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们会活在虚拟世界中吗？（嘉宾：姬少亭）

科幻世界​

——2. 我们会活在虚拟世界中吗？

嘉宾：姬少亭，未来事务管理局创始人兼CEO，果壳网联合创始人

提问 

想跟你展开聊聊《黑客帝国》，《黑客帝国》的历史地位确实是非常的高的，事实上它启发了很多后来的电影。今年也恰好是黑客帝国上映20周年，现在再去拍展现另外一个世界的作品，我觉得都很难超越黑客帝国。我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电影的时候是非常震撼的，在几个月当中我都沉浸在这个世界当中无法自拔，每一天都在思考我是否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这种颠覆性的作品确实在之后的生命体验当中都很难再遇到了，而我认为最好的科幻作品就是能够颠覆你世界观的客观作品。

所以想请你聊聊你对《黑客帝国》的观影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大刘回答 

《黑客帝国》这个电影本身在艺术上是十分成功的，它的画面也好，故事也好都很成功。但另外它给人的震撼还在于当时的虚拟世界的概念，还不像现在这么流行这么尽人皆知。当时也是计算机网络刚刚进入生活的时间不长的那么一个时代，对于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世界是程序编程的这么一个概念，人们还不是广为人知。而黑客帝国用一种很生动的一种手法，就是说很有想象力的一个手法把这个概念表现出来了。这一点上的话它是相当成功的。

其实在黑客帝国之前，像《十三层楼》（这部）电影也表现过这个概念。但是它的艺术手段上没有黑客帝国这么高明，所以说没有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像《十三层楼》这个电影比黑客帝国要早好多，它可能还吃了另一个亏。黑客帝国那会儿这个概念已经冒头了，但是还不是广为人知，那会最能震撼人。但《十三层楼》的时代，它这个概念又太早了，这个概念完全就不被人知，你突然提出来，也震撼不了，也难以形成震撼。和人们是完全熟悉这个概念一样，也很难形成震撼，所以黑客帝国它那个时间是把握得很好。

另外黑客帝国的表现方式像我前面说过的，它有一种东方西方结合的那种很审美的特点。那种黑色的画面等等的气氛都是很到位的。

提问 

非常希望能够跟你聊聊关于虚拟世界，或者说世界的现实性的这种话题，我一直对这个话题特别的着迷。像《黑客帝国》这样的一部作品，还有像《盗梦空间》，它在给你展现这个世界是否真实的方面，做了很多创造性的工作。

最近我看了一个电影叫做《未来学大会》，是罗宾怀特主演的。这部作品的前部分节奏比较慢，讲的就是有个叫做罗宾怀特演员成为了一个过气演员，他的公司想把他的形象进行虚拟化，在此之后他又去参加了一个叫做未来学大会的大会，在进入大会的范畴的这个过程当中，进入到了一个完全二维的动画世界，而且这个动画世界它的画风是非常复古的。当时那种感觉真的是吓出一身冷汗。而当我们发现他所经历的这个动画世界逐渐覆盖到了人类的所有的角落，而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动画，进入到非常疯狂的想象当中。

这个电影它在世界的真实性这个话题当中，进入到了一个拷问的环境，世界的真实性到底在哪里？我们所经历的什么样的东西才是真实的？你有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吗？这样的电影会让你怀疑自己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环境当中吗？你会恐惧吗？你会因为想到说我们现在有可能就生活在一个虚拟空间，然后惊出一身冷汗吗？

大刘回答 

这个电影它其实它比较特殊在哪？它描写的不完全是虚拟世界，它是基于现在的一个叫增强现实技术，你看他电影的后边，药丸失效了，其实他看到的世界还是存在的，不过世界表面那层东西去掉了，你比如每个人他在幻觉之中，他看到这个人都是穿着很好的衣服，很富裕的人，一去掉（这个设备）这个人还在这，只不过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周围的城市也是以前很整洁很美丽的城市，它一去掉就跟个垃圾堆一样。但这个城市还在。

其实这个概念在很多电影中都出现过，像《云图》，就出现过一个餐厅的一个镜头，餐厅很漂亮，就是这桌子椅子窗明几净的，而且很高档的一个餐厅，结果一去掉增强现实的表面的那层投影的话，你发现餐厅又脏又破，墙也剥落了，那是真的现实。所以说这个电影还是比较特殊的，它不是真正的虚拟现实。你像黑客帝国里面的虚拟现实，它虚拟世界完全就是虚拟的，包括《盗梦空间》里面那些。

