能独吃的,叔伯兄弟、街坊邻里、上上下下都要去派一两斤,自己只吃上一两餐丰富些的,其余的一部份煮熟慢慢吃,更多的做成腊肉或咸肉供以后一年半载食用。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所以一年下来经常都可以吃到新鲜猪肉,不用去买也根本没得买。如果家里遇上红白二事,也可以宰头猪来酬客。 龙潭村的街巷在有白老二之前多是泥路。养猪一般是随街放的,猪屎当然就到处都是了。 不过,即使满街猪屎你也不能随便捡拾,因为街上的猪牛屎是有专人捡拾的,每年在洪圣宫举行拾猪牛屎投标,价高者得。所得收入归“洪圣宫”用作村上的公益事项,例如扒龙船等开出之用,还在村里现在“乐善好施”牌坊对开处,提供个专门用作晒猪屎的“猪屎地”。 洪圣宫的这项收入叫“猪屎埠”。 正在修缮中的洪圣殿。 还有“禾虫埠”和“蚬埠”,就是在龙潭村范围内的河涌挂禾虫和攞蚬出卖的,都要投标,中标者交相应的费用给洪圣宫,才能从事该项工作。 洪圣宫还有一项收入就是在洪圣宫对开的两边河涌,在岸边跨河而建的房屋,这些房屋多为商铺,一般是在大街开个正门口作铺面,又在后面河边占用部份河涌跨河再建个后门,方便货物上落和取水之用,这个后门,人们叫它做“后躝”。 凡是占用了河涌建这种后躝的房屋,只准在河边建砖柱,在两条柱之间放条白石作梁,在梁上再建筑,不准砌碪,以保留河道和流水畅通。这类房屋,每年要交一定的费用给洪圣宫。 村民们正在建造房屋。 谢灶 在龙潭村的各家各户的厨房里,必定有个烧柴的灶。安放在灶台上的神位就是灶神,以前是身穿彩服的,灶王爷和爷王婆坐在一起。后来就简单多了,只在灶前贴着上写“定福灶君”的挥春,虔诚一些的人还在两旁加上如“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等对联。 据说,自魏晋以后“灶神”就逐渐成为与百姓朝夕相处的家神,是受玉帝之托专司监察的使者。 每年除夕前,灶君老爷就要返回天庭,在玉皇大帝面前述职。向玉帝禀奏人间乃至家家户户的饱暖和是与非,供玉帝参考和制订来年的计划。因此,灶君老爷在玉帝面前禀奏的每句说话,都关乎各家来年命运。所以,送灶神回天庭时,人们都想贿赂他,希望他能在玉皇前为自己讲句好说话。这个仪式,就是祭灶,我们叫谢灶。 谢灶一般是在晚饭后举行,要在灶君神位前供上两块黄糖和两节甘蔗等甜的食物,好让灶君在玉帝前口甜舌滑,能为自己美言几句当然,如柑桔等好意头的供品,和烧香烛纸帛绝不可少。 随处可见古老的石桩、石墩、石条。 最重要的要准备好一盘碌柚叶黄皮叶水,以前有些人家还在这盘水里放两块碎文银,好让灶君作盘川之用。皆因灶君是长期尊在灶头,身上难免沾上炉灰,要让灶君沐浴净身后方可返上天上,在灶君老爷冲凉时,女士们要回避一下。等灶君老爷沐浴更衣后,就要烧炮仗欢送灶君老爷返回上天了。 相传,谢灶也有严格的类别的规定,帝王家在十二月廿二,当官的廿三,平民百姓廿四,疍家(水上人)廿五,发风佬(麻风病)廿六… 有些希望来年能做上官的老百姓,就提前一日在廿三谢灶。应该是没有人在廿六或廿六以后才谢灶的。绝不能“好做唔做,年卅晚谢灶”。 请各位千万不要忘记,到了年初三的早上,准备好汤圆等甜的食物接灶君啊! 被列入保护名录的汇源桥。 十三乡,唔够龙潭一枝枪 龙潭在开村之前,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在河边的堤坝上盖茅竂居住。那时,这里是属于沥滘村的大成围,他们是这个围的耕户,是为了方便耕作而在这里盖茅竂暂时栖身的。 久而久之,来这里耕田的人多了,茅竂就相应地多了起来。