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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596年，鲁宣公十三年，牛年（乙丑年）。这一年，《春秋》记载之事，除了争斗杀伐，便是自然灾害。这对“当权者”来说，影响不大，依然丰衣足食，但对天下苍生而言，不是折（she）财就是损命，“盛也百姓苦，衰也百姓苦”，老百姓总免不了天灾人祸。但无论统治者自视多高，依然必须遵守天则，这便是“天作孽（天灾），犹可免；自作孽（晋楚争霸），不可活”。晋国之所以从诸侯“老大”的位置上衰败下去，与“自作孽”有很大的关系，而这些“自作孽”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无信”。去年，宋国讨伐了对中原诸侯怀有“二心”的陈国，因此，今年遭到了其“主子”楚国的报复，《春秋左氏传》在评价此事时说，“清丘之盟，唯宋可免焉。”意思是，晋、卫、宋、曹的清丘之盟约定“恤病讨贰”，但只有宋国真的讨伐了三心二意的陈国，其诚信可以免去被当世和后世讥议。这是通过宋国的诚信来反衬晋、卫、曹，特别是晋国的不诚信。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更何况一个国家，一个想继续成为诸侯“老大”的国家呢！诸如此类，晋国始终不“信”于诸侯，而又想去做人家的“老大”，简直是痴人说梦。 “十三年，春，齐师伐莒。夏，楚子伐宋。秋，螽。冬，晋杀其大夫先縠。” 孔子老先生用23字记载今年4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事情依然是晋楚相争，除了自然灾害外，其他三件事情都与此有关。 （一） “十三年，春，齐师伐莒。” 鲁宣公十二年，春季，齐国军队讨伐莒国。 在南北两个大国楚、晋争当国际社会“老大”的大背景下，东西两个国家齐、秦也在谋求国际大国地位。莒国顺服晋国而不事奉齐国，这让齐国很不爽，齐国便借着晋国去年刚被楚国打败、无暇顾及其小兄弟莒国的良机，今年春季，兴师讨伐莒国。 这里有一个悖论：难道国家弱小时，就应该被大国欺负？而国家一旦稍有实力，就应该欺负弱小国家？难道大国强国的标志，就是让别的国家来顺服和事奉？有没有一种国家，实力非常强大，德行非常修明，可以与小国弱国和平共处呢？不以别国的顺服和事奉来评判强弱呢？人类社会发展了几千，其实答案早就有了，自古至今也有相应的规则，只是这些人类文明的规则，却总被统治者的私欲一次次地打破。 （二） “夏，楚子伐宋。” 鲁宣公十三年，夏季，楚庄王讨伐宋国。 去年，楚庄王灭亡萧国时，宋国派大夫华椒救萧。今年楚庄王找上门来算帐啦。萧国是宋国的属国，是当年萧叔大心的领地（详见【闲话春秋】之四十五），宋国救萧，理所当然，但楚庄王为了与晋国争霸，兴兵侵宋，是想达到把宋国也纳入自己麾（huī）下之目的。为了此“欲望”，不惜巅倒黑白，好比强盗抢别人的东西，别人保护自己的东西也成了罪过一样，真是强盗比好人还有理（强词夺理）。 楚国讨伐宋国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去年宋国根据清丘之盟的盟约讨伐了楚国的“小马仔”陈国。《春秋左传》认为：清丘之盟，只有宋国真的讨伐了三心二意的陈国，因此是唯一可以免去被讥议的国家（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肯定宋国的诚信，这是在指责晋、卫、曹三国的不诚信。去年，诚信的宋国，按照清丘之盟的“恤病讨贰”盟约，讨伐有二心的陈国，却招来了今年楚庄王的讨伐，而此时的晋、卫、曹三国，不顾盟约，不恤宋国，不施援手，反而嫌华椒之罪连累三国国，如此不诚信，卫国和曹国倒在其次，晋国以何德何能称霸于诸侯？ （三） “秋，螽。” 鲁宣公十三年，秋季，鲁国闹蝗灾。 鲁国使用周历，而周历的秋季，则是夏历的夏季，这个季节，正是农作物生长的关键期，蝗虫成灾，会严重影响农作物收成。鲁国及其人民又要遭罪了，当然，统治阶段依然衣食无忧。
（四） “冬，晋杀其大夫先縠。” 鲁宣公十三年，冬季，晋国杀了他们的大夫先縠（hú）。 晋国为什么要杀先縠，史家众说不一。《春秋左氏传》的说法比较合理，予以采信。秋季，赤狄讨伐晋国，进攻到达清（即清原或晋原，在今山西运城市稷山县），这是先縠（彘zhì子）把他们召来的，可能是在“邲之战”中不得志，所以召来狄人，想借狄人的力量发生叛乱！到了冬季，晋国人追究邲地失败和清地战争的责任，归罪于先穀而杀死了他，把他的族人也全部杀掉了。君子说“‘刑戮（lù）来到，那是自找’，先縠就是这样的吧？”（君子曰：“恶之来也，己则取之，其先縠之谓乎。”） 另外，根据去年清丘的盟约，在宋国讨伐归顺楚国的陈国时，卫国人不但不以盟约为据给予帮助，反而是去帮着“敌人”陈国来对付“盟友”宋国，为此，晋国对卫国的背信弃义行为予以严厉的谴责。晋国派使者到卫国，声讨完此事之后，还不肯离去，说：“罪责如果无所归属，将要把战争加在你们头上。”孔达说：“如果有利于社稷，就请用我的死来作为解说吧，罪过是由于我。我在执政，而面对大国的责备，这个罪责还能推给谁？我愿意为此而死。看来这个孔达是个率直的性情中人，而不是一个明达的政治家。（清丘之盟，晋以卫之救陈也讨焉。使人弗去，曰：“罪无所归，将加而师。”孔达曰：“苟利社稷，请以我说。罪我之由。我则为政而亢大国之讨，将以谁任？我则死之。”） 读点春秋，知点礼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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