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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畜情缘

 新用户06868399 2020-10-17

〓 第 1327 期  

 文|卢永安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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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太多的眷恋和思念,也有一些难以割舍却在生活中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对于曾经,不能驻足,有多少往事,不堪回首,有多少经历尽管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但偶尔还是会从心底深处翻出,至今难以释怀。

八零年联产承包土地下户,牲畜也按拈阄的方式分给个人,我父亲抓到的是一头四岁口的小母牛,毛呈黑红色,个头不大,但很听话,本人酷爱牲畜,但更喜爱马,那时多么期待能抓到一匹健壮的马,能骑在马背上在荒野纵马驰骋,夏季骑着放牧,那怕抓到一匹骡子也好啊,可当父亲牵回一头小母牛,唉,那时的心情是多么沮丧,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但第二年小母牛产下一头黄色的小牛犊,也是头母牛,母牛生母牛,三年生五犊,到了夏季,牵着母牛领着牛犊,相跟上几个放牛同伴在野外的地头、荒山、圪塄上放牧,或去地里拔草喂牛。

乡村的景色唯夏天最美。野花依绿草,点缀美而巧。芳香随风飘,夏季景色好。

小牛犊或围在你身边撒娇或在山坡上撒欢奔跑,我在小牛的脖子上系了个小铃铛,小牛也高兴地听响声,小牛犊有时疯跑累了,或天热就会藏在庄稼地或杂草多的阴凉处,任你怎么叫它都不出来,你也不知它藏在什么地方,而无法寻找,当你牵着母牛走远,母牛呼唤它时才从庄稼地里或草丛中站起,飞快地奔向母牛身边,摇头摆尾,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人有人言,畜有畜语”吧。

放牧直到秋天犁地,那时是两家的牲畜朋在一起才可拉动一张犁,称二牛混杆,匀拉,小母牛很听话,也非常卖力,但毕竟劲不大,虽躬着腰,瞪着眼,竭尽全力和搁犋的同伴奋力拉着犁,但耕过的地不尽人意,耕的深拉不动,浅达不到深耕松土的效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土地下户三年后我买回了一头大黑犍牛,毛色光亮犹如黑缎般漂亮,身无一根杂毛,双眼突出,脑门宽,牛角约五六寸,胸膛宽,腰身长,四条腿短,牛蹄中间缝隙很窄,尾巴适中,浑身健肉分明,长的威风,是牛中极品,也符合相书上说的“三宽四窄,五短一长”之说。

看牛几岁得看牛牙或牛角,牛到五岁时牙基本长齐,但能摇动,到八岁后牙齿牢固就不会摇动啦,叫七摇八不动,二是看牛角,小牛两岁就生出牛角,上边有纹,一岁多一圈,和树的年轮一样,大黑犍牛当时是五岁口,正在壮年,四岁五岁不成牛,七岁八岁卖老牛,牛的寿命没有马大,当年是花了535元钱买回,那一年是一九八三年,在那时算是高价钱了,因喜爱,父母也没说啥。那年我十九岁,第一次当家做了主。

大黑牛性子烈,但在调训后很听话,和小母牛搭伴干活非常卖力,大黑牛拉的多,那时叫捎,在牛勾结上的两条绳子弄成里长外短即可,小母牛出力就少点,也不用那么竭尽全力,每天干活也没那么累啦,地也耕的好了很多。

那一年秋在邻村给我叔伯姐耕地,大黑犍牛和小母牛往地头一站,就吸引了几人围观。并发出赞叹,这一对牛威风、漂亮。一夏季的放牧,两头牛膘肥体壮,浑身健肉分明,精神抖擞。尤其是大黑犍牛,黑缎般的毛色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双眼突出,大而有神。等把牛犋勾结搭在牛脖,扣紧,检查铁犁,调整深度,一声吆喝,二牛奋力向前。从西到东,所犁开的垅渠呈一条直线向前延伸。黑油油的泥土在翻滚,并散发着特有的芳香。几个来回,每一犁精准到位,牛的每一步不偏不斜,人牛合一。

几个围观的人啧啧称赞,好牛,后生耕的好地。岁数不大,一派老农耕作风度。并诧异你是如何调训的牛如此听话?地耕的这样好?我指着牛说:你对它好,它就听你的话,也会尽力干活。

秋天农作物刚割倒耕地,为热耕,利于明年作物生长。割倒的庄稼捆成捆后需晒干才能拉回场面成垛等候脱粒。装车又是一项技术活。我那时也算老手,装的又多又高。有一次装好车往回拉,经过一道陡坡,但在爬坡时车辕上仰,车的重心后移,大黑牛使不上劲停了下来,车慢慢的向后倒去,十分危急,如果再后倒,势必翻车,牛易受伤,干透的庄稼重装也会造成损失,当下大喝一声,大黑牛听到喊声不再后退,突然前腿双膝跪下,双眼圆睁,胳膝盖当脚走,奋力把一车庄稼拉到了坡上。到了平处站起后张嘴喘着粗气,并回头望着我,傻乎乎好像在说:这不怨我,你装的辕轻,使不上力。我拍着它的脖子,心存感激。真是一条通人性的牛。回去和我叔伯姐说:你们这的路太陡,险险翻车。多亏了大黑牛才化险为夷。

