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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良启 | “蝶变”的故乡[特约作家]

 醉歌文苑 2020-10-20



“蝶变”的故乡





毛毛虫在蛹中破茧的一刹那便完成了丑陋向美丽的蜕变,俗称蝶变。

                                            ——题记




故乡,一个多么温暖的名词,自古就有无数的文人墨客为之挥洒笔墨,不吝赞美讴歌之情。但是青少年时期的我最想逃离的就是故乡,原因就一个:故乡太贫穷落后。借几句大家熟悉的歌词就是:”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忙不完的黄土地,喝不完的苦井水,男人为你累弯了腰,女人也要为你锁愁眉。“

我的故乡(原濉溪县赵集乡最北部的平山村,现烈山区古饶镇淮北市新经济开发区)贫穷落后的根源在于地理位置偏僻,交通闭塞,没有任何厂矿企业。我们村离乡政府将近二十里,离最近的一个汽车停靠站十余里。出村的道路全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泥路,我最怕下雨天出门,若步行满满两腿泥还能走,如果骑自行车的话就惨了:不能走几米,车轮子便沾满了黏泥,接着就是麻烦不堪的“车骑人”了。环境闭塞导致经商不便,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故乡因以上多种原因只剩个稳了。但稳的结果便是和贫穷落后结缘。这里且不说改革开放前的状况了,就是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村民除了解决温饱问题以外,过日子还是“闺女穿娘的鞋——老样子。”别的村庄都开始看上大彩电了,我们村连电也不通。在学校每每听别村同学说起昨晚电视播出的什么连续剧、相声、小品等节目,我们往往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而别的同学又露出些许鄙视的神色,村里的同伴此时便满脸羞愧,一副不如人的神态。这种经历我从小学一直过到高中毕业,九十年代初村里通上电才算跟上时代的尾巴。



看不上电视还是小事,因为贫穷,有好几户人家娶不上媳妇,我们小小的村里老光棍就有四个,还有几个适龄青年干着急就是没有女孩愿意嫁过来,到处求人说媒也没用。眼看年龄一年比一年大,最后一人通过换亲找到了媳妇,一人到更远的山区做了“倒插门”女婿,一人娶了一位比自己大四岁的长得较丑的女人为妻。还有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哥,岳母家倒没有要任何彩礼且有一些陪嫁,原因是我这位嫂子身体严重残疾不说,精神还有毛病,没有任何劳动能力。

因为贫穷,导致村民喜欢看中一点蝇头小利,精于计较,村中常常响起由琐事所引发的吵闹声,争个地边界,小孩偷吃瓜果,牲畜偷嘴庄稼,做爷爷奶奶偏心其他兄弟的孩子……吵闹声让人心烦意乱。后来我学习鲁迅的《故乡》一文时,有几句话使我感触很深:“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我为故乡的现状叹息。也是从那时起,我心中滋生了强烈的逃离故乡的念头。经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我终于走出了这个生我养我,让我充满复杂感情的小山村。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外地教书,后来终于在城里买房安家。在我父母活着的时候,我还能做到常回家看看,但父母去世以后,因没有什么直系亲属在老家居住,除了清明节、中元节等回家祭奠祖宗外,我基本也不回故乡,与故乡的联系越来越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在故乡的生活经历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中,甚至梦中也出现过故乡的人和事。我逐渐意识到我原先厌恶想逃离的故乡早已融入我的血液,成为我生命的记忆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故乡原来是母亲的唠叨和炊烟,是父亲的严厉和庄稼,是披着尘土的老屋,是顽童的麦秸垛,是端着碗蹲在村口的乡邻们的笑语,是墙角卧而突起的黄狗的吠声。我开始留意故乡一点一滴的发展变化,所有从故乡来我校上学的孩子,我知道后都要热情鼓励,给予帮助,我希望故乡能够走出更多的人才。