其实产生这种想法，认为世界是虚拟的，历史并不久，可能和信息技术和网络技术它的发展有密切关系。像这种想法，也就是近年来当虚拟网络、虚拟世界，网络中的虚拟世界出现了，才自然而然地就勾起人们的这种想法。但是这种想法目前肯定很难得到证实，有很多严肃的科学家也在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是要想证实这一点，可能还是比较困难的。（科学家们）也做过这方面科学的努力，包括对宇宙进行很专业的观测，发现某些破绽等等。但是至少在目前为止，我认为还没有任何可信的证据会支持这方面的这个说法。当然有些很有想象力的说法，你比如量子力学，你要是从信息角度来解释它很容易解释。你像游戏一样的，游戏鼠标移到那个地方才变清楚，对吧？其他地方就是模糊的，因为这样节省内存、节省资源，你现实世界的微观粒子也是这样，你观测它的时候它就清楚起来，它才有固定的位置。

但是这种解释可能是个很有想象力的解释，真正的科学是怎么样的我们不太清楚。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假如有一天真的证实了我们是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在电脑里面，那么对我们来说有区别吗？就是对人类的文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当然如果说这个程序出现问题了，有各种bug或运行不对，这个肯定会对现实产生巨大影响的，假如这个程序永远是这么运行，永远平滑，至少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的未来几亿年都这么运行，那么虚拟不虚拟对我们有什么有多大的区别？

也可能有人认为是有区别，有人认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说知道这一点的话，可能会对人类的哲学思想，对人类的文化可能会产生一个很有意思的一些影响。

即便是恐惧，也是那种哲学层面的，不是实际的恐惧，实际上直觉我们都知道，即便这个世界真是一个程序，它不会马上出现什么问题的。至少他在未来的十亿年他还会这么运行。这是肯定这点上的话，我们不会产生任何恐惧，但是在哲学思考上就完全不同了。

可能就是说人类的哲学思考会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时候一瞬间我们就觉得我们看到的什么这些宇宙这些大自然了，这都没什么意义，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这就是人家设定出来的程序员编出来的一些东西，我们每天去探索这些东西的规律有意义吗？就像《三体》里面说的一样，射手每隔五厘米就打一个枪眼，结果上面二维生物认为那就是宇宙规律，其实不过是别人随意设定的一个东西。所以说如果知道事实的话，可能对人类的科学会产生很致命的影响。

另一方面的话，它可能给宗教的存在又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依据，就是说造物主真的存在。但是这方面的影响确实很值得研究的。

提问 

我们谈一下科幻剧集。像《西部世界》《黑镜》和《爱、死亡和机器人》这个系列这几部，它的影响力是非常的巨大，也在中国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影响。你透过这些剧的火热，是否看到了西方科幻当中主题表达的一些变化呢？

大刘回答 

主题的变化肯定是有的，但是并不明显，你比如《西部世界》，其实它最早是电影，他的电影我看的时候还是80年代。

《西部世界》的电影有两部，翻译到中国一部很早，那是《西部世界》的后面一集，叫《未来世界》。《未来世界》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国进来的第一部外国电影，和他一块进来电影叫《车队》。那还是70年代。后来又过了十几年，《西部世界》电影才进来。像《黑镜》和后面的这些确实是最近的原创的，但是他是否标志着电视剧集的题材的整体转换，我认为也不是太明显，因为你在与此同时像《星际迷航》，新的电视剧也在出现，对吧？

像《无垠的太空》，还有最近的《火星先驱者》，这些也都是那种传统的外向型的科幻剧集。所以我觉得现在的科幻剧集的题材，它的平衡还没有被打破，当然它的多样性可能比以前更多样了。但你提到的这些除了这三部电视剧以外，相同题材的还有菲利普狄克的电子世界，很像《黑镜》，两者之间常常会把它混掉。

现在整体来看，你把美国现在近期拍的所有的科幻剧集放到一块来看，除了你提到的这三四部，包括其它题材，你整体来看，确实是这方面题材的质量要比太空题材的质量要高，也可能读者喜欢这些有这方面的原因，太空题材毕竟是一个很老的题材。它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太新的东西，就是新出现的那些里面。像《无垠的太空》还是评价比较高的一个，但是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太新的东西，但是你像《西部世界》、《黑镜》这些，它里面有很多好像和时代贴合的很新的东西。