有些人家还买了几亩地建起了砖瓦房。在龙潭的北面,有条叫新村的村,新村的村民隔远望到这边的小土丘居然有人居住,就称这里做“墩”。这个墩年复年地“长”大,居然发展到好象村庄的模样了。 你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无端端地冒了一条“村出来,理所当然地会受到附近村民的高度关注,损坏了邻村的风水就是最大的理由。鼠窃狗偷的、拦路挑衅的事件经常发生,直至发展到村与村之间的械斗。 在明清朝时期,附近一带(现在的石榴岗路和新港路)的自然村,包括石榴岗、台冲、新村、大塘、江贝、桂田、鹭江康乐、客村等共计十三条村,组建成十三乡,乡公所设在敦和。 上述十三条村均隶属敦和乡公所管辖,或许当时龙潭还未形成村的规模,所以未划入十三乡管辖,又或者是属沥滘管辖吧。 龙潭村被称为“古建筑群”。 当时的十三乡为了发展经济,决定选个地方做墟集。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选中了龙潭村。要在龙潭搞墟集,就要把村民驱赶迫走才行,龙潭的村民又怎会轻易地离开家园呢?就这样,一场无休止的争端就这样开始了。 龙潭村是个水乡,是没有现成的陆路可走的,出入交通多用船艇,如果硬要走陆路,必须要走邻村弯弯曲曲的田基,长此下去,难免会有口角发生,甚至打斗。 打斗理所当然地会升格为村与村之间的械斗,村与村的械斗又发展到十三乡斗龙潭村。龙潭村当然也不甘示弱,肯定要请求兄弟村的帮助,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不清的械斗连绵不绝。 除了武力械斗外,还有风水之斗,龙潭村的黄氏宗祠门口正好对着新村的中和社,当黄家祠每年春节前后在门口挂上大红灯笼时,新村就肯定有人丁夭折。几天内,新村就肯定会有父老带上饼果礼品来龙潭,请求把灯笼除下。后来,新村人为了破解此法,请来风水大师指点迷津。风水师说,龙潭的黄祠堂门口挂上灯笼时,就好像老虎张开大口加上两个犹如眼睛的灯笼,正如猛虎上山,新村又怎能不损失人口呢。 破解方法有两个,第一,在七星岗上也挂两个灯笼,如猛虎下山,下山的气势肯定比上山凶猛,可以镇得住上山之虎。第二,在新村和龙潭村之间,即猛虎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建一厕所,让上山的老虎食屎,那老虎即使到来也没那么凶猛了。 1930年代,龙潭村和新市村的位置关系图。 到了清朝光绪年间,龙潭村出了个白纶生他排行第二,人称白老二。 白老二看到各村的械斗,为了保卫乡亲们的安全,出资向洋人买了部份枪炮,这些枪炮应是当时最先进武器了。 村民们利用这些武器,击退了十三乡武装份子的侵犯。 从此,来犯者闻风丧胆,之后就少有来犯了。所以,当时村里就流行着这句童谣:“十三乡,唔够龙潭一枝枪。” 还有一句更难听的童谣:“新村猫,大塘狗,唔够龙潭一只手。” 宣统时期的龙潭与大塘等周边村落的位置关系图。 戽泥 龙潭村是个水网交错的水乡,出入和从事农业生产都要依靠船艇。新中国成立前,任何家庭都要节衣缩食也得想办法买一条船。 龙潭村一向都是以种植果树和甘蔗竹蔗为主,因此,肥料就显得特别重要,农家肥虽然是好,但也不能满足需要,花生麸又要花费较大的资金去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农民们会想到到河涌挖河底的淤泥来做肥料的。所以每年夏天,戽泥积肥就是龙潭村农民一项重要的工作。 要戽泥,首先就要攞泥。水退时,把船撑到河涌底有淤泥的地方,跳入河里,用泥斗一斗一斗地把淤泥挖上船。