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阅读别无他物 文/孙建萧 李培娟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从沙发到水泥地板的长镜头,阴冷的天空,屋内有火炉在安静地燃烧。大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两个小孩正在屋里摆弄着玩具。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小男孩七八岁。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打开门,小男孩和小女孩同时奔向一个女人,亲切的叫着妈妈。女人蹲下身体爱抚地摸了摸男孩女孩的头,另一只手从背后划出一个弧线,一只小狗魔法一般地出现在眼前并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写下这些文字时,已是十五年之后了,在2015年的9月2号,那只狗死了。我和妹妹都没在家,妈妈用竹篮把小狗背到山里,简单地埋了。 村子里的小狗都用铁链或绳子拴着,它却是最自由的一只,从来没有被绳索束缚,人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农忙时节,小狗的伙食质量不高,爸妈舀些猪食给它。吃饭的时候,妹妹总是故意舀一大碗饭,然后吃剩很多,把剩饭全部倒给小狗。有时候,她甚至把肥肉吃了,把最爱吃的瘦肉留给小狗。 走路的时候,小狗常常不走正道,总是在路边的树丛草窠里穿梭跳跃,像是有使不完的劲。草丛里的小鸟在它的追赶下一只又一只地飞起来,惊慌失措地叫着寻找下一根树枝。 小狗最大的本领,应该是抓小偷。有一天晚上,全家都睡了,小狗却狂吠不止,我睡眼惺忪地爬起,摁亮手电筒查看情况,只见小狗冲着门外狂吠,见到我以后,非但不住口,反而更加狂躁。小狗朝我吠两声,又向门外吠两声。我打开门,小狗如离弦的箭一样飞跑出去,我也跟着出了门。等我追上它时,它正咬着一个人的小腿,那人跌坐在地上正使劲和它撕扯,旁边是一只火腿,脏脏的,粘上许多的土。我被这情景吓坏了,大声哭喊了起来,哭声吸引了很多乡亲观看,在他们的帮助下,那男人被捆成粽子,第二天送往镇派出所了。 刚开始,我不像妹妹那样喜欢小狗,觉得它身上总是脏脏的,有时候还有虱子。小狗似乎知道我对它的冷淡,于是总向我耍乖卖萌。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大学,不管我隔过多久回家,小狗都会欢快地迎上来,在我脚边窜前窜后。 小狗不仅能记住人,还能找到路。有一次,我和妹妹去八公里之外的外婆家,起初,它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任凭我怎么撵也不离开,走到半路了,它却撒腿往回跑。我们担心它找不到路,但又不能不去外婆家。等我们做客回家时,气愤地向它的窝里打望,那家伙把身子弯成弧状,眼睛微闭,耳朵忽开忽合打着飞在空着的小虫,正在休息。 尽管有时它有点讨好人类,有一次却表现得很傲娇。有一年春耕的时候,它把别人家新铺的地膜踩破了,地的主人到家里来控诉,我妈只得用铁链把它拴住,为了平息那人的怒气,还顺手拿起竖在墙脚的细竹条往它的背上抽了几下,没想到被拴住后,拿什么给它都不吃。它的绝食抗议果然凑效,没过几天它就“刑满释放”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划过,掐指一算,小狗陪了我十多年了,伴着我走过小学、初中、高中。大一放假回家,看着苍老的小狗,走路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离开,无限感慨充塞胸腔,压得我喘不过气。 毕业了在离家一万多里的地方工作,回家机会更少了,一天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说起小狗去了,我的心中空空落落的,好像失去的不是一个牲畜,而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十五年了,它没有名字,我们一直叫他“小狗”,每次它在前面走着,我们在后面叫“小狗!”,它就会停下来回头看着我们,摇摇尾巴。 小狗,走在路上,身边往来穿梭的狗狗们中再也不会有你了;我喊一声小狗,再也不会从旮旯里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小狗! 本文为【现代散文网】2016年度精选散文集投稿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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