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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橡皮擦 文/谢冬云 一块小小的橡皮擦，不只是勾起我童年的记忆，也搅起我羞涩岁月的心酸往事。平静心湖不时被橡皮擦的故事打破，泛起层层涟漪，激起翻滚的浪花。那一年，我背着父母到学校报名读书了。全班60名同学挤在一间教室，非常拥挤。学校老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些长短不一、高低不齐的板凳，用门板当课桌，老师把墙壁用黑汁涂黑当黑板。我们买不起铅笔，大家互相传用。字写错了就用手指抓，越抓越模糊，难看极了。我非常渴望有一块橡皮擦。
这一天我哭着，闹着，要父母给我买铅笔和橡皮擦，母亲非常为难，但看到我又哭又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劲。母亲四处去借钱，都没有借到。在那个贫穷的时代大家哪里有钱借啊！没办法了，母亲只好到处拾捡垃圾，换来了两毛钱。当我第一次拿着母亲这沉甸甸的“两毛”大钞时，虽有愧疚，但是还是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一路小跑来到代销店，如愿以偿地买到橡皮擦和铅笔，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这天，当老师上完算术课布置作业时，我自豪地从书包掏出橡皮擦来，相邻一个女同学可能是丢了橡皮擦找不到了，她看到我手中的橡皮擦，硬说是她的。我们两个人就在那里争吵了起来，两人都大声说“是我的！”“是我的！”。她趁我没注意，一把手夺走了我手中的橡皮擦，我非常愤怒，就去抢，于是我们两个就你推我拽了起来。因为我是男生，在交战过程中占了优势。此刻，全班同学的眼晴都在盯着我们的“战斗”，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一见她哭我就慌神了，好像真的是我欺负了她似的。
老师听到哭声赶来了，问是怎么回事？看到老师，我吓得直打啰嗦，说话结结巴巴，满脸通红。老师怀疑地望着我:“是你偷她的橡皮擦？”我的脸憋得通红，头摇得象拔郎鼓，委屈地答道:“我没有偷她的是我自己买的！”老师不相信似的看了我一眼，严厉地说“别说了！你先让给她，她是女同学，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说。”一个小时候后老师不但没有还原真相，还当着全班人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你们是刚刚出土的嫩芽，从小要养成良好习惯，学会尊重别人，养成良好的道德品质，做到不偷不抢别人东西……”还讲了一连串的大道理，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我年纪虽小，不是全懂但也清楚一点点，老师的这番话是针对我说的。老师一说完，全班同学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还带着蔑视。我羞得无地自容，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小偷，眼泪在我的眼睛打着转，我强忍着没让它流下来。
下课后，原来的玩伴都疏离了我，连几个朝夕相伴的知心朋友也离我而去，他们三五成堆，向我投来鄙视的眼光，还嘀嘀咕咕的。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清了说我是“小偷”。还有同学说这个女同学的母亲很泼辣，说不定还要到学校里来闹。听着同学们的低声议论我害怕极了。放学后，同学们一窝蜂似的挤出学校，你推我搡嬉嬉闹闹有说有笑，唯我象一只离群的孤鹰，心里满含着委屈，悲伤和气愤，眼睛盈满着泪水。快走到到院子时，突然冲出一个比我大的男孩子，朝着我就是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谁叫你欺负我妹妹，偷她的橡皮擦，打死你，打死你......！”一阵拳头打得我得昏头转向。我爬起来踉跄地回到了家，看到母亲象往常一样忙里忙外。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怕她伤心。那块橡皮擦可是我妈辛苦捡垃圾换来的啊！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跪在地上抱着妈妈的腿说出橡皮擦的真相，妈妈抱着我也伤心地哭了……
橡皮擦丢了，丢失了人格和尊严，还丢失了一大群朋友和友谊，我是多么的委屈和不甘啊！第二天，我走进教室，还没坐稳，我的同桌就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抢去的橡皮擦捧着递给我，低着头:“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昨天我的橡皮擦忘在家里了。”此刻，我的眼泪奔涌而出，我伏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全班人都围上来了，有轻轻为我捶背的，有叹息的，有陪泪的。“他太冤了，让他受委屈了！”同学们纷纷说。老师也来了，抱着我用手轻轻地拍着我:“别伤心，是老师的错，老师对不起你！你是一个好孩子。”事情过后，那个女同学可能觉得她太过分，对不起我，经常有意无意地来接近我。有时悄悄地从家里拿来零食给我吃，被我多次谢绝。有一天我妈生病到医院去了，我没有吃早餐就去上学了，到中午饿得肚子‘’咕咕‘’叫，她给我一个红薯。当时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要的，但肚子实在太饿了，违心地吃掉了那个红薯。
时过多年，以为这块橡皮擦的故事已经过去了，谁知道还没有完！此时的她已是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也长成了一个挺拔帅气伟岸的大小伙。我进了军营，成了当时院子里凤毛鳞角中的一位军人，同时也是当时姑娘追寻理想对象。几个好心人撮合我与有过橡皮擦故事的她结缘，大家都说我们很般配，是天生一对，我父母也非常同意。但我心里始终抹不去橡皮擦的故事留下来的阴影。最后在父母再三威逼和亲朋好友的劝说下，我们结婚了。新婚燕尔，她牵着我的手羞答答地说:“还恨我吗？”这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刺在我心里，隐隐作痛。我掩饰地回答:“小时候的事就让它永远过去，别再去提它了。”在婚后的日子里，有时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无事有事冲着她发泄情绪和不满？有几次险些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这一切都是那块橡皮擦留下来的阴影，一直陪伴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谢冬云，湖南省邵阳县人、喜欢文字，与文学朝夕相伴。生活的无奈，一路走走停停，断断续续。先后在《散文福地》《天津散文选刊》《邵阳晚报》《双清报》《邵阳人》《资江源》《潇湘文化》……发表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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