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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糍粑了,要过年啦!

 唐白甫grpj8q5p 2020-10-17

糍粑了,过年

作者:陆秀

      随着春节急促的脚步声,年味越来越浓了!在外漂泊的游子们也加速了回家的步伐,我已经回到了家乡,早上烧起红彤彤的柴火,看着火苗子在灶上欢快的跳跃,心里充满着温暖,不禁想到:此刻如果用这个火烤一个糍粑来吃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按农村风俗,打糍粑一般要到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才打的,还要等好几天呢,而我现在就想着吃糍粑了,不禁哑然失笑!

        小时候每到农历十二月十七八就开始唱过年的童谣了,这个歌谣以前每个小孩子都会唱,而且背得滚瓜烂熟,现在的小孩子恐怕没几个人会唱了,因为时代不同了。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了那首歌谣,有时也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二十一莫着急

     二十二杀只麻鸡囡

     二十三祭餐干

     二十四祭灶司

     二十五打豆腐

     二十六杀救救(猪的俗语)

     二十七杀线鸡(阉鸡)

     二十八打糍粑

     二十九家家有

     三十丫炖烂煮烂呷!

      那个时候太穷了,这首歌谣哪一句不是跟吃有关啊!特别是唱到二十五之后的句子,简直是咽着口水在唱的,往往一边摇头晃脑地唱着,一边想象着那一天的到来,那豆腐脑的鲜嫩,猪肝猪肉,猪血的诱惑,黄澄澄的鸡腿,那糍粑的香味……早上醒来在床上独唱,小伙伴们一起玩时大声合唱,唱得那个雀跃盼望的心啊!好像这样卖命的唱着,那些美味就会早点到来了一样。

      打糍粑往往头天晚上就把糯米泡好,泡12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用大筲箕舀出来,把水沥干,再放木甑里蒸,蒸的时候有讲究的,不能蒸太熟也不能太生,火候要刚刚好。通过我多年的观察一般先用大火蒸两个小时左右,再用小火温着,甑底要用干线瓜瓤垫底,这样透气,糯米才不会蒸糊。蒸糯米饭的到了一定的时刻会从甑里舀点点出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捻搓几下,若果能捻烂了,就可以出甑了!

       我们村里打糍粑一般都放在村里公共的堂屋里,那里有我伯父家做好的大灶和大铁锅,木甑是公有的。因为我伯父就住在堂屋的侧房里。

  这个时候,村里会打糍粑的劳动力早已把打糍粑的石臼洗得干干净净,抬到堂屋最中间放好,两根杂木棒槌也洗好放在水桶里泡着,挨着石臼放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一个大簸箕,簸箕里撒一层米粉或者石膏粉,这样打好的糍粑,按扁按圆才不会粘手。

      一切准备停当,掌火的大叫:大家都出来啊,准备打糍粑了……!村里的妇女一个个出来了,站在桌子边,打糍粑的劳动力也出来了几个,嘴里叼着旱烟,腰上缠块萝卜丝汗巾,小孩子更是鱼贯而出,嘻嘻哈哈挤在妇女们身边,个子稍高的早已经端个米筛用来接做好了的糍粑……按糍粑的也要个会出筐的能手,不然挤出来的糍粑大小不均匀,这个会出筐的妇女站在八仙桌正上方,事先准备一条棕叶绳子,绳子上还要抹点菜油,这样才不会粘糍粑。

       大家兴致勃勃做好了准备,掌火的揭开盖子,一股扑鼻的糯米香味直冲出来,个个深吸了一下鼻子,咽了一下口水。掌火的用小筲箕打出一筲箕来,往往这个时候,主人会开口叫大家尝糯米饭,如果遇到小气的主人不开口叫大家吃,大家也不好造次,只有干巴巴地咽口水啰!遇到大方的主人会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先吃一把糯米饭,吃好好有力气干活儿!哈哈!这个时候啊,第一筲箕的糯米饭会被大家一哄而瓜分得干干净净,只听到巴答巴答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小孩子更是没得个好吃相,吃得腮上,脸上,头发上,衣襟上到处是粘粘的饭粒……

