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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名刊】怀念父亲 || 石峰(授权:独家原创首发)

 牛晓玉 2020-10-15
*欢迎聆听*
主编 | 晶莹 | 编辑 | 翛然
怀念父亲


作者:石峰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几个月,我一直想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字,以弥补当时匆匆忙忙所撰祭文未能尽意之憾。
      2017年5月30日,农历五月初五日下午三十二分,父亲在等到他的小儿子——我的弟弟祖春从数千里之外的海南岛回来看他约20分钟后,历经多少病苦磨难、顽强跳动了八十六年的心脏终于戛然而止。
      其实,弟弟回到家之前两小时,父亲的眼睛已经不能睁开,之前五小时,眼珠不能转动,之前26小时,已经不能说话。之前3天,即5月2日晚,他已经不能象往常一样起床吃饭。父亲似乎不想麻烦儿女,也不想痛苦地活着,在不能起床、生活无法自理的同时,也吃不下饭。仅仅3天时间,在子女们都相继来到身前,将他从里屋弄到外屋,给他剃发、刮胡、洗澡,穿好寿衣,他才从容离去。我从昭通赶来,不过守护他29个小时而已。这一天多点的时间,我看着维持父亲生命的能量一点一点耗尽,清楚地知道父亲即将离开我们,就象一轮彤红的夕阳迫近西山,慢慢被山口吞噬,最后完全落到了山后。
      从此后,父亲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思念了。
      父亲是我最早的启蒙老师。小时候,跟父亲放牛上山,在宁静的山野间,牛儿在一边吃草,父亲放开喉咙唱起山歌,声音拖得悠长。我的童年正是“文革”时期,记得大约五六岁时,听父亲唱《东方红》、《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等红歌,觉得很好听。父亲唱的一首歌给我印象很深:“爱社如爱家,为社想办法。快把社办好,开放幸福花。”那是五十年代中期普遍传唱的。一九七三年,我年满六岁,开始读一年级,因为体弱多病,经常旷课,成绩一塌糊涂。语文科每篇课文很简单,放学回家就把学过的课文从头到尾背给父亲听,但是有些字不会写。我没能考上二年级,重读一年级需交一元钱学费,父亲看见我拿回家和上一年完全相同的课本,当然不满意。以至于七五年我真的考上二年级跟父亲要学费时,父亲还坚持要我先把课本拿回来给他看后才给。父亲会背“老三篇”,即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六十年代掀起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热潮,有一段时间,农民能够背诵毛主席语录,可以评工分。父亲记忆力好,因此得了不少奖励。父亲见我上了二年级,就背《老三篇》给我听,我非常佩服。后来,在我小学高年级和初中的课本中,先后出现这三篇文章,但我只能背得要求背诵的段落,从没有全文通背。现在回想,父亲能背“老三篇”,对于我的学习是有很大启发的。父到他足够多的关爱。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向是很慈祥的。上初中以前我体弱多病,让他操够了心,我花掉的医药费超出了生活费,对他来说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负担。可能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父母所生三个男孩和四个女孩都没有养活,父亲对我十分爱惜,一发现生病就立即去找医生。记得我六岁时,快过年了,得了感冒,发高烧。父亲在大年三十那天还安排我的哥哥(父亲的养子)出门去请医生。父亲十分勤劳,在六十年代初农村实行“三自一包”政策时期,他和母亲开垦荒地,颇有收获,后来虽然所开荒地被生产队收去了,但因为有了一定底子,在青黄不接时期再没出现过饿饭的情况。1979年农村实行年产承包责任制以前,父亲是生产队的专职饲养员,他一个人放养6-7头牛,他储积的肥料折算成工分,比一个长年坚持出工的劳动力所挣的工分还多,每年秋收分得的粮食也较多,因此,每年还可以喂一头猪过年。他把我们家的自留地拿出一小块种山烟(旱烟),夏秋时节,把烟叶用草绳扎好,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然后拿到街上卖,搞点副利,这样在经济方面免于困顿。