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明的诗 梁晓明 主编荐语 梁晓明是1980年代在先锋诗歌写作走在前列的“战士”,用霍俊明的评定:“梁晓明显然是一个强力诗人、生产性诗人和总体诗人。”他的诗歌《各人》和《玻璃》在先锋写作的1990年代,已经是中国诗人耳熟能详的经典之作了。诗人李轻松说:“先锋诗是唤醒。”梁晓明这组诗在保持先锋表达的本色基调时,更多的是把深入个体生命,以生存的历史感、现实性的自觉进行了独特的诗性展示。他的诗不在痛楚、绝望、死亡、封闭的内部置留,更多的是对人本主义和人性深处进行掘进和拓展。没有拘泥一体的束缚,力争兼包并容,然后加以创造和创新,较之过去有了质的上升,使读者更容易走近和接受,被诗文本呈现内涵和内核意义所唤醒。 唤醒与回归,是不同的两个语境和状态。不管其路径是如何的复杂和曲折,我想终点是诗歌文本对社会贡献的重要意义,形式上,我们依然要追求先锋表达,内核仍然是人本主义的,是对现实的反观、批评、揭示,或者是悉尼的认识:“是一念间的真实和正义。”诗歌本该如此吧。 ♦ 大 雪 像心里的朋友一个个拉出来从空中落下 洁白、轻盈、柔软 各有风姿 令人心疼的 飘飘斜斜向四处散落 有的丢在少年,有的忘在乡间 有的从指头上如烟缕散去 我跟船而去,在江上看雪 我以后的日子在江面上散开 正如雪,入水行走 悄无声息…… ♦ 诗 歌
诗歌沿着我两条眉毛向后脑发展 诗歌拥抱我每一根头发 在每一块头皮上它撒下谷种 诗歌在我的鼻孔里醒来 醒来就迅速张起篷帆 顺流而下 诗歌冲破我的嘴唇 可以听到鸟声和太阳 云彩向波浪打招呼的声音 诗歌翻山越岭找到我的手脚 它穿过天空发现我的眼睛 明亮!像一块少见的玻璃 甚至照出了它的胡须 它两鬓斑白为了今天 有一张喉咙好安排它露面 诗歌流着泪靠在我肩膀上 诗歌站在我耳朵上歌唱 ♦ 但音乐从骨头里响起 从骨头里升起的音乐让我飞翔,让我 高空的眼睛看到大街上 到处是我摔碎的家 我被门槛的纽扣限制 我不能说话,我开口就倒下无数篱笆! 我只能站着不动 时间纷纷从头发上飞走 我当然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当然 愿意一柄铁扇把我的 星星从黑夜扇空 这样我就开始谦卑、细小,可以 被任何人装进衣袋 乐观地带走 但音乐从骨头里响起,太阳 我在上下两排并紧的牙齿上熠熠发光 我只能和头发并肩飞翔!我只能朝外 伸出一只手 像一场暴雨我暂时摸一下人类的家 ♦ 真 理 我将全身的瓦片翻开,寻找一盏灯 谁在我背后鲜花盛开? 我曾经从树叶上屡次起飞 我将手深深插进泥土 这生命里最旺盛的一处泉水 是谁, 在一小包火柴中将我等待? 我燃烧,将时间里的琴弦 齐声拨响 在一把大火中,我的白马出走 现在我回家,灯光黯淡 是谁在飞檐上将风铃高挂 在眼中将瓦当重新安排? 将逝去的呼吸声细数珍藏,我高举 一支箫 无人的旷野上,我的箫声 一片呜咽 ♦ 中 立 厅堂中立。秋风中中立。