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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佩荣:人生有多少重新开始的机会?假如再活一次,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傅佩荣 2020-10-20

眼光向着未来,让自己像白纸一般,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

——傅佩荣

我常年在各地演讲,经常听到这一类的问题:

“如果再活一次,应该如何安排人生?”

“如果重念大学,你会选什么系,修什么课?”

“如果让你再度谋职,你会改变行业吗?”……

问题很多,涉及交友、婚姻、养育子女等各个方面。

换言之,许多人都希望能有机会,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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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的几种可能

在我看来,一段“新”生活可以有四种情况:

第一,是生理上的“新”。

譬如,在运动之后洗个澡,疲倦之后睡个觉,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可以重新投入日常工作。

第二,是心理上的“新”。

譬如人生成长跨进新的阶段,由小学上中学,由中学上大学,由学校进入社会等;

我们每迈入一个新的人生阶段,都会被称作“新鲜人”。

至于改变身份与环境,如搬家、移民之类的活动,也会使人有重新开始的感觉。

第三,是志节上的“新”。

譬如国父孙中山先生原本立志习医救人,后来决定革命救国;

又如史怀哲原本学的是神学,后来再念医学,到非洲救人。

一旦选择了新的志向,就会产生不凡的动力,有如青少年怀抱希望,在起跑点等待鸣枪,准备全力冲刺。

第四,是信仰上的“新”。

亦即心灵获得光照与启发,脱去旧的自我,真正重新做人。

一般人所接触的,主要集中在前两种;

第三种要靠自我实现的坚定信心;

第四种则要由机缘在主导,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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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生活实验

关于开始“新”生活,我有一段难得的经历。

1997年,我被选派往荷兰“国际亚洲学研究院”,担任第一任“欧洲汉学讲座教授”,并在莱顿大学教一门儒家的课。

这样的机会实在让人兴奋,因为正好可以从以往的生活节奏中解脱出来;

并可以把自己这些年所学,在全新的环境里,做一番实验。

去荷兰时,我只带了简单的衣物与几本上课必备的书籍。

我希望自己眼光向着未来,让自己像白纸一般,可以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如何开始呢?

首先,在对自己方面,我的要求是“单纯、规则、效率”。

生活中,三餐以简单为主,与人来往也是求其低调,顺其自然。

每天固定做的运动,包括晨操二十分钟,以及上下学的三十分钟走路;

在研究室从九点到下午五点半,专心于学术工作;

晚上则找时间写些生活心得的小文章。

如此,持之以恒,效率自然提高。

我真正在荷兰的时间总共只有七个多月,其间完成了孔子哲学研究的大部分,约十五万字;

《论语》译解完成了四分之三;有关荷兰的生活小品也写了一本书的分量。

就此而论,我觉得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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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吝于称赞?

其次,在对别人方面,我的原则是“礼貌、尊重、关怀”。

我在荷兰没有老朋友,荷兰当地的学者与工作伙伴,都是新结识的。

别人与我初识时,我的一言一行是他了解与判断我的主要依据;

那么,我期待别人对我有什么印象呢?

譬如,我在“国际亚洲学研究院”的工作进展顺利,必须归功于该院的同仁与秘书在行政方面的配合与支持。

每当院长请我对他们提意见时,我都诚恳地表示自己的满意。

我的意思是:当别人做得不错时,何必吝于称赞?

何必在称赞之后,加一句“不过,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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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第三,对工作方面,我的态度是“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所谓的“惧”,不是害怕或恐惧,而是指极度谨慎,以致好像过于紧张似的。

保持戒慎之心,才能好好筹划,以求顺利完成任务。

我在研究院的工作包括三项:

教书、学术演讲与筹办小型国际会议。

教书是本行,不致有何差池;

学术演讲主要靠自己准备,先写好英文稿,临场就不会慌乱。

筹办会议比较麻烦,我为此学会了使用e-mail,与十几位学者通讯频繁,并且多次电话联系。

最后的结果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意外状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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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实验的结果

第四,对事件方面,我知道自己是过客而不是归人,所以抱着“与人为善”的心态去因应。

所谓“事件”,就是几个人因为某些事情而生出恩怨。

这在一般的社会生活中是难以避免的。

也许是热心过度,我总觉得人生在世有缘相会,何不好好相处?

因此,看到身边许多新朋友之间有些小误会,就尽量为双方说些好话,设法调节双方的关系。

大概因为我的身份是教授,在世俗的观点来看有些分量,因此在协调朋友间的误会时,往往可以产生正面的效果。

这时,我就不怕麻烦,设法尽心尽力去做。

离开荷兰之前,朋友三五成群,轮流做东为我饯行。

有一晚,大家谈得尽兴,我也道出了心声:

“人生难得在异国相逢,真是何其有缘。

这一年与大家交往,受到诸多照顾,所见所闻皆为可喜之事,彼此相处也算怡然欣悦。

我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人,能够在此相谈甚欢,宛如深具默契的老友,好像人生原本可以如此轻松而惬意。

那么,谁说我们不能长期甚至一生,都成为好朋友呢?”

现在想来,这几句话可以作为我在荷兰这段“新”生活的实验结果。

荷兰一年的“新”生活,调整了我的心灵旋律;

使我对自己、对别人、对工作、对事件,都有了新的思考机制与因应程序;

也使我更接近自己所订的生活目标——任真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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