童年时经常跟着父亲放牛上山,美好的大自然带给了我无限快乐。父韧顽强的性格又给我提供无穷的精神力量。他生于1932年2月(农历正月22日),听村里比他年长的老人说,父亲只有两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由于缺医少药,病得奄奄一息。爷爷已经请木工给他做好了匣子,但他居然奇迹般地活了回来。他十七岁之前,生活在民国时候。我们家祖上原属自耕农,到了爷爷这一代,由于人口增加,土地不够种,还需租种一部分土地才能生存,划阶级成分时属于贫农。父亲经常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他去我外婆家相亲时就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捡了个旧毡帽,在山上放牛时竟然被路过的土匪抢走了。
     “大跃进”时期,父亲去参加修建以勒文笔山水库。由于吃不饱,加上睡在潮湿的棚子里,父亲得了寒症和支气管炎,经常咳嗽,到了冬天特别怕冷,衣服总是穿得厚厚的。我小时候多病,因身体虚弱夜间常做恶梦哭叫,父亲就要随时起床点灯,又怕着凉,只好和衣而睡,慢慢形成习惯,终生未改。1978年,父亲得了严重的肺结核,请一位老中医治疗不见好转,连走路都感到困难。母亲焦虑了,派我去请大队专搞合作医疗的周医生。周医生来给他打了针,又开了点药给他吃。父亲很快就有了好转。
    1981年夏天,我祖母去世,父亲十分悲痛。冬天,我刚放寒假回家,那应该是1982年1月,有一天,父亲说他背部有点肿痛,只有十四岁的我不以为意,可是父亲背部的肿块一天天大起来,痛得难受,先后请了几个医生诊治都不见效。那种情况下,年少不懂事的我居然还有心邀约起小伙伴打陀螺。母亲责备我说:“你爹病得要死了,你还这样逍遥!”挨了一个月,原本身体健壮的父亲明显瘦了很多。他吃不起饭,躺在床上呻吟。他疼得受不了时,喊着要吃敌敌畏死了算了。我开始注意他的行动,我发现他有一次进里屋找了半天,大概就是找那个东西,幸亏没有找到。趁他睡着时,我找到了那瓶毒药,悄悄拿出去倒进了茅厕坑。过了大年,父亲已经病得不成人形,眼窝深深塌陷,面色苍白。我开学的日子一天天迫近,我将要去六十华里外的中学读书。我着急了,意识到如果父亲的病不能治好,没有了父亲,我就别想再上学了。坐在父亲的床前,我忍不住哭出了声。父亲后来告诉我说,当时他见我哭,心里突然就亮堂起来。大概父亲觉得他决不能死,他如果死了,我就没有依靠了。一种神奇的精神力量帮助他最终战胜了顽症,第二天,他想吃东西了。又过了几天,在他五十岁生日到来之际,他背上的恶疮终于烂出了头,如医生所说,可以作手术了。母亲请来了大队的周医生,周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说可以做手术。作为长子的我当着众乡邻的面,作了手术如出意外责任自负的保证,然后协助医生给父亲清除疮里的浓液。手术非常成功,父亲渐渐恢复了健康。后来,我学中国历史,知道历史上几位有名的人物—辅佐项羽的范增、明朝开国功臣徐达、率清军入关的摄政王多尔衮皆因痈发于背而死。父亲背上生的那个医生们叫不出名字的恶疮,大概就是那种致人死命的痈吧。我一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并由衷感叹父亲生命力的顽强。
     1995年夏季,在外工作的我突然接到父亲被牛打伤的音讯。我立即赶回家,父亲的脖子肿得很粗。原来,父亲去我二伯家牵那头大牯牛犁地,刚牵出圈门走了几步,那头牛就猛然把角伸到父亲胯下,使劲向上一挑,父亲就飞到了半空,然后头向下重重栽到地上。一个放学回来的孩子正好看见,大叫救人。幸好那牛没有继续挑打躺在地上的父亲,父亲渐渐苏醒过来。牛主人家闻讯赶来将他扶起。在我回家之前,母亲已找来那位多次治好他病的周医生,周医生抱住他的头使劲摆弄了几下,父亲调养了半个多月居然渐渐康复了。后来我从媒体上得知几名运动员因出意外摔伤颈部,导致全身瘫痪的消息,便为父亲被牛打伤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感到庆幸。
