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二弟（散文）

     母亲只养了我们弟兄三人。二弟的命运是最苦的，他在我的心里久久不忘。

     1958年9月初八，二弟出生。2007年腊月14晚，大雪纷飞，他从机砖厂步行回家休息，被一辆小轿车撞倒，鲜血流了一地。小车司机逃逸，二弟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卒年只有49岁。

     二弟满两岁左腿骨折，送医院住院半月，手术失败，回到家里左膝盖关节处常流脓不止，拖到9岁才被地方一名乡下医生用祖传秘方把他的腿治好，但发育不良，左腿比右腿少了1工分左右，走路像个跛子。二弟是8岁上的小学，读到高中毕业，父亲安排他学缝纫手艺4年，出了师。

      二弟是在三弟成家后才结婚的。残疾男人往往受姑娘们歧视，等到他弃艺打工，上东北挣了几年的钱，我的姑母才出面做媒，把一位会缝纫的姑娘介绍给二弟当媳妇，弟媳比二弟小6岁。她的身体也有点缺陷。

      改革开放时期，二弟比我还会挣钱。我即使是一名小学教师，每年的收入总他低。1986年二弟成家有两台缝纫机，夫妻都会做衣服，我和三弟已经与父母分灶吃饭。二弟接连生下3个女孩，他想一个儿子，就把第3个侄女满1岁时送给人家抚养。

      在鼓励致富、发财的气氛里，二弟一心想发财。可是他没有发财，倒神经弄坏了。1995年8月6日夜，二弟与自己的妻子大吵大闹，闹得二弟媳离家出走。后来弟媳到武汉一家服装厂了解，才知道二弟的神经是被人逼得出了问题的。

      父亲带着二弟去医院检查，确诊为神经分裂症，入院治疗3个月，康复医院还是没有治好二弟的病。父亲又带着二弟到安陆求医，弄到一种粉子药，每周服用一次，可以控制二弟的病情。

      我记得二弟发病时，自言自语，总说自己有本事，说我和三弟没有他能干。病情恶化时，他常开口骂人，还挨过别人的打。父母也是他骂的对象。二弟媳见此情况，就瞒着我家人，在外面另外找了一个男人，把两个女儿给婆婆看管。挨了3年，自己在外面生了一个儿子，把我的母亲托得病倒住院，最后造成倒地身亡。

      1999年8月，三弟和我办完母亲的丧事，接着父亲代替二弟，通过地方司法部门，让二弟与二弟媳协议离婚。让弟媳带走了两个侄女。

       妻子走了，二弟心里十分焦急。他清醒时，常一个人跑到孩子的外婆家找妻子，可是次次见不到着自己爱的女人。

      二弟在机砖厂打杂工，跟着父亲吃饭。他经常与父亲发生争执，父亲忍气吞声，让着儿子，暗地给他服药。这一时期，我们为了生计，为了不与二弟发生摩擦，全家人住到了中学。

      我记得二弟学缝纫出师后，在缝纫社还带着做花圈卖钱。我刚刚成家时，手里没钱上城买书，他总是拿几元钱塞到我手里。小时候我与二弟睡一个床有10余年。他的骨骼粗，身体热量高，冬天我特别喜欢与他同床。

     16岁我离家到龙店区读高中。二弟接过我的手，每年春季一边上学，一边下鳝鱼，为家里挣零花钱。他特别舍得吃苦。我结婚时的衣服，完全是二弟一手裁剪，一手缝做的。他给我做的一件蓝色棉袄，军干服。还做了一件外套，中山服。

     我19岁出现失眠，22岁出现短期神经分裂，那是大脑受了严重刺激，我爱的姑娘最后把我置之度外。可是有人胡说八道，说我们家族基因有问题，难道我们曾经患神经分裂症是父母的基因有问题吗？绝对不是。

     与我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铺睡觉的二弟，已经走了12年。每年清明上坟，我在他的墓前总是心酸流泪的。多好的二弟啊！你怎么那么早就与我们离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