竹林瑟瑟在山中中立。 一生苍白漫长,在海啸与种菜中 如何中立? 在笑与不笑中频频中立,看见你 我的兄弟,握手握的不重不轻 生与死之间不偏不倚 做,或者不做,或者干脆坐下 手上的工作催你前行 谁能中立写完一生的诗章? 我不行,悒悒向西 更多人走得更加混沌…… ♦ 风 铃 我喜欢风铃 我喜欢风铃叮叮当当一片空荡的声音 我喜欢风铃左靠右晃屋檐下一种不稳定的身影 我喜欢风铃被斜阳照亮闲暇说话或干脆一言不发 我也喜欢暗中的风铃、门廊下紧张的风铃 宝塔上高挑寂寞 和孩子手中被拎着的风铃 路上的狗、沙漠上难看的骆驼颈项下倔强的风铃, 风沙越大,它说话越响 声音是它的命。
我喜欢风铃 我喜欢敲打宁静的风铃 坐在孤寂的家里,停下来和岁月相依相伴的风铃 应该听一点声音、应该有一挂风铃 应该有一些眼睛从风铃出发 或者与风铃结伴而行 ♦ 砂石岩 ——砂石岩由各种海上的杂物伴随着时间紧密相连而成,有砂子,有细小的贝壳,甚至有小虫的身体,它们原本的生活道路各不相关,但它们却在这一块海滩紧密粘结成了一大片坚硬的岩石。 纠结,或者团结 大家从各自的远方抽身而出,经风雨 也经历了雨后的彩虹,有的甚至被波涛 无意中带来,关键在于: 来了就不走了,停下来,把这条命安顿在此 彼此相连,把一片本来柔软的沙滩 变成了一片刚强刚硬的一种意志 一粒沙中有整个世界,那么, 这一整片的砂石岩里面,有多少个世界 在此相会,汇集,紧握和彼此把命运 递托给对方,递托是形式, 但在此刻,递托却变成了另一种生命的启示 让我惊讶,并感慨:三门砂石岩 它像世界的另一种语言,沉默 和彼此相依。它在说:停下来,并静寂 不是不认识,而是认识了 就不再走开。 ♦ 科尔沁草原 ——科尔沁草原是成吉思汗封于其弟哈萨尔的领地。蒙古语科尔沁是“造弓箭者”的意思。成吉思汗希望其弟在此造出最为锋利的弓箭,以帮助其征战天下。 1 让草飞起,一支支腾空、锐利、笔直向前、一直向前,像标尺 把国家的地界划向遥远的天边,是蒙古人马上 骄傲的欢笑,挥鞭、倒下和再度上马 倒酒来,让肌肉雄壮、让奔驰更加 如飞鹰的扫视,向无边的大地 漫延而过,律法在马蹄下 一一划定在帐篷的 柱顶,在马鞭下 让草飞起,让 锐利,锋刃 更加沸腾
像标尺, 让歌声飞起, 让陌生的他乡 成为餐桌上丰盛的羊排 拔地而走、呼啸而去、一整个 民族,在黄金的闪耀下沸腾向前 锐利,笔直、成排成阵、雄浑的牛角 在最高的敖包上缭绕在每一位仰望的额头 草在飞、离地而起、锋利和一往无前,或者折断
如此刻,我在江南,在一抹斜阳下 我一笔笔写下这往昔的风光。
2 翠绿的丝绸来自江南,桑叶放不下狼皮的茂盛 一滴雨透射整个夏天,遍地开放 不仅是我的目光,还有舞蹈, 绸巾、多种颜色的忆念 一个她在草中与遍地野花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的还有我们远离的眷属 半夜点灯在手机上写下的你还好吗? 或者你在酒中游到多远?酒海无边,你还在奋臂 划向彼岸?蒙古包与敖包相互对望 有可能随细雨转移到江南?
