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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青 韩昆 猛一听小青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其实不是，是老伴她村里朱老太太养的一只狗。 朱老太老伴去世得早，孩子们成家后，年龄也大了，她喜欢一个人生活，便住在了村头的园屋里。园屋虽不大，土坯垒的屋倒也亮堂，四周空旷宽敞，是个安静的地方。这是个小院，不高的院墙上搭了几根树技，绿绿的丝瓜秧攀枝而上，毛茸茸的丝瓜噙着朵朵黄花挂满了墙头。院子里还有孩子们种的各种蔬菜，有茄子辣椒，还有韭菜黄瓜，这是农家院特有的景色。离园屋不远，有老伴早年种的桃树、杏树，还有几棵不小的柿子树都枝繁叶茂，年年都结不少的果子。 早年，老太太在去赶集的路上拣了一只又脏又瘦的小狗。那时她正想养只狗看家，就把它带回了家。经老太太一段时间的悉心喂养，这只小狗变得乌黑圆滑，活蹦乱跳,非常招人喜爱。因为它一身黑毛，老太太就叫它小青。 小青整天待在老太太身边，她去哪小青就跟去哪。她赶集小青就跟在后边，她走亲戚小青也随着。老太在哪里坐，小青就在哪儿趴。有时老太要去厕所方便，小青也跟在后面，老太告诉它，我要上茅房，你在外边等着。它非常听话地待在外面等她。如果老太太在厕所里待的时间长，小青显得非常焦急，不停地跑去瞅上几次。 小青特机灵，懂老太的话。老太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儿子来就嘱咐它去叫。要它叫老大，小青就去大儿子家扯住大儿的裤腿往外拽，大儿马上知道是母亲有事找他，就随着狗赶快去。如果老太太需要二儿来，小青就用同样的办法去拽二儿。老太有三个儿，起初儿子们不知小青干什么，以为它要吃东西，给它拿好吃的也不吃，只一个劲地拽着他们的裤腿往外走，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它焦急的神态提醒了她的三个儿子：肯定母亲有急事找他们。三个儿子马上会跟着小青来到老太的身边。 老太太还有个闺女，她时常带小青去闺女家。时间长了见不到闺女，老太就念叨。有次老太太对小青说：我想闺女了，明天带你走咱闺女家吧。谁知道，第二天就见不到小青的影子!老太太绕着院子叫唤它也没反应，正纳闷：小青去哪儿了？只见闺女跟随小青回来了。闺女对她娘说：“小青一早就去俺家了，拽着俺衣服不放，俺给它东西也不吃。俺说你吃了咱再走，它这才吃。吃完饭，就拽着我裤腿往外走，这不，我跟它回来看娘啦。” 有时女婿推着独轮车来接老太太去他家，他本想让岳母坐一边再叫小青坐另一边，可小青怎么也不上，跟在车后面跑。快到女婿村边时，小青却跳到车上去了。原来它是怕村里其它的狗吃生，和它打架。它和老太并排地坐在车上，那些狗怎么也奈何不了它了，它的神态惹得村里人都笑了。可见小青是多么机灵和聪明。 孩子们对朱老太都很孝顺，三个儿子轮流给老太太送饭，每次也给小青准备一份。老太太的孙子多，孩子们经常缠磨小青。有的骑着，有的压着，甚至有的把小手伸到小青的嘴里。小青有时被缠得不耐烦，摇着头呜呜叫。老太太呵斥它：无论孩子们怎么闹你，你都不能给我烦。 不到两年，小青就长成了一只乌黑强健的大狗了。 有次，老太见小青在地上抽搐得蜷缩着，感觉不对劲，近前一看，见它嘴里吐出白沫，眼睛瞅着老太，哀求的眼神里散发着求生的欲望。老太太急了，知道小青病了，要不就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赶快打电话把孩子们叫了来。农村没有兽医站，怎么办？大家急得六神无主。最后老太太找来几把绿豆,用蒜臼砸细,加水搅拌后，让孩子们往狗嘴里灌。接着又灌水，过了一会儿，小青吐出一堆秽物。经过一番忙活，总算没出大事，几天后小青慢慢地恢复了。 还有一次深夜里，老太太肚子疼，疼得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时不时发出呻吟声。小青听到后，急得汪汪叫，不断围着床乱转。没等老太太下命令，它拱开门一溜烟地跑了。没多久，儿子们一个个的都赶来了。 原来小青先跑到大儿子家，他们一家人都关门睡着了。它跳墙进了院子，扒在屋门上狂叫。儿媳听到后喊她男人：“快起来!是小青在叫，快起来!看看怎么回事。”急得大儿连衣服都没穿好,开门后，小青不容分说,咬着他的裤腿拽着就走。拽到半路后。小青又跑到老二老三家，用同样的办法把儿子们挨个地叫来了。 幸亏三个儿子来得及时，他们把老母亲马上送到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老太太出院后对小青更加怜爱，时不时要温柔地摸摸它。 小青是老太晚年的伴儿，跟着老太太度过了14个春秋，可谓是相依为命。老太身边有小青，她的儿女都放心。 老太临去世的时候告诉孩子们：“我走后，你们一定要善待小青，千万千万不要让人吃了它的肉啊！” 朱老太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去世的。那几天寒风凛冽，有时还夹杂着雨雪。小青一直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眼泪汪汪地看着人们忙着办丧事…… 丧事完后，孩子们想带小青回家，任凭他们怎么赶它，拉它，拽它，它死死地不走，眼里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嚎，看着它，朱老太的孩子们，来送葬的亲人们无不心酸落泪。大家都回去了，只有小青静静地趴在老太太的坟边，不吃不喝。 几天过去了，当人们再见到它时，他已经死了。姿势还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姿势，静静地趴在朱老太的坟边。 北风呼呼地吹着，冷雨凄厉地下着…… 孩子们依照母亲的嘱托，将小青埋在了朱老太的旁边。 韩昆，网名昆仑山主，山东淄博人，1964年下乡山东郯城县，于1976年安排工作。在郯城生活工作长达22年，于1986年返回淄博。 曾连续三届当选为淄博市张店区人大代表，致公党党员。 著有《难以忘却的岁月》长篇回忆录，记述了他一生的经历与成长过程，抒发了一位老知青对人生的情怀与感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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