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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资治通鉴卷一九四之十二)

 德昌馆 2020-10-15

长孙皇后仁义孝敬,生活俭朴,喜欢读书。她经常和唐太宗李世民一起谈论历史,并乘机劝善规过,向唐太宗提了很多有益的意见。

有一次,唐太宗无缘无故迁怒于一名宫女。长孙皇后见到后也佯装恼怒,并请求亲自审问这名宫女,于是她下令将宫女捆绑起来拉走。等到唐太宗的怒气息了,她才慢慢地为其申辩。从此后宫之中,再也没有枉滥刑罚。豫章公主早年丧母,长孙皇后将她收养,对她的慈爱胜过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后宫之中自妃嫔以下只要生了疾病,长孙皇后都会亲自前去探视,并拿自己的药物饮食供其服用,由此宫中人人都爱戴皇后。长孙皇后训戒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常常以谦虚节俭为主要内容。皇太子的乳母遂安夫人曾对长孙皇后说,东宫的器物用具比较少,请皇后奏请皇上增加一些。长孙皇后不同意,她说:“作为太子,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德行怎么样,名声好不好,为什么要关心什么器物用具呢?(为太子,患在德不立,名不扬,何患无器用邪!)”

唐太宗李世民一生征战,身上患有疾病,治了好多年也治不好,长孙皇后精心侍奉,常常昼夜不离皇帝身边。她常将毒药系在自己的衣带上,说:“皇上如有不测,我也不能一个人活下去。(若有不讳,义不独生。)”

长孙皇后自己也有多年的气喘病。有一年她跟从唐太宗巡幸九成宫,柴绍等人深夜有急事禀报。唐太宗身穿甲胄走出宫阁询问事由,长孙皇后也抱病紧随其后。身边的侍臣劝皇后别去了,她说:“这事让皇上都震惊了,我不去又怎能心安呢。(上既震惊,吾何心自安!)”由此她的病情也越来越重了。

皇太子对皇后说:“各种药都用过了,您的病也不见好,我想奏明皇上大赦天下并度俗人出家,也许可以获得阴间的福祉。(医药备尽而疾不瘳,请奏赦罪人及度人入道,庶获冥福。)”长孙皇后说:“死生有命,并不是人的智力所能决定的。假使行善积德便有福祉,那么我并没做恶事;如果不是这样,胡乱求福又有什么好处呢?大赦是国家的大事,不能老发。道教和佛教乃异端邪说,它们祸国殃民,都是皇上平素不做的事,为什么因为我一个妇道人家而让皇上去做平时不愿意做的事呢?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还不如立刻死去!(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为善有福,则吾不为恶;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国之大事,不可数下。道、释异端之教,蠹国病民,皆上素所不为,奈何以吾一妇人使上为所不为乎!必行汝言,吾不如速死!)”太子于是不敢上奏,只是私下和房玄龄谈起。房玄龄禀明了唐太宗,太宗听后十分悲痛,便想为皇后大赦天下,长孙皇后执意不答应。

等到长孙皇后的病危与太宗诀别之时,房玄龄已受谴被赶回了家,皇后乘机说:“房玄龄侍奉陛下多年,他小心翼翼,做事缜密,朝廷机密要闻不曾有一丝泄露,如果他没有犯下大错,希望陛下不要抛弃他。我的亲属由于沾亲带故而得到禄位,由于不是以德行而升至的高位,所以容易遭灭顶之灾,要使他们的子孙后代得以保全,希望陛下不要将他们安置在权要的位置上,只是以外戚身份定期朝见皇上就足够了。我活着的时候对别人没有用处,死后更不能做对人有害的事,希望陛下不要兴建陵墓而浪费国家财力,只要依山做坟,瓦木为随葬器物就可以了。我希望陛下能亲近君子,疏远小人,接纳忠言直谏,摒弃谗言,节省劳役,禁止游猎,即使在九泉之下,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到时不必让儿女们前来探视,看见他们悲哀,只会搅乱人心。(玄龄事陛下久,小心慎密,奇谋秘计,未尝宣泄,苟无大故,愿勿弃之。妾之本宗,因缘葭莩以致禄位,既非德举,易致颠危,欲使其子孙保全,慎勿处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足矣。妾生无益于人,不可以死害人,愿勿以丘垄劳费天下,但因山为坟,器用瓦木而已。仍愿陛下亲君子,远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妾虽没于九泉,诚无所恨。儿女辈不必令来,见其悲哀,徒乱人意。)”这时,她取出自己衣带上的毒药对太宗说:“我在陛下生病的日子里,曾发誓定要以死跟随陛下,决不能走吕后的老路。(妾于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从乘舆,不能当吕后之地耳。)”没几天,长孙皇后就在立政殿驾崩。

名主除了有自己之能,往往有皇宫的加持。长孙皇帝之于唐太宗,有如马皇后之于明太祖,为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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