惦念的阳光从江南一直洒到了草原,相亲相爱 多么沉重,如火烧云把少见的胸脯彻底敞开 无语是草原最初的眷恋,无语也是草原 最终的牺牲,我来了,我看见 在一抹斜阳下,我缓缓坐下 如另一株野草无语端详着 盛装的科尔沁,我记下 如一滴雨,我愿意自己随意的落下在你的脚边
3 我的时间带着我再一次来到草原,科尔沁 这一次我用回忆看你,我用想象的眼睛 把你的全身细细打量,哪是我的衣兜? 哪里又是我狼嚎一般放肆的喉咙?
我用全身的野草遍地安静地依附在你的土地 我和你相依相伴,我和你相亲相爱 可惜太短,一转眼 我又来到了黄昏的江南
如风声,我呜呜的呼喊着野狼的吼叫 可惜我只是在我家那一间小小阳台 虽然把邻居吓得探出头朝我探望 我笑了:我伸出一根手指: 猜一猜,这是一种什么手势? ♦ 在达尔罕亲王府想起康熙三巡并写下《至科尔沁部与众蒙古宴》 雍容华贵是康熙远离了行政中心 雍容华贵是他鞭打快马,马蹄奋起的那一小圈隐秘的欢喜 向草原、向科尔沁,一次去,两次去,三次再去 与向心而坐的兄弟们频频敬酒,像少年 雍容华贵的攀上树梢,在京城的额头 向西北遥远的眺望,那蹙眉下 细细的两道泉水的眼睛
雍容华贵是康熙想紧拉着科尔沁的手,这手向科尔沁 下达的王令。雍容华贵是另一次还乡, 是一次偷闲与向生命中放肆的一次 畅饮。他也写诗,安心,与向心而坐的 他的兄弟们同族同庆,就在此 达尔罕亲王府,雍容华贵的 是历史上一次醉酒的记忆
我也写诗,也醉酒,也肚腹圆鼓 但雍容华贵,我永远离他有 难以接近的三万里鸿沟 我抬头,鸿雁北归, 雍容华贵,是天上的一次华丽的飞行。 ♦ 与剑钊兄静坐在阿拉善额日布盖惊人大峡谷 无人。 我心软软地说,在这离杭州几千里远的雄浑峡谷 几头羊在峡谷的半坡上吃草, 它们长得眉清目秀,那么美丽 使我们忘了人类养育它们 是为了它们身上的鲜肉 它们美, 我们看它们此刻也美 在这无人的峡谷,在这离杭州几千里远的雄浑峡谷 只有我和剑钊兄对面端坐, 远处夕阳照着一座金字塔的山峰闪闪发光
峡谷太过壮美,形容词像山上跌落的一小粒砂石 我和汪剑钊面对面坐着, 他深思我背后的峭壁剑刃 我遥望他背后的山体骆驼 天子呼来不上船, 剑钊说 再坐一会儿吧 哪儿还有如此的静寂 我坐下来,望着这深远深渊一般雄伟的峡谷 而且无人,而且有风 而且有两张凳子刚好可坐 颓然坐下,我忽然全身的骨头都松了 像另一粒细小的砂石从生命落下 依附在这魔鬼峡谷 我心软软地说:好吧 我们就再坐一会吧 ♦ 书 书带着我离开木椅,门楣,书带着我飞 死亡与一件袈裟住在山上 我的回忆居住在影子倾斜的楼中 沿着黄昏衰老的人 向空中说出了姓名和一把灰 在诗中,我爱着一块布和蒙眼的走驴 我飞起或者跌落 总是在人类的碗筷之外 我低垂眼帘和时间并着肩在街上走 我将我的马献给光,将我珍藏的手 献给被黑夜禁锢的星星 给可怜的冬天一碗水 我在我细小的眼睛里坐下来,他里面有天空 我的灵魂是一棵树和一把土 我把自己疏忽在桌子上 灵魂带着我飞,他使我的脚离开大街 他带着早晨在每一个城头插秧 (内容选自《诗歌月刊》2019年第11期) 文/梁晓明 ♦ 九句话 我曾经喜欢美国诗人罗勃特·布莱的一句话,他说他最终理解到诗是一种舞蹈,一种从悲痛中逃飞出来的舞蹈。他这样讲,一定是基于创作的快感与审美的考虑。我现在觉得这还远远不够,因为这个理想逃离痛苦、恐惧、矛盾和启示,我现在很难想象真正优秀、伟大的诗歌会缺乏这些因素。布莱的理想美好、纯粹并且迷人,但随着年龄增长,我觉得他单薄和片面了。 