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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父爱，厚重如山」   十月，晚秋，零星雨点，萧瑟风声，夜幕初临，寒意已深。 电动车带着灯光在坐落在村子一角的房子门口被刹车停了下来，我取下钥匙，用钥匙扣上另外挂着的大门钥匙打开了家里院子的大门。怀着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三五步穿过院子，凭借手机手电筒的光线，推开了大门，还没走进去右转去去按灯光开关，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大厅壁台上左边摆放的奶奶和父亲的照片。 奶奶是在我二十四本命年那年去世的，当时不懂事，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奶奶开始喝肉汤了，无知的我，以为奶奶会慢慢好起来，就到外地去找工作去了）。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父亲送我走的时候，从出门到坐上堂哥接我去火车站的车子，有一段五十米左右的胡同要经过。父亲走着走着突然把挂着肩膀上拿来擦汗的毛巾用来擦眼泪了，沉重地说到：你走了，我会想你的。我当时只是稍微有些不舍，却没有应和父亲的深情送别。以前父亲送我出远门，都是心情颇好地跟我聊着天，慢慢地送我上车。 却也还记得，高中时期叛逆的我，总是不喜欢父亲从乡下骑着自行车跟在我后面，走二十多里上坡下坡的土路，一直把我送到市里的学习门口才转身离去。而父亲总是不论刮风下雨都要一次次送我去到高中学校。  也许父亲是最懂奶奶的，他知道奶奶快不行了，却也不告诉我，只是希望我在外面能安心打拼。然后他也知道，奶奶去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家，会很孤独伤心寂寞的，所以他才会在送别我的路上格外悲感伤怀吧。每每想起那一幕，眼睛都会略湿。 奶奶去世后，每年的大年初一，和每次工作放假回家，我都会去山上看看她老人家，给她坟前稍微打扫一下（奶奶生前操持家务，很辛苦，但是却是一个爱干净的老人家。尤其是每次外出做客或者去城里看望大姨奶奶、姑姑和两个叔叔，奶奶都会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虽然是粗布旧衣，也会穿的很得体的，才会出门），坐下来跟她聊聊天。记得读高中、大学的时候，每次放假回家，高中是周末，大学是寒暑假，晚上常常跟奶奶两个人坐在两张叔叔家搬过来的旧沙发上聊天，聊各种事情，永远都不觉得无聊，直到聊到奶奶去睡觉了，我就继续坐在沙发上看黑白电视里面的节目。 父亲母亲离婚之前住在城里打拼，后来在我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姐跟着我母亲留在城里继续吃苦受累。我也跟着我父亲回到奶奶身边一起风雨同舟。记得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原文记不清了， 大意是：一家人在各种苦难中，一起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才是最幸福的。奶奶和父亲和我在一起，母亲跟姐姐在一起，风雨同舟，历经各种困难，那种艰辛的过往和经历，是比较悲苦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绝对也是幸福的。  记得奶奶曾经跟我说过：你刚到乡下那段时间，天天晚上跟你爸爸聊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听见你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是比较笨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一段记忆，听奶奶这么一说，只是傻傻地笑着。不过记忆力最深刻地，我堂姐也偶尔提起过的，当时我家和大伯家住对面。奶奶和父亲都下地干活了，怕没人照顾我，父亲会把小小的我关在一个不用的牛栏里，时间一长，没看到他们回来，我就会大声哭起来，喊爸爸。这时候我堂姐就会跑过来安慰我，说你爸爸快回来了，别哭了哈...... 为什么长大了的我，却这么不喜欢跟老爸多聊天多沟通呢，这或许是自己的愚蠢吧。 回家之前，在母亲家里吃着大伯炒的花生米当下酒菜，吃着吃着就想起了父亲。父亲炒的花生米很好吃，他也知道我喜欢吃，每次我回家都会特意炒给我吃。哪怕后来生病了，只要他能炒的了，就会炒给我吃。而我也总是喜欢吃，但是他生病了，我就吃得少了，那时候我总是催促他，你要多吃点，要吃饱，要多吃肉，加强营养。所以花生米也想尽量多留给他吃。可惜他老人家命不好，年轻时候能吃，家里穷，总是不够吃、吃不好。等我赚钱了，日子稍微好点，又生病了，很多东西不能吃，饭量也越来越少，很多东西也吃不下太多。哎，命苦的老人家。想想都心疼他老人家。 父亲虽然穷苦了一辈子，但却是个孝顺耿直、热心仗义、多才多艺的人，除了基本的农活，父亲虽然小学还没毕业，后来还学会了画画（包括附近很多祠堂里的壁画、檐画）、还会拉二胡、会刻碗、会补鞋、会修自行车、会刷漆、会用篾或塑料条编篮子、会用木头做各种小家具、会修理屋檐、会帮村里人修各种手电筒。其实父亲炒的菜也很好吃。奶奶去世前的一个月，在家里养病，天天都是老爸做饭给我们吃。  父亲是一个心地非常好的人，有一个隔壁村的人评价过父亲，说他宁愿自己没吃，也要给别人吃。当兵的时候，一些最苦最累的活，别人稍微一怂恿，他就二话不说地去干了。表伯父家房子被烧了，他知道后，立刻集合班上战友的力量，给表伯父家寄钱用于重新盖房子。后来回到家，只要关系好一点的乡亲，找他要什么东西，他都是毫不吝啬地给予的，因为这种性格，经常被勤俭持家的奶奶说，自己家里这么穷，很多东西还毫不犹豫地给别人。 父亲一辈子舍不得奶奶，也许是心疼奶奶一人拉扯父辈五个孩子长大不容易，也许是害怕奶奶在家里被别人欺负，所以在市里面打拼的时候，总是想着回乡下。曾经我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常常上山看望奶奶，后来听村里人说，父亲也常常一个人跑到奶奶那里去。 父亲也是一个动作慢的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一拍，也就被一些恶毒的人说成好吃懒做了，其实父亲还是很辛苦的，在我小时候，一个人带着我，在亲戚的帮助下，牛耕刀割地，一手一脚地，没有什么机器的帮助下，要种七亩地到十一亩地，一年两季，虽然总是最后一户把地种完，把谷收完，而且时长收成不好，被村里人笑话，但我能见证和感受到父亲的巨大辛劳，他只是比别人慢一点而已。  父亲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脾气不好，常常因为一些事情和别人吵架，也偶然跟奶奶吵架。跟别人吵架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容易树敌。跟奶奶吵架，严重的时候，容易伤了老人家的心。父亲也承认过：你婆婆去世前在病床上说道，好还是你好，只是不该摔盘摔碗。 父亲要是脾气好一些，会表达，会沟通，以他的才华，不至于和母亲吵架、打架然后离婚，更不至于吃一辈子的苦。性格决定命运，可怜的父亲。 前世不忘，后事之师，我虽然没有父亲的才华和很多优点，但是他的那些缺点，绝对不会在我身上重现的。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打女人，永远不会跟亲人大吵大闹的。 离父亲百日忌日还有五天，恰好请假回家了，明天一早去山上看看两位老人家，希望他们在那个世界过得安好，希望奶奶和父亲开心地相互照顾着。   文字 | 天下政明 图片来源 | 网络  桃下成蹊原创文学 分享阅读 分享生活   桃下成蹊读书会欢迎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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