让我兴奋的是,2011年的春天,平地一声春雷,淮北市因为煤炭资源匮乏,开始进行经济转型,历史老人把这个宝贵的机遇给予了我的故乡。淮北市决定把我故乡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开辟为市新经济开发区。定位目标是自主创新示范区,转型发展先锋区,产业转移承接区,新兴产业聚集区。最终目标是在此地建成一座环境优美,布局合理,功能完善,经济繁荣的工业新城。目标既定,紧接着就是拆迁、建设。四纵四横八条标准道路率先修好;荣盛花园、新风花园两个居民安置区交付使用;自来水、燃气、公交车等生活设施迅速跟进;平山电厂、华孚纺织公司,京信电子公司等众多高科技环保公司纷纷落户开发区。原先破烂的村小早已弃置,代之而起的是一座教学设施齐备,师资力量雄厚的九年一贯制的新经济开发区学校。我不断地从报纸电视等媒体中,来自故乡的熟人口中得知故乡的巨大变化。但因为距离远,又长期带高三的课程,我没有回去亲见故乡的变化。但我的心在躁动,时时提醒我赶快去看看故乡的“蝶变”。

终于在今年的“五一”期间,我的一位族叔病重,我们姐弟几人相约前去探望。在驱车前去的路上,接近故乡时,我让外甥开车慢些,我要仔细看看故乡的变化。原来蜿蜒的泥巴路现今变成了一条条柏油大道,简陋的平房变成了一排排完全和城里小区一样的楼房。我童年常常戏水的东沟还在,清理过的沟水潺潺,偶尔有几只白鹭惊起,一只接着一只,如一片片雪花飘向云天,在碧空中留下一道艳影。我们惊叹故乡现在变得如此美丽。



到达族叔家后,问候过病情,饭后,族叔家的人领着我们参观了整个小区,进了一些熟人的家庭。每个家庭布置和城里的没有什么差别,洁净的燃气让我想起了当年村民在路上碰到一根柴棒都要捡回家中当柴烧的画面;干净的自来水让我想起了当年村里老井混浊的井水;而卫生间的抽水马桶又让我想起当年脏臭不堪,群蝇乱舞的旱厕。小区中超市、医院、幼儿园、健身广场、公交车站一应俱全,生活很是便利。很多人家门前停着崭新的小汽车,曾几何时,这是故乡的人们做梦也不敢想到的事!而今全部成为现实,今昔的巨变,怎能不让我这在外漂泊二十多年的游子感慨万千!

我见到了一些同学熟人,中学同学凤英,开办了一家私人幼儿园,事业红红火火;春兰家开个“乡味饭店”天天顾客盈门,生意火爆;三顺学医归来,服务家乡人民,开办了村医疗服务中心;小学同学华子现在华孚纺织公司工作,月薪平均五千多,比我这个高级教师工资还高。这不是新哥吗?穿着得体在和其他村民说话,当年的新哥过得很是落魄,年龄老大找不到媳妇,后来靠换亲才算成了一家人。结婚后还是穷,我记得很清楚的有两件小事:一次是新哥低眉顺眼走到正在人群中说话的他大哥跟前,要借两块买盐钱,他大哥摸了半天掏出一块钱,新哥失望地走了。

还有一次,每年大年初一,全村老少爷们都在一起喝点酒(酒由村里有钱人家提供),打打牌,图个热闹,新哥和另一个叫山子的年轻人喝点酒后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咋就过这么窝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贫困当头时。现在的新哥在平山电厂食堂帮厨,待遇不错,还有各种保险,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当地政府对所有的失地农民都进行了合理安排。我耳闻目睹故乡的人们日子确确实实过得好了,还有一点让我难忘:此次所见的故乡人们脸色神态安详平静,“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没有了我原先常见的急躁,愁闷和些许戾气。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是啊,谁不想过上好日子?谁喜欢在吵闹矛盾中过活?



带着依依不舍,我告别了故乡。当年鲁迅告别故乡时是郁闷的,但我的心情是愉悦的,故乡的蝶变让我欣喜,我明白故乡蝶变的原因主要是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以及新农村建设方针的落实。没有党的这些利农政策,故乡变化不会如此巨大。“大舸中流下,青山两岸移”,时间是忠实的史官,会如实地记录故乡这块土地上发生的种种巨变,反应出我们中华民族道路选择的正确。我坚信:故乡的明天一定更加欣欣向荣,当我再次回来时,她展现在我面前会是更新更好的面貌!

我期待着……


作者:朱良启 ,男,现年48岁,毕业于安师大中文本科,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任教于烈山区淮北七中。淮北市作协会员,烈山区作协常务理事。2014年开始散文随笔写作。先后有三十多篇作品在省市区获奖。在省市报刊、网络媒体发表文章近240篇,60万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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