     2003年6月初,我在威信报社工作。一天,父亲在我妹妹的陪同下突然来到扎西。妹妹告诉我说,我的三叔——父亲刚满60岁的弟弟已经在头一天晚上去世了。妹妹说,三叔死了后被抬到堂屋里,到半夜,睡在隔壁的父亲听见哐当一声响,原来是三叔还有一口气未落下,翻动身子从停放他的门板掉到了地上。父亲被吓着了,三叔在半年前查出得了癌症,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父亲几年来患有前列腺炎,小便淋漓,一直没有治好。妹妹说,经三叔这一吓,父亲才下决心要到城里看病了。我安慰父亲,城里的医疗条件比较好,一定能够治好他的病。父亲要求我不必回团树老家,三叔的事有人料理的。第二天早上,我即陪父亲去县中医院看病,这家医院五年前曾为我的母亲成功做过甲状腺囊肿切除术。检查结果,父亲需取除一颗较大的膀胱结石。我请了假在医院照料他,手术比较顺利。多年来,我一直在外地工作,几乎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这回父亲来城里看病,给我提供了一次表示人子之情的机会。
     半个月后,父亲可以出院了,那几天母亲也来到我的小家。我因有人帮助服侍父亲,又忙于编辑一个报纸版面,就让妻子去医院接父亲。父亲从病床上起来,刚站了一会,忽然喊脚痛,妻子打电话问怎么办,我说先把他接回来。我提前下了班回家,刚走进门,就听见父亲在呻吟。他的左腿已经肿胀得很厉害,而右腿完全正常。我觉得很奇怪,便决定立即送他回医院。家门口到公路边有几十米长的一段路,父亲走不动了,我背上他,叫了出租车。到了医院,我背上他一口气跑上三楼外科。父亲心疼地说:“你这样单薄的体子,怕闪到你的腰杆啊!”父亲虽然有一百四十多斤体重,可我也还能够背得起。给父亲做手术的主治医生来检查了一下,一脸无奈地对我说:“你父亲的腿是静脉血栓,赶快往泸州送!我们这里没有办法治。你要快点,慢了这支腿就可能坏掉,还可能截肢。”医生又安慰我说,到泸州医院做个血管造引就好了。医生的话犹如一个闷雷,我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局面!我忙问医生,县人民医院那边能治吗?医生说县医院那边也没有办法。我先把父亲送回我的住处,然后跑到县人民医院去询问,结果令人失望。我立即找朋友借了三千元钱,并联系好下午两点去泸州的班车,准备送父亲去泸州就医。那天中午的阳光是那样强烈,我为送父亲去泸州后能否及时做手术而焦虑。可是父亲和母亲都不愿意去泸州,父亲说他已经七十一岁了,要死也死得了,他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气候又热,如果手术不顺利,被截了肢,他不能接受。我只好通过朋友的关系,找了一辆车,第二天送父亲回故乡。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有病而得不到良好的救治,不禁暗狠自己无能。
     但是我不甘心,我想,父亲的腿既然莫名其妙地肿胀起来,也应该可以消退下去。便立即倒白酒给他擦腿,我和母亲轮流给他擦洗、按摩。我含着眼泪想,用酒给他消毒、疏通血脉,不让腿变坏,慢慢想些土办法治疗。
     2003年6月26日,天气格外晴朗,我送父亲乘车回故乡,一路上十分顺利。刚到家,父亲就让我赶快去找木匠给他做棺材。说来很惭愧,我在外工作了十多年,可是父母的棺木一直没能备办。父亲住院所花的2000多元钱还是我刚刚贷款给妻子开门市剩下的。我一直没有积蓄,按当时市价,做一合棺材至少也需2000元钱。我想先把此事摆下再说,当天下午就跑去找我的一位喜欢研究中医的舅舅,求他开点药给父亲治。舅舅听了我说的情况,翻箱倒柜找出他的药书,从头翻到尾也没有找到治腿部静脉血栓的方子,只有治脑血栓的病例和药方。我推想,脑血栓和腿部静脉血栓同属血管栓塞,既然能打通脑血栓,也应该能治腿部静脉血栓。我抄下这个方子,跑去集镇上一家药店里照方配了几副药,熬给父亲喝。母亲又去山上胡乱找来一些草药熬水给他擦洗。通过采取这些措施,父亲肿胀的腿虽然不见消下去,可是也没有变坏的迹象。我相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仍然坚持不懈地想尽办法给他治疗。每到周末坚持回故乡看望父亲,到药店里给他买脑血栓药片带回去。听说有种六合治疗仪集按摩、针灸功能于一体,我就去城里的药店到处寻找,可药店里没有。一天晚饭后,我在扎西广场上闲逛时,发现一个湖南来的游方医生卖这种东西。我喜出望外,当即花了480元钱买了一个。我按说明书上的方法给父亲治疗,他说感觉还不错。我又教会读过高中的弟弟使用这种仪器,让他每天用点时间给父亲电疗。一个月过去了,父亲的腿还未消肿,但颜色正常,两个月过去了,似乎消了点。三个月过后的一天,我见到父亲,发现他居然可以正常走路了,还可到七八里外的集镇上赶场了。父亲说,有两个贵州来的苗族医生路过我们村子,可能是吃了他们的药见了奇效。