如果遇上水退得不好,就要潜入水底挖泥了。等到船载满泥后,就把船撑到要戽泥的基头,将船栓紧,等到水涨时再戽泥。 戽泥有很多种戽法,要看具体是戽在什么地方。有直接戽、入围和推坑等多种方法。 直接戽是最简单的一种,水涨时把泥船撑到需要戽泥的地方,一般是有堑通到那里的。船能直接撑进去的堑叫开口堑,相对这些基叫老基,通常老基比较高些,要求水位足够涨才能戽。当然,戽泥之前要把基面搞平整,作好基口。 龙潭小学。 如果是蔗基,还要执好蔗脚,埋好坑。做好这些准备后,就可以开始戽泥了把泥船尽量靠近基牙口,并用竹篙把船固定好,就可以把泥逐斗戽上基面了。戽了一段时间,你要上基面把泥拨平摊薄。这项工作要来来回回反复进行,除非基面上有人帮你。泥戽上基前还要经常加些水将泥调稀,方便戽和容易拨平。要把船里的泥全部戽上基面,基面上的泥又要拨到平整为止。 如果是戽入围,就比戽老基复杂多了。在戽之前,要在围坣(堤围)上临时个开口,叫泥槽口。在泥槽口的河边一侧竖起一个支架,撑起两条泥槽。戽泥时首先是把泥戽在这两条槽里,让泥流入泥槽口。在围坣内侧预先开个泥窝,作为临时储存泥之用,泥流过泥槽口就到了这个窝。窝的另一边在围内堑边也要开个口,先用块木板把口堵上,在这个口外面也架上条泥槽,将预先推入围的船撑到这个泥槽旁边,把木板拉开,让泥顺着槽流到船上。船上的泥满了,又把木板堵上,不让泥继续流出来。这时就把船撑或推到要戽泥的地方戽上基面,这里和戽老基一样了。 戽推坑泥恐怕是戽泥中最辛苦的一种方法了。推坑是用来以应付围内没有堑,不能用船的地方。这些田,一般是轮流间种的,例如去年种水稻,今年种甘蔗。戽这种推坑泥,就不需要在围坣内开泥窝了,只需要开条泥坑,一直到田尾,当泥流到坑口时,就双手拿着木板,人在后面木板在前面,将泥推到田尾,通常有好几十丈才到田尾,这需要几个人接力才能把泥推到田尾。 龙潭小学里的纶生白公祠。小学的保安态度很不友好,在门口拍一下照片都让,只好隔着围栏拍。 戽泥这项工作,如果你是经常出勤的男社员,一年有好几个月要做。这项工作的时间不能作硬性规定,是要根据潮水的涨退来作具体安排,有时甚至需要晚上去做。 那时,有部份农户劳动力不足,家里没有人能够戽泥,这就要请雇工了。所以,当时就产生了代人戽泥的行业。他们多是从番禺过来,船和其它戽泥工具一应俱全,只要你告诉他们要哪里要戽泥,他们就定能帮你办妥。 黄孻,黄松等人当时多年在龙潭代人戽泥,到了土改时分了田地落籍在龙潭村,他们的后人至今还在龙潭安居。 改革开放后,推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代人戽泥这一行业再次兴起。不过,已不再是当年模样,而是用机船抽泥,用长胶管引到你要戽泥的地方,既不受潮水涨退所限,更不用愁推几十丈长泥坑之苦了。 但是在后来,由于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这些河泥不但没有肥效,反而对农作物有害,甚至使农作物死亡。所以农民们就不再用河泥戽泥积肥了。 这是另外一个角度拍摄。 龙潭童谣 鎅莲子,鎅莲塘, 鎅开莲子攞荷芳。 荷芳何别眷, 东方东别圆。 水牛过,黄牛过, 请个公公嚟劈烂个屎壳。 屎壳有条虫,和尚拜金龙, 金一金,和尚拜观音。 观音会饮酒, 齐齐栋起只菊花手, 请个雷公嚟劈烂个芋头。 月光光,照地堂, 年卅晚,摘梹榔。 槟榔香,摘子羗; 子羗辣,买符达; 符达苦,买猪肚; 猪肚肥,买牛皮; 牛皮薄,买蓤角; 蓤角尖,买马鞭; 马鞭长,顶屋樑; 屋樑高,买张刀; 刀切菜,买箩盖; 箩盖园,买只船; 船浸底,浸死几个番鬼仔。 