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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笔记(9月26日)《中国西北角》中的民乐

 县城日记 2020-10-22

从俄博到张掖.  

淘宝上购得范长江《中国西北角》电子书一本,八元。看到写从俄博到民乐一段。录之:行八十里,至一破旧古城俗名峨博城,图上日博望城,遍请本地知识分子,无有知此城来历者。按张骞回来道路走祁连山南的事实推之,骞曾到此,亦未可知。城市破旧,无一间完整之房屋,农耕和商业都无可言,这里猎户是第一等人物。这样破烂的古城,却有两个税收机关,似乎政府的职责,只在乎收税,所以在无论如何荒僻地方,总有收税机关存在。

博望城四周本皆藏人牧畜地,因避汉回人势力,故远避山中。此间夏日南后,蘑廷甚多,城内穷人多恃此为业。

景阳岭应为祁连正脊所在。俄博再过四五里,又翻一山梁,人扁都沟。上有“筹番碑”,字迹已模糊不清,不知为何代遗物。大体为汉人兵力打败藏族的纪念。

扁都沟长八十里,绝无人家,我们走了一天,只有几个缠回到青海做棉花生意的,是我们所见的唯一行人。路愈向北走愈低,因而显出山势愈高,道路尽随沟溪左右行,唐皇甫曾有诗云:“塞路随河水,关城见柳条”,真算有经验的说法。因为边塞上的道路,大半顺着河水走,有柳条的地方大半有关城。

扁都沟中行二三十里,始有小小的木本植物发现,如大梁、博望城等处,只有草,小树也不见一株。博望城北有一夹硫磺质之煤层出现,扁都沟中西侧崖上所露的煤层尤大。大梁以后,打尖颇为麻烦,此带为草地,无柴可寻,水皆结冰,得水不易。我们在扁都沟走得饿了,找了一个避风处打尖,水已坚冻,破冰无术,好容易跑了一二里才在较薄的冰下,得了下小锅饮水,辛劳的征马望着我们的水喷气,那我们只好说“对不起”了。

马步芳和马仲英在扁都沟中打过一仗,这里的地形,如果从北往南政,非常不易,只要稍稍设防,欲由此路攻入青海,根本很少希望。

扁都沟走完,我们的视界立刻从祁连山中解放出来,丰沃平广的张掖盆地,披上无边的雪锦、村落、林木、溪流、牲畜、行人、炊烟……一一进入我们的眼底,我们立刻感人类社会的再临,我们出了扁都口才算到了自己的“家乡”,穷荒绝地的祁连山里,真有把人退回到千年前的凄凉!

出山口为炒面庄,在这样严寒的气候下,此间男女小孩十九无裤,成年妇女大半单裤,几乎没有一个人没有冷缩的模样,路旁间有大堡子,内中人们衣服比较完整,似为地主之家。

计行一百三里始达东乐县,东乐原名洪水,清顺治时还是汉人和藏人相互做交易的官定市场。洪水往东,紧靠祁连山北,有一片大草潍,直通凉州。清康熙时,青海藏族请以大草为牧地,政府官吏力争不可,认为大草滩为武威、张掖要地,如果给了藏族,则藩离已失,河西决难安定,河西不保,西北难有能安宁日子了。藏族领袖怀阿尔赖表示反对,他拔刀地上说:“前明汉江山,独我不可得一片土,天何用生我为?”他的意思是多么可令人注意。明朝汉的江山,你们满族可以取而代之,独我们藏族得这样一块小地方来牧畜,都不可能,那天又何必生我们藏族呢?这是民族平等的呼声,这是少数民族的民族的呼吁。象怀阿尔赖这祥的思想,我每个少数民族都是有的,造成这种思想的事实,如果不能铲除,民族间的关系绝无圆满解决之日。

东乐城内住户,恐难满二百户,穿城不过半里。我们黄昏始到,住关外一小客店中,店中空无一物,连烤火的柴也得自己设法。最妙的是,店主人也感到燃料的恐慌,屡次来偷我们的柴草,这是任何地方的旅店,所不易遇见的。