大黑牛力大无穷,吃草时速度非常快,几乎不怎么嚼,快速吞咽,有一年家中缺草,我赶上牛车和村里的两个老乡去岱海滩附近买干草,他们赶的是马车,按说马比牛行走的速度快,可我总在前面等他们,大黑牛迈开四条腿,健步前行,而那两匹马拉着车跟在后边,到买上干草往回返时,因路途远,天色已晚,中途住在了一个老乡亲戚家中,晚上老乡亲戚给牛马添草,先给大黑牛添了一草筛,然后再给两匹马添,等给马添完草后发现大黑牛并没低头吃草,而是瞪着眼看着添草的人,那人以为牛病了不吃草,再一看刚才倒上的草没啦,噫,觉得奇怪,明明添上草啦,只一会工夫草那去啦,于是又给添了一草筛,只见大黑牛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几口就把一草筛草吃了个一干二净,回去和我们说,那是个什么牛,像饿了几天,吃草飞快,几乎不嚼,我说你还没见它干活,性子急,干活不惜力,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会奋力向前,不怕山高坡陡。

第二天套上车,大黑牛拉着满满一车干草如拉空车,一车干草一千多斤如若无物,旁观的人啧啧称赞,好牛,好牛。

在夏季放牛时我偶看闲书,任由牛在田间地头自由吃草,大黑牛看着地里绿油油的庄稼忍不住偷吃几口,只要被我发现大喊一声,大黑牛就会像犯了错的小孩把头低下,不敢看我,低头吃草不敢再吃庄稼。一日野外放牧,正在吃草的牛突然双耳竖起,四蹄不住乱踢,尾巴来回抽打,且听到细微的嗡嗡声。细一看,发现一只彩色的飞虫,非常漂亮,个头小于蜜蜂,在牛肚皮下飞来飞去,不好!是挑牛蜂,一言未了,只见大黑牛瞪大双眼,一副惊恐的样子,也许是让挑牛蜂咬到了致命的地方,只见大黑牛尾巴翘起,撒开四蹄,向远处飞奔而去。任你怎样叫喊都不回头,一口气跑出一里多地。在我的追赶呼喊下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但还是一脸惊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当我追赶到它身边时才慢慢安静下来。好厉害的挑牛蜂,是牛的天敌,专咬牛的致命处,大概牛痛疼难忍,才没命逃跑,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惹不起,躲的起,逃跑也不失为上策。

在惊蛰得给牛吃下火药,草筛了也有土,牛吃了一冬容易上火,按老辈传下的方法是用胡麻油六两,黍子半斤,大黄四两,甘草二两,喝过的药杂,头发若干剪碎,用法是先将胡麻油倒入锅中烧开,冒烟为止或放根火柴棍,火柴着了即可,把黍子,头发倒进油锅炸到黍子开花,头发发焦为止,倒出晾凉,加凉开水把磨成粉状的大黄,甘草,药杂倒入盒中搅拌均匀,用兽医用的灌角扳住牛角仰头灌下,牛也许怕苦不愿喝,操作也很危险,怕牛角伤人,那一年把药弄好后犯了愁,大黑牛劲大脾气暴不好控制,如不听话,发脾气该怎么办?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抓了一把麻生(炸胡麻油后的麻饼)撒在了盛药的盆中,对大黑牛说:这是下火的药,吃了它。大黑牛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低头吃了几口发觉非常不好吃,抬起头望着它的主人,满脸不高兴,像在说不吃成吗?这也太难吃啦,我下令说“吃”!又给撒了一把麻生,大黑牛听到命令,带着十分不情愿,几口就把大半盆药吞了下去。它能听懂我的话,也善解人意,别的老乡听了不信,在第二年喂药时让他们看了,才知我所言非虚。

牛和马不同,马是站着睡觉休息,而牛是卧着就倒嚼就休息,每天晚上须用干土垫圈,一是土和粪,牛尿混合在一起可做肥料,二是地凉防牛肚着凉,早晨喂好牛后牵出牛圈用扫帚清扫尽牛身上的草屑和身上的土,一天三扫,等如上料。大黑牛伸着懒腰,扬着头一脸享受,不时回头用舌头添你的衣服,哈喇子弄你一身。

几年后因种地无望脱贫,萌生了外出打工念头,虽万般不舍,但无奈还是把大黑牛卖了,至今回想起和小母牛、小牛犊、黑牛相处的日日夜夜,在田间地头耕种耙磨的点点滴滴,都会非常痛心,并留下思念的泪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不起,我深爱的大黑牛。

大黑犍牛的离去成了我心里难以释怀的痛,挥之不去。不因岁月流逝而忘却。

随着社会的发展,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耕时代已经成为历史,现在机械化耕作,几乎在农村很少再看到用牛、马、驴骡耕地拉车啦。

人畜更迭世代轮,日久天长也生情。岁月难扫心头结,思念常存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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