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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自己的对话

 人也昔兮 2020-10-14

第二天,我是说我住到这间病房的第二天。我可以说,我并没有住在这间病房里。第一天我接受完治疗的项目后回家了。我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包,早晨我起得很早,这个包可以证明一件事,我不打算回家,而是打算住在这间病房里的。住院这个概念包含着一个基本的意思,病人要严格按照医院的规定,老老实实住在安排的病房里。我自己觉得不算是一个完全的病人,当我这一天在医院里待了半天后,就打定了回家的主意,这个主意还可以这样说,我打定主意不住在这间病房里。这两个打算之间,之所以是一个绝对的等号,有两个方面的原因,我不打算住在病房里,就只有一个打算,回家,而实际上,我从医院里出来,坐的第一趟公交车就是开往回家的方向的,上车是毫无犹豫的,这也证明这打算是多么地干净和纯洁。而实际上的回家,也是不含一点杂念的。其实,在打算回家,和打算不住在病房之间,还有很多种可能,因为既不回家,也不住在病房里有太多的可能。这些可能在那一天,连一丝一毫的阴影都不存在,原因只有一个,我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角色,我凭着本色进入了这个角色。我的角色感占有了全部的我。现在的问题是我为什么打打算回家,这问题并不能证明我的角色不够老实。如果我住在病房里,那只是从形式上表现我是一个老实的病号。而医院在把我当病号对待的时候,核心的意思是它有能力把我治好,从另一个角度看,医院应该希望我很好地配合治疗。但如果我住在病房里,很有可能出现睡不好的情况,或者是换了地方,我不适应,或者是一个病房里住着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相互影响;医院里肯定是一个乱哄哄的地方,嘈杂是免不了的,我能睡得好是很值得疑虑的;我只带了两本书,病房里没有电脑,我习惯了要晚上看书,在电脑上写东西,脑力晚上先投给电脑和书,然后才能睡得着。这些话的意义加到一起,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我如果住在这间病房里,肯定是睡不好的。只是从表面上看,我的病号角色做得一分不差,而其实,从根本上违背了作为病号的初衷,或者加重了病情,或者减慢了治疗效果,这个住院的意义就不如我回家。

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上面说的那些话,在那一天里,并没有存在。从一个方面看,我没有住在病房里,这个结果,确实与那些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不是说有这个结果,那些与之有关系的话都一定存在。因果关系在很我时候,是一个错误,因并不为果而存在,果未必需要有因。我回家,以及打算回家,只是一个事实,一个结果,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得那么仔细。头一天晚上,我准备好那个包,是打算住在那间病房的,并且还想到那个病房的条件也还好,干净,并且我的床位靠窗。室内还有卫生间,床头还有灯。床铺看起来也很干净。我还想到了一个不足,第三天起床后无处洗澡,我是每天早晨都要洗冷水澡的。但我能把这一点忽略掉,可见是打算好了要住下,这些话,从一个方面证明了我又打算回家,就是一个打算,这个打算不需要那么多的原因。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方面,打算,应该是一个感觉,一个意识。我们的感觉或意识当然需要有一定的客体,但感觉和意识的主观性,表达的是对客体的排斥。而那些所谓的原因,不过是根据结果以及感觉和意识的客观存在做的推测或推理。这从第二个方面,说明了,人的说话在很多时候要么多余,要么说谎。推理或者推测,实际上我们自寻的烦扰。这样的自寻烦扰,也兜圈子。人的一生就是兜圈子。我的住院也是兜圈子。为了把这个圈子兜得像样,我们必须有一个认真而严肃的态度。

小说家,把这个世界看成一种因果的存在。并且,在小说家看来,因果及其因果之间的推理,是这个世界的真。小说家错了,世界及其万物的存在,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种联系不能用因果关系来解释。因果关系解释的是事物的表面,雌雄之间的交配和后代的繁衍,用因果关系来解释是很可笑的。雌雄又是由何而来?没有雌雄的自然存在,又哪里有交配。交配和子嗣之孕之间的因果关系,把这件事表达得极其肤浅和可笑,这是一个因果的可笑例子。因果,是人类戏剧的根本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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