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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珍讲堂遗址异见

 yczx 2020-10-21

□吕金华

  读绥阳历史,不能不读明代绥阳县令詹淑写的《尹珍讲堂铭并序》:“万历甲辰秋,余修望草公署,掘地得碑,题曰:‘汉尹珍讲堂’。唐广明元年七月六日,播州司户崔礽立。按:尹珍,正安人,自忿生于荒裔,受经北方,归而教授生徒,西南人向学,盖自珍始。唐人标其遗迹,必有所据。今《滇志》以为滇人,误矣。唐广明距今六百年,讲堂不知圮于何代。兹于地中得其故迹,实经学倡明之征也。爰即公署为讲堂,仍立唐人故石。而为之铭曰:矫娇尹氏,生于遐荒。不囿于地,游学北方。归而设教,爰有此堂。我新其宇,其道重光。矫矫尹氏,道高水长。”正因为这篇文章之故,后人便普遍认定“尹珍讲堂碑”是在今天的旺草(古称望草)镇发现的。而我每每读到《尹珍讲堂铭并序》,却心存疑问:詹淑明明在今天的绥阳县城修公署,怎么会跑到旺草去修公署呢?再读清代西南巨儒郑珍和莫友芝编纂的《遵义府志》,才知道编者也早有此疑。

  《遵义府志》说:“考平播后,置绥阳,其城池公署,即今县治,中间并无迁徙。当日淑修公署得碑,复即公署为讲堂,当亦不出今县署内。所称旺草公署者,盖旺草是绥阳大地名,其地甚阔,观《明史》于桐梓县,犹云以绥阳旺草地置,可见非今旺草一里能尽之,故淑对今县治地亦称旺草。后人徒据淑铭,不识地理,遂以淑后重建在今旺里之讲堂,谓是淑原修公署得碑处,误矣。”但这段记载只说了旺草曾经很大,连桐梓县的地盘都包含在内,却未能准确说明为什么詹淑会把修绥阳公署写成“修望草公署”的真正原因。

  近日读《平播全书》,在《播州善后事宜疏》中读到这样两段文字,才明白了其中原委。

  “望草南接婺、思,北达真、涪,为绥阳县故地,当复一县。”这段记载说明,当时的望草确实很大,而且曾经叫过“绥阳县”,只是后来撤掉了。而望草的地盘就是过去整个绥阳的地盘。

  “郡县既复,应设正、佐官员分理庶务。缘地方初定,需人为急,若非抡择自近,亦何济于目前?臣等再四咨询,如龙安府同知刘安仁,爽朗特达之才,果毅真诚之品,器宜盘错,力裕劻勷,堪任新设播州知府。重庆府同知王升,乌蒙府通判刘之澜,雅抱练达之才,均有循良之政,俱堪新府佐贰。剑州知州陈应桢,才称老练,事有调停。南溪县知县寇克顺,彭山县知县何珩,并有才华,夙闻牧爱。原任资阳县知县詹淑,初以木务论调,继留征播管饷,实心干济,颇效勤劳。宜宾县县丞曹一科,才思开爽,众号曰能。以上各官,俱堪各州县正官。但草昧经营,人不乐就,应从优陟,用示激劝。且刘安仁十年州郡,久著廉能,王升、刘之澜转饷有功,陈应桢资俸已久,应以刘安仁即为播州新府知府,王升加运同衔管同知事,刘之澜加同知衔管通判事,陈应桢加同知衔管真州知州事,知县寇克帅改附郭,何珩改桐梓,詹淑改望草,县丞曹一科升仁怀。臣又查得附近地方佐领等官,颇有干才堪以集事者,如经历杨体宽等数员,俱应为新地佐领之用。重庆府经历杨体宽,应改新府经历;本府知事何迟,应升新附郭县县丞;长寿县县丞刘学可,应改桐梓新县县丞;定远县主簿李爱宗,应改仁怀新县;璧山县典史萧时宽,应升望草新县主簿;忠州吏目吴从周,应改真州吏目;原任播州长官司吏目今升资县典史徐里,应改新附郭县;松坎驿驿丞张二南,应升新桐梓县;湄潭驿驿丞朱化龙,应升新望草县……”从这一段记载中可以看出,刚刚打下播州后,李化龙即着手部署管理播州的流官,而没来得及恢复绥阳县,暂时把这块地域叫住“望草县”,表述为“望草新县”或“新望草县”,以为过度,而詹淑、萧时宽、朱化龙分别做了“望草县”的县令、典史和驿丞。

  读了这两段记载,使我豁然开朗,原来绥阳县恢复旧县名是后来的事,詹淑初来时的县名为“望草县”,所以他在《尹珍讲堂铭并序》中所说“余修望草公署,掘地得碑”的意思,就应该是修后来称为“绥阳公署”,当时称为“望草公署”的时候,从地下挖出了一块“尹珍讲堂碑”。詹淑便把县署当成了尹珍讲堂,并把唐人所立的“尹珍讲堂碑”仍立在这里,而且把所写讲堂铭也刻石立在这里。据民国《绥阳县志》载,詹淑于万历二十九年(1601)所修县署,“在城之南”,“坐北向南”,到了清同治四年毁于兵燹,复修时,举人许鸿儒、向春旸两人提出建议,说是旧署龙势不合,对面的阳晋崖又客山欺主,将坐北向南改为坐东向西。同治九年,知县周炳著改建县署,以“西向为堂,三大堂居于前”。从这段记载可知,当年的县署在城南,即2000年代拆除的老县政府的前身,地址在今富万家超市后面的小广场处。至于“尹珍讲堂”的旧碑和铭碑,大约就是在同治四年毁来兵燹时失踪,后来便没有恢复。

  至于唐广明元年(880)年崔礽立碑后的尹珍讲堂毁于何时,目前没有发现有史料记载。但播州杨氏统治后期,是限制文化发展的。《黔诗纪略》介绍明代诗人何敏树时说:“敏树字□□,播州长官司人。当正德中,杨氏名欲兴文,实忌州人有学,敏树警敏能诗,恐触其忌,浪迹山水以终。”明正德年间,系1506至1521年。曾祥铣、曾春蓉著《黔北古近代文学概观》评论何敏树简介说:“明中前期,兴学之风如此强劲,而播州的腹心区域仅出一进士、一举人,实非偶然现象。”万历七年,明朝统治者“毁天下书院为公廨”,把天下的书院都改成了官员的办公场所,也是天下书院、讲堂的一次大浩劫。另外,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的平播战争,作为主战场的绥阳,原住民仅存十之一二,并遭到了又一次文化浩劫。每一次浩劫,都很有可能使尹珍讲堂毁于一旦。

  詹淑能选定来建县署的地方,大约也是有些人烟,有些文化底蕴的地方,所以选中尹珍讲堂故址处来建县署是可以理解的,巧合中也含有必然的因素。

  人们之所以误会了四百多年,究其原因:一是不知道今天的旺草镇,与历史上“望草”的地域概念早已不同;二是绥阳名为望草县仅仅是一段短暂的过度,被人们给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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