一个蔳头,一个浸底; 一个摸茨菇,一个攞马蹄; 一个喱埋门角落,一个捐入床下底; 拍大髀,唱山歌, 人人话我冇老婆, 的起心肝嚟娶翻个, 有钱娶个娇娇女, 冇钱娶个豆皮婆。 食饭食得多, 屙屎屙一箩, 屙尿冲大海, 屙屁打头锣。 氹氹转,菊花圆, 炒米饼,糯米团。 阿妈叫我睇龙船, 我唔睇,睇鸡仔, 鸡仔大,捉去卖, 卖得几多钱, 卖得五百钱。 三百打金鸡, 二百打银牌。 金腰带,银腰带, 请公请婆出嚟帯。 带得多,冇奈何, 行来行去揾妗婆, 妗婆唔在屋, 出去揾三叔。 三叔骑白马, 三婶批冬瓜。 冬瓜跌落塘, 执起个大槟榔。 麻雀仔,担树枝, 担到岗头望阿姨。 阿姨梳只蝴蝶髺, 摘条红花伴髺围。 腰带又长脚又细, 咁好嘅花鞋踩烂泥, 咁好嘅白饭喂猫仔, 咁好嘅姑娘嫁个烂赌仔。 排排坐,食粉果, 猪拉柴,狗烧火。 猫儿担凳姑婆坐, 坐烂个屎窟唔好赖我。 点子点兵兵, 点着谁人做大兵。 点子点贼贼, 点着谁人做大贼。 潜中指,打中堂, 观音骑马入祠堂, 祠堂有棵金竹仔, 斩溶斩烂织筲箕, 筲箕簸绿豆, 金豆银豆, 问你爱猪膏抑或爱白油。 又喊又笑,乌蝇打醮, 蠄炉赖尿,老鼠行桥, 黄狗呱呱叫, 细蚊仔你唔好俾人笑。 打掌仔,卖咸鱼, 咸鱼淡,买乌榄, 乌榄甜买个添。 人唔俾,揼地攞番钱。 买过个,浸牙甜, 甜甩牙,饮啖茶, 茶又冻,揭水瓮, 水瓮有条虫, 梋入番鬼佬个鼻哥隆。 扒龙舟,出街游, 姐妹行埋莫打斗, 封封利事扎龙头, 龙头龙尾添福寿, 老少平安到白头。 氹氹啄,椰子夹酸姜, 鸡蛋煲埋十五样, 点埋三枝长寿香, 乒乒嘭嘭烧炮仗, 问你响唔响。 点虫虫,虫虫飞, 飞去隔离荔枝基, 偷人荔枝食, 俾人捉住嚟煎皮。 鸡公仔,尾弯弯, 做人心抱甚艰难, 早早起身都话晏, 眼泪唔干入下间。 下间有个冬仔, 问句安人蒸或煮, 蒸蒸煮煮都唔中意, 大手放盐又话淡, 筷子挑盐又话咸。 三朝打断三条夹木棒, 四朝跪烂九条裙。 鸡公仔,尾婆娑, 三岁孩童学唱歌, 唔驶爹娘教导我, 自己精乖无奈何。 细蚊仔,莫撩刁, 买只船仔你去摇。 摇到金花庙, 睇见人打醮, 船头船尾乞饭焦。 乞到饭焦嫌冇餸, 擝条丝线钓虾公, 虾公跳落锅, 仔爷仔乸嚟剥壳, 剥得三袋零两锅。 呵呵呵,呵过旧时多, 旧时生肉小,如今生肉多。 大眼激刮,偷人萝白, 盲佬睇见,哑佬隘贼。 天红红,地红红, 天公教我捉禾虫, 捉到禾虫一大盅, 屋企时常有米春。 孔明借东风, 越借越成功, 曹操带兵走, 关公截路口, 赶到曹操无地走, 走入屎坑口, 屎坑翻大风, 唔走正龟公。 生鱼无死日, 塘虱冇出涌。 蟛蜞唔同哈癞种, 哈癞唔同妒弹公。 扒 涌 搲 滘 人们把到河涌捕鱼、戽虾、捉蟹、攞蚬、摸螺等等的行为统称为“扒涌搲滘”。 在龙潭水域能捕到的鱼种类很多细到甜蚊鱼、白眼叮噹,大到十多廿斤的尖嘴锦。虾有大头虾、麻虾。蟹有毛蟹、扁鸭和蟛蜞。蚬有黄沙大蚬,螺有田螺、石螺、花螺。 有人形容,洗好米煮落饭,慢慢再到河涌揾餸都唔忧。捕鱼戽虾的方法五花八门,但是“戽冧”是很有龙潭特色的一种捕捉鱼虾方法。 冧,是在河涌挖个比河床略底的氹,引诱鱼虾入去的地方。水退时,在河涌的河床边挖个氹,氹的大小要看具体情况而定,一般有4、5平方到10来平方不等。氹的四边用砖头石块和泥等筑起,深一米多。在的上面,用树杆竹枝等架好,上面再盖些砖瓦树头等“冧拃”,造成像房屋模样,引诱鱼虾水涨时入去居住。 这些冧遍布在村周围的河涌,水退时就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冧。