我希望找到的每一句诗,每一个字都是从艰难生活中提炼出来的一串血,一滴泪,一段梦想,叹息和惊醒,它必然充满沉思、向往,深入人心,是现实存在的反映。它是生命内在的视野,是一种经历、体验、观看的沧桑与总结,在总结中发展,开扩新的存在与启示。 我现在反对辞藻华丽的诗,那是制作。还有浪漫的抒唱,那是人生的泡沫。最后是才华横溢,这个词误导和害死了多少本可以成才的青年诗人。 情感,这是一柄两面开刃的利刀,幼稚与不成熟的诗人很容易受伤害。为什么我国的许多诗人和许多诗都把情感当成了生命的归宿、诗歌的唯一家乡和泉源?这恰恰是一种障碍、一块挡路的巨石。在此,多少人将诗歌转向了发泄(正面的和反面的),又有多少人青春的才华一尽,便再也写不出像样的作品?这也是我国的诗人为什么诗龄短,给人造成只有青年时代才是诗的年龄的错误的传统认识。 诗当然需要天才,而且几乎可以说诗歌是所有的艺术中最需要天才的一种。但若整天躺在天才的自得中最终是写不出伟大的作品的。我们需要做的是把这种天才变成水源、养分,来灌溉和培养诗歌这类娇嫩的树;我们必须天天这样小心、谦卑、刻苦地从事这份工作。只有这样,我们的诗歌之树才有可能结出无愧于我们天分的果实。这也是一个现代诗人必须经历的艰难过程,并且,这也是他生命的寄托与荣耀。 只要是民族的,便是世界的。而且,越是民族的便越是世界的——前两年流行的这句话带有极大的欺蒙性。试想,印第安人、因纽特人,他们都是纯粹的民族的,但他们显然不是“世界的”和“时代的”。真正世界的是人,任何民族、任何国家,是这样一种人,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一滴眼泪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掉下,整个世界和大地都会为它轰然鸣响。”一种同为人类的共同命运的敏感和共鸣。是这样一种生命内涵的人,才是世界的。 诗歌的完成必须向着自己的内心深处。它像是一种引领,一列火车,它带着你观赏,它目的性不明确,它只是告诉,它只是倾诉与说话,你听到了这种告诉,你为这种说话所吸引,你走入了说话的内容之中,不知不觉的,你会发现,其实你已经加入了说话的行列,你并且可能已经在开始向它说话,通过它又向着自己的生命讲话。就这样,一首诗,才真正的完成了。 历史在人的面前如果表现出相同的面貌那就不是真正的历史。经过我们的努力,如果诗歌的历史也表现出相同的传统那就是我们的失败!我这里提出的是个性和风格,只有重视这一点,我们的历史才会丰富,我们的文学才会繁荣。 一个现代诗人的宗教应该是他自己和他的诗歌。他小心虔敬地侍奉自己,他把自己视作一块土地。他更加虔敬地侍奉诗歌,是期望诗歌能长留在他的这块土地上。他自己遭遇的一切:政治、经济、宗教、际遇、梦想、挫折和悲痛都化作了他自己这块土地的养分,他努力侍奉并始终期望着。这便是一个现代诗人应有的宗教。 ♦ 一种节奏缓慢的诗 我忽然想写一种节奏缓慢的诗!一种完全是由内心在说话的诗!它不同于情感说话的诗。情感说话的诗,在我看来,忽然觉得是那么的轻率、毫无意义和缺少价值。 节奏迅速,像海子临死前的诗,与我是多么的遥远,我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认同海子的诗歌倾向,因为他未能触及我所认为的“永恒”。一种人生的认识与现实的态度,在海子是缺乏的,我想找到的每一句诗、每一个字都必须是从生活的海洋中提炼出来的,它必然是悠长的,充满回忆、向往,它不可能是快节奏的。