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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久 对青山强整乌纱。归雁横秋，倦客思家。翠袖殷勤①，金杯错落，玉手琵琶②。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③。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注释】 ①翠袖殷勤：化用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此句而来。 ②玉手琵琶：指美人演奏琵琶。 ③黄花：指菊花。 【译文】 面对青山我深情整理一下乌纱，回归南方的大雁好像横在秋天的空中，疲倦的客子思念故乡的家。身穿靓丽服装的美人在殷勤劝酒，许多酒杯觥筹交错，还有美人在深情弹奏琵琶。这样的生活即将一去不复返，人逐渐衰老而秋风吹白了头发。就连蝴蝶都会忧愁明日即将凋零的菊花。回首遥望天涯，一抹斜阳的余晖下，有几点模糊不清的寒鸦。 【评析】 元代文人多数愿意在作品中表达隐居闲适或饮酒狂放不羁这两种情怀，但真的能够坚决退出官场而回到田园中并不容易。张可久这首小令就表现了想要离开仕途而回归自由又犹豫不决的心态。 “对青山强整乌纱”，这一小的细节动作便表现出复杂犹疑的心态。乌纱帽仿佛是鸡肋吃之无味，弃之可惜，因为这乌纱帽毕竟还是现实生活之来源，而且只要在官场中就有升迁之希望，虽然渺茫但毕竟有，离开则完全与之绝缘。故真正自己主动坚决辞官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陶渊明、梅福、二疏都被后世景仰道理就在这里。而如果仔细分析，他们辞官都有极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和人事关系。假如到彭泽县视察工作的督邮是位他尊敬的上级，他怎么会高唱“归去来兮”而坚决离开官场从今再也不肯踏进一步。因此我们对于历史人物要给予实事求是的评价。张可久一直在下级小吏中沉沦。七十多岁还当幕僚，受人指使，所以内心很不爽快。“归雁横秋”的横字非常传神，写出大雁飞行艰难而仿佛滞留在空中而飞不动的感觉，象征自己人生之艰难，如同是定格在这种时空中一般。“倦客思家”则正面提出思乡的情怀。“倦”字形象地写出自己精神的倦怠，这种官职继续干实在无聊，不干可能又没有其他出路，因此心情很郁闷暗淡。接下去笔锋一转，写眼下生活的情景，也是作者犹豫不决的一个原因。“翠袖殷勤，多杯错落，玉手琵琶”三句一般都解释为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实际解释为当下更好，只有在官场，到了重阳节这样的节日便一定会安排一定的活动，而这种美人劝酒，众同僚推杯换盏，席边上还有音乐演出的情形便是最普通不过的。这样理解合情合理，而且与前后意脉并不矛盾。“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暗用苏东坡《九日次韵王巩》诗中“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的意义，非常妥帖，浑化无迹，表现对于时光飞逝，青春不再的淡淡忧伤。“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三句，回首一生往事，如同那西下的残阳，只有一抹余晖，往事如同那模糊不清的寒鸦一样点点在天际，迷糊不清了。还应指出，“一抹斜阳，数点寒鸦”两句是从秦观[满庭芳]中“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句化用而来，但完全融入作品之中。 小令的层次安排很好，开头和结尾都是暗淡情景，是冷色调，中间三句插入有声有色酒筵欢乐的场景，反衬前后的凄凉忧伤，实际上更加重了这种忧伤的情怀，在矛盾纠结中抒发复杂的人生感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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