村内的每条河涌都有好几十个,枝邻彼节,颇为壮观。有个上了年纪的人形容这是“乞儿趸砵”,就好像一只只乞丐用的砵摆在这里,等待施舍,很不吉利,提出要把冧毁掉。但是没有人肯听他的话,冧还是保存下来了,而且还越来越多。 这些冧是有“产权的,那就是你开挖的冧,别人是绝对不会戽你的。同样,你也不能去戽不属于你自己的冧。 冧造好后,等到过两三旬水(农历半个月为一个水旬)后,水退时(般要选朝晚干水),约同冧的左邻右里,齐手夹脚作好冧基,就可以把冧里面的水戽干捉鱼了。 这样戽一次,能捕获十零斤的鱼虾不成问题,还经常可以捉到白蟮、鲶鱼等,幸运的话,有时还会捉到三四斤重的鲤鱼。捉完鱼虾后,妥善清理现场,把冧拃重新盖好,等待下次戽冧了。 老电工陈坚湛可算是戽冧高手,他共开了五六个冧,在渡头的那两个冧,可能是龙潭村最大的冧了。那里靠近砖厂,很容易找到砖厂的废弃火头砖来筑冧基,他在这里开了个大孖冧,每次戽冧都要两三个人轮流戽水,有些人还用当时最先进的木制水车戽冧,要争取在水大(涨潮)时戽千水,捉完鱼,清理好淤泥,把冧拃重新盖好。 龙潭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有冧就无从考究了。陈坚湛说他的爷爷年代就已经有冧。他年轻时就戽冧,后来由于河水受污染的原因,河涌里已没有鱼虾的踪影,就只好放弃了戽冧。 从那时开始,龙潭村人就再没有机会去扒涌搲滘了。 请老大 请老大,就是请村里的乡绅耆老为自己作主,判断对与错和解决自己和别人之间发生的争执和纠纷。 家庭内不和,包括:夫妻、兄弟、父子,婆媳等之间争执。邻里不和是指,家居、耕地的邻里之间,或村里人与人之间发生的纠纷,都可以到村公所请老大来解决。 村公所设在洪圣殿右侧,村长不定期在这里办公,村长要经常到乡里开会,会后回村传达上面指示。时常和邻村沟通,决好村与邻村之间的纷争在村里招集各姓代表,商讨村内大小事务。在日本人侵华时期,还要和日本军人联络,尽量保护村民利益。 村里有人要请老大,就由当事人通知洪圣殿的庙祝公,由他招集村中各姓老大。这些老大,是男性村民,60岁以上,经常关心村里的事务,肯为村民做事的乡绅耆老。 当事人在茶楼买6碟点心,每碟内有两件,加上一壶茶,用托盘盛着,拿到村公所,用作招呼来主持公道的老大。 有一次,中约有个姓白叫洪宪的村民因叔侄纠纷要请老大,他把两个几岁大的儿子也带了去,小孩看着托盘上的点心很想吃,洪宪就对两个儿子寿松和寿东说,食啦松,拎啦东。叫他两个儿子放心拿托盘里的点心吃,这个笑话一直流传到现在。 从这个名单中看出,村里的姓氏增加了很多。 龙潭村的“番禺大山佬” 上世纪的三四十年代,番禺的大山一带,有相当多的人外出“打工”。他们一家人以船为家,四处飘泊,在珠三角一带流浪,哪里有工作就在哪里为家,和现代的民工没什么两样。 龙潭村先后大约有十户八户从大山过来打工的人家。他们在牌坊到渡头的河边搭起了窝栅,把船泊在栅边,把这里当作家。他们做的工作是龙潭本村人不想做,或没能力做的工作。 如水田筑围,这是将原来还是任由潮水涨退的水田,在外围筑起一条围坣,在适当位置安装个排水用的梪,围内就可以人工控制水位高低,这样的田就能种植较好的水稻品种甚至双季水稻。 龙潭村大部份筑围工作都是由他们去做的。还有掘田、掺田,在插秧前要把田翻一次,并掺细拨平。那时没有耕牛更没有拖拉机,只能由人手拿锄来锄。 现在的村里,到处是外地人。 日本仔时,每锄或掺一亩田工钱是四斤大米。和平年代就好些,有八斤大米,插秧、割禾等粗重工作也找他们帮忙。 打散工的工钱就更少了,每人一日除了中午一餐吃饱外,工钱只有十六两称的四两米,即现在二两半,和平时代就有两斤。 