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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衔泥|那年,聆听玛雅·安吉洛

 拓荒牛550 2020-10-16


那年,聆听玛雅·安吉洛

 那年的2月27日,从学校的报纸上得知,非裔女作家玛雅·安吉洛(Maya Angelou)要来演讲。报纸上把她称为诗人、小说家及民权积极分子(a poet, novelist and civil rights activist),其实,她的履历还包括舞蹈演员、戏剧演员、导演和历史学者。她曾获奖无数,其中包括三次格莱美奖和总统艺术勋章;她1972年拍摂的电影《佐治亚,佐治亚》是第一部由非裔美国妇女编剧的电影;她曾与马尔柯姆·X、马丁·路德·金并肩战斗;已经出版了十几部诗集,并获得了多项大奖,而当年出版的《妈妈和我和妈妈》(Mom & Me & Mom)是其第七本自传。

 当然,安吉洛最广为人知的是她的第一部自传《我知道笼中鸟儿为何歌唱》(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这部书记录了她童年和青年时期的生活:小的时候父母离婚,她和哥哥被送到奶奶家后来又被送回母亲家住。8岁的时候被母亲的男友诱奸,又因在法庭上未说实话而内疚,在那个男人被杀之后不愿再开口说话。17岁时,为了证明自己女性的正常欲望,主动与男孩发生关系,后怀孕生子成为单身母亲。

这部自传最难能可贵的是将一个小女孩的懵懵懂懂如实描述出来,书写了黑人孩子在种族隔离下成长的伤痛与艰辛。书中没有憎恨,似乎也很少抱怨,有的是坚强的祖母、倔强的叔叔、明艳的母亲、开朗的父亲,以及与哥哥的兄妹情深。

 演讲晚上8点开始,7点发票。为此两门6个小时的课我向导师请假。在向教“维多利亚文学”的导师Pamela请假的时候,顺便问安吉洛在美国的影响,老师只淡淡地说她在非裔族人群中很有影响力;而老Kershiner教授说他研究女性文学的妻子也会去听演讲。和朋友相约6点出发,倒了一次车去了博物馆旁的飞利浦中心。安吉洛当时是北卡罗莱纳州维克森林大学(Wake Forest University)的教授,离佛州不远,所以邀请她来演讲在我看来也是很自然的事儿。

 走近一看,被蜿蜒的队伍吓一跳。这么多人来听作家演讲真的超乎我们的预料。耐着性子走到后面,以为是最后,却不料拐弯处还排着队。正在为自己的晚到而懊恼,回头一看,我们的后面又续上了长长的尾巴。同行的朋友说快赶上那次米歇尔·奥巴马来演讲了。排队的,当然大学生居多,但也有不少当地市民,中年人、老年人,还有坐着轮椅来的。

 想想我们自己学校也不时会邀请一些作家、学者来演讲,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作家的演讲能让众人趋之若鹜,除了显示出作家的作品和自身的人格魅力外,也反映了这个国家对文化的尊崇与热爱。后来知道,这次演讲安吉洛共得近10万美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但就这样,主办方也不卖票,免费发,先到先得。

 不一会儿,容纳1700人的演讲厅已经人满。工作人员在楼前挂上了大屏幕,对仍候在外面的众人说:大家可以前来坐到草坪上看大屏幕,现场直播。于是大家快步走过去,席地而坐。天还未完全黑,我们穿了薄薄的罩衣,南部的冬日,不冷。偶有微风拂过,也温柔和煦。

 8点钟演讲准时开始,当灯光照在老作家身上时,全场掌声雷动。安吉洛端坐在那里,一头美丽的白发。80多岁的安吉洛以一首歌开始了她的演讲,虽然坐着,然而上身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节奏摇摆。想象若她年轻时来演讲定会载歌载舞。从她的自传中得知,这样的天赋遗传自她美丽的母亲。安吉洛性格开朗,讲话活泼风趣大胆,不时引得听众哄堂大笑。她讲述自己的经历,虽然人们已从她的书中了解到许多,但聆听当事人亲口讲述到底有所不同。

 她讲述自己16岁的时候搬到旧金山,成为旧金山第一位女公共汽车司机;讲她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不得不辗转四方,甚至去了非洲。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让人不由想起她那首《我仍将站起》(“Still I Rise”)的小诗:“你们可以将我践踏成尘,但我仍会像尘埃一样升起”。在孤独与黑暗中,她自己给自己以力量。

 这首诗也因为表达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而被制作成了公益广告,多年来不断在美国各大电视台上播放,成为继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之后美国黑人争取民权运动的又一重要代表作。她讲到她曾站在一座大楼前,幻想有朝一日能被邀请进去,后来果然如愿。讲到在朋友、作家詹姆斯·鲍德温的鼓励下,写出自己的故事从而声誉鹊起。

 安吉洛谈到对书籍的热爱。在那个沉默不语的时期,是大量的阅读陪伴孤独幼小的她,书籍成为她最亲密的知心朋友,也正是通过阅读和写作改变了她的命运。在这点上她与其他几位成功的非裔女性有着共同之处,如脱口秀女王奥普拉·温弗瑞、女作家爱丽斯·沃克等,她们都是童年遭受不幸,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但都热爱读书,借由书籍,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当然,也不能否认她们确实天赋秉异。

 记得参加另一位非裔女作家尼尔森·赫斯顿研讨会的时候,有大学生提问:如果没有得到朋友的帮助、没有去上大学,没有研究人类学,赫斯顿还会成为一个作家吗?一位女教授的回答深得我心。她说:一个热爱写作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会成为作家。因为写作就如同生命,就如同舍伍德·安德森在雨夜冲出家门,放弃银行职员工作转而专门从事写作,尽管很难糊口,但内心的愉悦与安宁是外部物质无法比拟的。

 这又让我想起少年时看过的郑渊洁写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故事老爷爷被禁止写作,结果,头越来越大,因为脑海里的故事越堆越多,老爷爷终日头痛不已,后来在别人的帮助下换了一个地方,可以任意写,故事也就像流水一样从笔端诉诸纸上。故事写出来了,头也就慢慢回到正常,人也就康复了。

 任何事都会有回报。深信上帝的安吉洛说。大量的阅读加上天赋,写作成为自发的、顺理成章的事情。早晨起来听到小鸟在唱歌,一首欢快的诗歌就在脑海里流淌。她是真的热爱诗歌,她说自己会背20-40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她随口就吟,嗓音磁性十足,情感丰沛自然。

 她常常被邀请去一些重要场合朗诵诗歌:在克林顿的就职典礼上、在联合国50周年纪念活动中、在迈克尔·杰克逊的葬礼上……在演讲现场,她也朗诵了自己的诗歌。当演讲结束、她拄着拐,高大的身躯(据说她身高超过一米八)站起来的时候,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回响:迈出历史耻辱的棚屋//我站起//跨过痛苦滋养的过去//我站起。

Out of the huts ofhistory's shame 

 I rise 

Up from a past that's rooted in pain 

 I rise

马娅·安杰卢(英语:MayaAngelou,英语原名MargueriteAnnJohnson192844月-2014年5月28日),又译玛雅·安吉洛,出生美国圣路易市,是一位美国作家和诗人。她已出版了七本自传,五本散文,数部诗集,并为许多戏剧,电影和电视节目跨度当过编剧,其写作生涯超过50年。她已经获得了众多的奖项和超过30个荣誉博士学位。最出名的是她的系列自传,叙述她的童年和成年早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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