快节奏的诗是瞬间的喷涌,我现在希望的是生命内在的视野,它是一种“看”的经历,沧桑和总结,在总结中发展,开阔新的存在和启示,这些,快节奏是做不到的。 我需要在诗中出现的是一整座实在的山,一片粗砺的石滩,一间瓦房,一盏灯,一座充满孤寂骚动和冷漠的城,一整个大陆和一个人……他们在人的生存经历中必然是切实存在的,每一物体都必须独自领略过风吹雨打,每一个词的出现都是一段生命的呈现。“让意象在一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上各自发光”,罗兰·巴尔特论述的现代诗创作的意义也便是此种诗歌的内在含义。 所以,一首诗是一长段生命的显示,它是生命而不是情感。 “浪漫的爱尔兰早已死去 跟随奥利德进入了坟墓” 叶芝这两句诗好就好在是一种证明,一种沧桑的总结与启示,而情感仅仅是穿在诗表面的一件衬衣。但我国的许多诗人与许多诗,却都把情感当成了人生的归宿、诗的家乡与泉源,于是,想象被推到极端重要的地位,而这种态度又恰恰证明了我们许多诗人的幼稚与不成熟。 这样一想,我们现代诗的前景是可怕而又可怜的,“我们的诗人还在吃奶”,冰心女士说,只有老了,我们才能看出他是不是一个真的诗人,说得多好! 一首节奏缓慢的诗,在我看来,几乎是享受上的一种奢望,因为那是一个诗人语言表达的方法与独特能力的展示,以及那不为人知的生活遭遇与态度的精湛结合,是一种让人难以回避的演出。它与人有关,与整个人类有关。在这样的演出中,我们会随着诗人的脚步一起踏过泥泞,黑夜与木桥,我们会和他一起惊奇月亮的升落,爱情的兴衰、沉思和感慨。在这样深沉的共鸣中,我们觉得我们和诗人活在了一起,和他一起笑、一起哭,不知不觉中,我们拓宽了我们的视野,我们增加了生命的认识与感受,我们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人。这些,全是诗歌带来的恩惠。这也便是我此刻认识到的诗歌的力量与它的任务。它是帮助人、关心人,是绝对以善为基础,以感受为出发点的一种人类存在的记录,而一首快节奏的诗,是无从完成这个任务的,一首快节奏的诗是强制的命令,是大喊大叫的征服,它情绪强烈,目的性明确,它必定不是出发于大脑与内心的。 而一首慢节奏的诗,却像是一种引领,一列火车,它带领你观赏,它目的性模糊,它不强制,它只是告诉,它只是倾吐与说话,你听到了这种告诉,你为这种说话所吸引,你走入了说话的内容之中,不知不觉的,你会发现其实你已经加入了说话的行列,并且可能已经在开始向诗人说话,通过诗人又向自己的生命问话。于是,在这种分不清彼此的共鸣回答中,一首诗,才真正的完成了。 作者简介 梁晓明 , 1988年创办中国先锋诗刊《北回归线》。1994年获《人民文学》建国四十五周年诗歌奖。2009年5月出席德国上海领事馆主办的《梁晓明与汉斯·布赫——一次中德文诗歌对话》。2014年参加上海民生美术馆主办的《梁晓明诗歌朗读会》。2017年获第三届华语春晚中国新诗“百年百位诗人”。2019年获“名人堂2018年度十大诗人”。出版诗集《开篇》《印迹——梁晓明组诗与长诗》《用小号把冬天全身吹亮》《忆长安——诗译唐诗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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