     2005年10月,我从威信政协调到昭通市政协工作。非常惭愧,因为租住房子条件较差等原因,我竟没能够接父亲到昭通玩几天。最近几年,想起要接父亲来住,又担心他年纪大、身体不好,昭通早晚温差变化大,怕他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2010年12月的一天夜里,我已经上床睡了,可那天好象是有感应似的,我竟睡不着,老是担心有什么事发生,深夜一点钟,又从床上坐起,将关闭的手机打开。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弟弟打来电话,说父亲病重,小便不通。我知道兄弟刚刚买了辆农村小客车(面包车),就让兄弟连夜送父亲去镇卫生院看。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手机保持24小时开机,除了乘坐飞机外再也没有关过。第二天,弟弟说,当天夜里送父亲到以勒镇卫生院,那里不能治,就连夜送到镇雄县城。可是他们没有去县人民医院,就在城边私立建华医院看。医生给他插了根导尿管,第二天就送回家了。我把手里的事情抓紧处理后,给单位请了假,回去看望父亲。其时已近年底,记得是12月28日。我在家陪父亲两天,见父亲插着导尿管,天气又冷,十分痛苦。父亲说,照这样下去,可能活不了几天了。我即打电话给在镇雄县卫生局工作的好友郭登贵,请他帮助联系县医院给父亲治疗。他联系了县人民医院内科一位名叫吴健的医生。吴医生说前列腺方面的病可以治的,元旦期间也有人值班看病,我便决定送父亲到镇雄县人民医院治疗。
     2010年12月31日早,弟弟开着他的车,我们送父亲到镇雄县人民医院。弟媳邓书娥将喂猪的事托付给母亲,也一同进城照顾父亲。天下着冻雨,但兄弟还是稳稳的将车开进镇雄城。当天下午,按医生安排,先在门诊部给父亲做全面检查。79岁的父亲,为完成心电图、胸片、B超、核磁共振、尿检、抽血化验等项目的体验,拄着拐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下楼,累得呻吟。因为他插着导尿管,我想背他又不方便,只好扶着他走几步歇几步,好容易完成体检项目。不过,这次因为检查得比较全面,在对父亲的前列腺炎作保守治疗取得良好效果的同时,居然顺便把困扰他几十年的支气管炎给治住了。父亲住院的10天时间,我向单位多请了几天假服侍他,从医院外的小饭馆炒菜弄饭给父亲吃。好象上天有意安排,父亲住院治疗,我还能尽点孝心。2011年1月10日,弟弟开车来接父亲出院,我却于当天下午就不顾大雪封山,冒险乘坐一辆个体营运的小汽车回到昭通上班。
     此小病,请乡村医生开些药吃或打上几针就好了。我只是逢国庆、春节之类节日放假,才回到300多公里外的老家看望父母。看着父亲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我不禁想,假如父亲再生重病,不知该如何治疗,要是瘫痪在床,又要怎样照料他呢?2014年6月的一天,82岁的父亲背着20多斤豆子到3公里外的茶木街卖,走到半路摔了一跤,爬不起来,幸好我小学时候的老师肖世亮赶场路过,把他扶起来,帮他背上豆子。父亲也居然支撑着走到街上卖了豆子。但回来时,我堂哥祖聪帮他招呼了一辆小面包车。8月初我回到老家,劝父亲不要一个人走路上街了。8月2日,我开车送母亲到茶木卫生院看病,父亲也顺便跟着去,那是他最后一次到茶木赶场。后来呢,父亲先是脸部有点变形,说话不太方便,走路越来越不利索。一天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但还能自己起床弄饭吃,天气好时,也拄着拐杖在屋外走走,但走不了多远。我一直担心父亲哪一天不能拄着拐杖走了,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无法避免的。但没想到,敬爱的父亲一旦不能起床,就不想再麻烦他的儿女,干净清爽地离去。
     父亲已逝,留给我无尽的怀念和追思。父亲去世第二天我在忙乱中作了一首诗,寄托我当时的悲痛之情。伤丁酉年端午酉时慈父仙逝汨罗万古忆诗灵,竞渡龙舟粽叶青。
游客上山观美景,我回老屋望父亲。
杜鹃啼血夕阳晚,慈父西归子涕零。
作者简介
石峰:本名艾祖斌,笔名艾国斌,云南昭通人,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云南诗词学会会员、昭通市诗词学会秘书长、镇雄诗词楹联学会、威信诗词楹联学会会员,曾在各级诗刊杂志书籍上发表多篇文章及诗词歌赋。
温馨提示:主编微信JY1341918373888诗文配图图片来自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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