不过,有人请做工已算是很幸福的了。他们只求吃饱两餐,吃肉是不敢想象的,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买一斤半称的肉来犒劳自己,平时有菜吃就已经算好。一小碟咸虾春头就要分好几日餸饭,用筷子头点下放入口舔舔就扒饭。一年之中除吃饭外,还要用钱来修船和补窝栅,根本没有剩余,想做一件衫过年也是奢望,只能年复一年穿那件补了又补的用大成蓝布做的衫。 龙潭人叫这些人做“大山佬”,一般在他们的名字前加上大山二字。不少人在龙潭村做了一段时间后,就到其它村去找工作,如大山文、大山炽去了新村落籍。 新中国成立后,大山支和大山根等留在龙潭村,村里把他们当作本地人对待,分田分地给他们,还分屋让他们居住。如今大山根的子子孙孙生活在龙潭村,这批“大山佬”的后人已完全融入了龙潭村了。 估计天水人占很大比例。 黄桂袊与同昌居 宣统元年(1909年)的三月初九日,龙潭村西约东大街泰昌茶居的老板“肥兜”黄树骈(音屏),带着他16岁的儿子,也就是这间泰昌茶居的太子爷黄桂袊,到广州采购茶楼的日用品。 那时从龙潭村到省城(广州)是没公交车可搭坐,多数人都是步行到下渡,搭艇过海到河北,再步行到目的地。 不过,这次他父子俩是为茶居采购货物的,所以就乘坐另一种交通工具街渡了。 街渡是一种船,动力是由四人踩动,像现时踩单车一样,用链传动接到中间的木制锅轮,锅轮转动时轮里的木页拨动河水,使船向前行,锅轮和现在游乐场所的水车相似。船尾设一舵,舵由另一人掌管。 当时这里的街渡有一条航线是从北亭的昌华市经过黄埔涌到广州东堤的,在磨蝶沙的新村桥设一上落站,龙潭人要搭街渡就在这里上落,乘坐街渡要比到下渡过海舒服得多,费用当然就要贵些了。 他们父子俩采购完所需物品后,和往常一样到东堤搭街渡回家船从河北方向过河南,向磨蝶沙方向驶来,快到黄埔涌口了,正准备转入涌口。这时突然乌云骤起,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暴雨倾盘。 这种街渡是上重下轻的,又加上刚好要转弯入涌口,船身经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强风袭击,失去了平衡,船顺着风势翻侧倒下去了。结果船上的人和货物都无一幸免泻入河中。 幸好“肥兜”黄树骈熟识水性,挣扎游到到岸边。他上岸后见不到他的儿子黄桂袊,他知道袊是不会游水的,可能是救子心切吧,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重新游回河里寻找儿子。 这时,河里已有很多遇溺者,黄树骈不幸被遇溺者缠上,被其它遇溺者拖入了河底,再也没有浮上来了。 谁知黄桂袊福大命大,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船翻转时他急中生智双手抱着船舵。由于船舵是木造的,这时船舵已脱离开了船体,没有沉下,随水飘流,流到去腊德涌口附近的大闸边,等到风雨过后,他就自己上了岸,辗转回家去了。 自从肥兜去世后,泰昌茶居就无法再经营下去了,只得转让别人。后来黄桂袊长大后为了继承父业,在附近开了间同昌居,同昌居直到解放后才结业。 黄桂袊一向身体健壮,儿孙满堂,到94岁无疾而终。 新牌坊。 《广州旧闻》长期招募写手 欢迎热爱广州、广东历史的高校学生参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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