提问 

想再聊聊其他的好莱坞之外的世界的科幻作品，刚刚有谈到了《未来学大会》，他就不完全是一个这种好莱坞作品。包括说日本的动漫中间有过非常好的这种科幻的作品。你会怎么去评价日本动漫中的这种科幻作品？在你看来他们呈现出了什么样的主题和不同的精神气质？

在日本的科幻当中是不是有很多的这种东方的思考？其实日本的科幻动漫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发达了，他的很多发展也是非常先进的，影响了很多的好莱坞作品。在这个当中，他首先呈现出来的这种思维方式跟对世界的这种认知是不是非常的东方？你会最喜欢哪部日本动漫呢？科幻题材的。

请你谈一谈你非常喜欢的俄罗斯的科幻，或者苏联的科幻的影视作品，举一些例子，然后讲一下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部作品，然后有过一些什么样的影响？

大刘回答 

日本动漫他的科幻题材，主题最多出现的就是像机器人、人机结合这些东西，这是他比较关注的东西，至于说日本文化为什么关注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太清楚的，就是说像《银河英雄传》这样的，它还不是太多，而且是比较早的了。

另外日本的动漫他制作肯定都很精良的，它的科幻的动漫故事也很好，人物什么都很精良。他对于西方的美国的电影科幻电影影响很大的。除了直接的改变他的是《变形金刚》也好，《阿丽塔》也好，它间接的影响可能也有很多。但是日本的动漫我看得不是太多，因为它都很长，没有时间去从头到尾看看下来。另外日本的动漫它从科幻角度来看，它在里面确实是把科学技术把里面的科幻内核也都漫画化了，都变得很变形，就是说所以说它和科幻电影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就是它更多的倾向于漫画艺术那一方面。

我没感觉到他非常的东方，相反日本的动漫其实很西方化的。不说科幻，你说宫崎骏的很多动画片很西化的，甚至包括里面的，除了他那些特别的，像《千与千寻》，这可能很民族化和日本化这种。其他的一些动画，比如像《风之谷》、《天空之城》很西方化的，那里面的人的名字都没有日本名字，都是西方名的。

日本的动漫的话，就是科幻动漫的话，我个人认为，没有看出来很明显的东方特点，就是说很明显的东方因素，可能里面会有的，它的各种思考可能会很东方，有东方哲学东方思想，但是整个来说它也是一个东西方结合的很紧的东西，包括日本的动漫里面很多的人物，这外形上都很西方化。当然也有很多日本本土的一些东西，一些人物，你比如说你像《铳梦》改成《阿丽塔》全放到西方了，整个场景也没有任何违和感。科幻题材的，像《攻壳机动队》，《EVA》最新拍出来的剧场版我也很喜欢。

苏联的科幻电影，《潜行者》、《索拉里斯星》，就看过这两三部。但所有看过的，给我的印象还都是很深的，它和西方的科幻电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不是那么被商业化所制约的那种东西。

你像《潜行者》的话就是很晦涩、很文学的一部电影，一般你说，按原着改编电影的话，原著可能很晦涩，改编成电影它就很好懂了，很通俗了，它正相反。原著其实很好懂的，就改变成《潜行者》以后，几乎没几个人能看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很晦涩的电影。像《索拉里斯星》的话，据说是前苏联为了抗衡2001，想拍一部和他一样的水平的电影，但是后来他的影响力不如2001，但是影响力也很大的。这部电影根据波兰作家的作品改编的，它其中的表现的内容其实很深刻的，表现这个人和自然人和宇宙的这种关系，表现的内容都很深刻。

由于电影拍的比较早，其中的特效肯定不像后面美国翻拍的那么好，但是我觉得整体的它的电影要比后面美国翻拍的商业化的要好得多。你前苏联的科幻片说实在的，前苏联科幻片是不少的，但是我们能看到的很少，大概也就这两部能看到的。

另外像当时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科幻片，像保加利亚的、东德的都有，有时候也能看到一半，不但是都很少，所以说要全面地去谈论他们的影响，还是比较困难的，就是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找到那些电影。

【本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