       吃完了第一筲箕,打出来了第二筲箕,掌火的直接倒进石臼里,两个劳动力一边一个,站好桩子,各自朝掌心里吐把口沫擦擦,你一下我一下地按了起来,全身的力气全部落在手腕上,把糯米粒按烂了成团了才开始打起来。打的时候也要费很大的力气,打一下“嗨”一声,你一槌我一槌,棒槌落在臼里的声音“啪”“蓬”地呼应着,真的是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很有韵律感的。两个打糍粑的要有技术,一般这边一槌打下去稍微停顿一下,那边要叉花打下去,不能平行打下去,叉花打下要刚刚挨着那边的木槌,不然一不小心会打到木槌上或者石臼边上,会震得你虎口发麻,疼痛不已!如果打糍粑没打到正当地方,那桌子边侯着按糍粑的女人们会你一句我一句的奚落的,有的说:“唉呀妈呀,你想哪个野婆娘去了,冒得心思打糍粑了?你屋婆娘今晚上要你坐冷板凳了!”那打糍粑的男人也会喘着气回敬:“我就想你这个野婆娘要得冒咧?”这时这边的女人会起哄了“要得!要得!要得……!”于是这个女人随手从簸箕里抓把白粉往男人的脸上撒去,撒得男人成了个大花脸!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当然如果男人的女人也在场的话,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的,要不男人的脑壳要被自家女人“砍”了千把回!打糍粑往往在这样热闹嬉笑中“啪啪”“蓬蓬”地进行着……当所有的糯米饭都打成成细细的软软的一团时就可以出臼了,这时两个打糍粑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一股热气,额头上鼻尖上也冒出了一粒粒汗珠子。两个人出着粗气叫着:准备出筐啰……两个人同时身子一倾再一抬就把一团又细又软的糯米团挑到了簸箕上,那出筐的女人麻利地拿出绳子左右交叉往上一套,那粘在木槌上的糯米团就乖乖的躺在了簸箕上了。两个劳动力把木槌抽回放进水桶的清水里清洗下,又继续打第二筐。

      出筐的女人快速的把糯米团在簸箕上翻滚着,揉搓着,沾上白白的米粉后再用拇指和食指在上面一扭,扭出一个个小盖帽似的的一坨扔在簸箕上,周围站着的女人们迅速捡一个在自己面前按起来,上面按几下,再翻过来又按几下,有的按得圆圆的,有的按成了圆锥形,有的按成了椭圆形……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按扁了就迅速放进旁边小孩端着的米筛里,按得太慢,糯米团冷了就按不下去了,下一筐又出来了,所以按糍粑的也忙得不可开交的。一个米筛放上七八个,小孩就飞快地送到主人家里去了……如果遇到雨雪天气,路滑很容易摔跤的,一摔跤一米筛的糍粑全部倒在地上了,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小孩子也吓得不得了,赶紧蹲下来,一个一个从地上捡起来,糍粑上沾上了泥巴就往自己身上擦,擦几下也擦不干净,想扔掉又觉得可惜,又怕主人看见骂人,没办法就硬着头皮又放进米筛里,端进了主人家里去了,主人家专门留着一个人在家摆糍粑的,摆糍粑的看到了会找来一块湿抹布一块块的擦好也就了事了。小孩子送来的糍粑形状不一,摆糍粑的要一个个地检查,不圆的要重新整理一下,尽量按成圆圆的,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这样一升米打出来多少个糍粑就能很准确的计算出来了。

    本图来自网夫夷微 

       在打糍粑的过程中,没有一个闲人的,大家都在忙,外面不管下雨还是下雪,这里都弥漫着热火朝天的气息,没人觉得冷,只觉得暖和和的。一个小孩最少可以吃到两到三坨刚刚出臼的热热的,软绵绵的糍粑,中间还时不时吃到糯米饭,等打完一甑子糍粑,肚子差不多都吃饱了。这时候你抬眼看去,不管是大人,老人,还是小孩子,个个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白粉,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有劳动的喜悦,有收获的满足,更有浓浓的人情味和过年的味道……

       我一边烧着柴火,一边想着打糍粑的快乐场面,一边又忍不住哼起了那首童谣来:

      ...……………………

      二十五打豆腐

      二十六杀救救

      二十七杀线鸡

      二十八打糍粑

      ……………………

       哦!二十八马上就到了,村里人马上就要打糍粑了,打好糍粑了,就要过年啦!想着想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筐糍粑,烤一个糍粑,拿在手里,滚烫滚烫:糍粑圆,糍粑甜,咬一口糍粑唇舌留香,吃一口糍粑,软软绵绵。这糍粑蕴含着多少人情味和浓浓的年味啊!在外打拼的游子啊,是否也勾起你缕缕乡愁呢?回来吧!父母在等着您,亲人们在等着您,家乡的年味在等着您哪!

作者简介:陆秀,网名:越城千仞秀。湖南省邵阳县河伯乡人,一个喜欢在文字和舞蹈里畅游的女子,热爱生活,充满阳光,充满爱。写有多篇散文发表在各网络平台和报刊,代表作有《打草鞋的又满娘》,《妈妈纺车里的故事》,《怀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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