东乐至张掖尚有一百四十里,里度其大,我们又不得不赶早登程,被星戴月,戴月披星,我思想的活动,藉马障的声响,节奏的开展起来。我的大藏马就走越有精神,在平地里骑马也比较在山地里少操心些。所经过的集镇,都有“民药局”,就是公开卖鸦片烟的地方,明明是卖毒物,而硬名之日“民药”,不问实际,只顾表面名称,这是传统的“秀才政治”的遗毒。

我们在一小镇打尖时,因为当天可以到张掖,所以吃不完的点心,都不愿再带走,以减轻马匹的负担,我们给了一块极普通的糕饼予一个农民,他不胜惊异的吃了一半之后,险上充满了新奇的感觉说:“老爷!这是什么?我从没有吃过!”此小镇之西,为五十里长之荒滩,无水草人烟,名石高墩,黄羊成群出现,但遇下马持枪之人,立即远逃无踪,记者屡屡以怆由之,无一命中。

离张掖四十里处曰新沟,新沟以下,景象完全大变,崭新而整齐的村落,稠密的树木,熙来攘往的人口,如网形散开的水渠,并不下于准水流域的风光,将到张掖时,我们看见对面来的牛车上载三个小女孩,约五六岁光景,问之始知为某老爷新买的“丫头”,三个小人的代价,共计十五元!张液地方如此之富,而民生竟如此之穷,河西的情况,使我们感到怅然不释了。

(一九三六年四月十七日兰州)

 关键字 

我的阅读,总是对古人写本地的东西格外关注,是因为更多地想知道过去的这一片土地是什么样子。比如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中的民乐,一些诗词、志书中的民乐。总想在《大唐西域记》中找找民乐,但没有找到,也没有关于张掖的记载。徐霞客也没有到过这里。倒是在《青海通史》中有一些民乐的记载。

《中国西北角》中范长江先生从俄博到民乐,有这么几个关键词商榷:

博望城、筹番碑、炒面庄、东乐城、洪水、怀阿尔赖、石高墩、新沟、丫头。

这些关键词,传递了许多的信息。

俄博城为博望城,是不是可以证明张骞当年就是从祁连山穿越扁都口的,什么时候命名为博望城,有待考察。

筹番碑是一个什么样的碑,由于字迹模糊,范长江没有写具体内容。

炒面庄的大堡子是谁家房屋?

东乐城,范长江所说东乐城,其实是洪水城。从范长江给的地图可以看出,东乐县已于1929年改为民乐县,1932年搬迁至洪水城。也许老百姓还没有习惯叫民乐县,还叫东乐县所致吧。

怀阿尔赖。青海蒙古厄鲁特部首领怀阿尔赖。顾实汗第三子大兰泰之子。怀阿尔赖有三兄弟,为怀阿尔赖、刀尔吉、滚卜。康熙四年(1665年),青海额鲁特部(蒙古族)首领怀阿尔赖乘机与其兄弟三人,率部众驱马数千,移帐于白石崖口外的野马川。怀阿尔赖部下亦牧亦兵,有三千多人能舞刀射箭,不久北进占据大草滩。多次谈判,怀阿尔赖仍坚持不肯离开大草滩,清政府只得增派部队,驻守大草滩,双方对峙,甘凉间交通梗阻。后张勇部将王进宝奇兵掩袭,突发大炮,怀阿尔赖等马匹受惊,腾越不能控制,清军鼓噪呐喊,地动山摇,额鲁特军队溃散南逃,大草滩终于收复。即“王进宝鞭扫大草滩”的故事。

石高墩。是石岗墩还是本来就叫石高墩,什么时候改为石岗墩。

新沟。现在也叫新沟,以前就有,还以为是改革开放后才取的名字。

丫头。范长江碰到的人的买卖生意,可见当时张掖穷。范长江在后文中专门写了《“金”张掖的破产》《张掖的破产人懒的过?》《水南岸的风光》共四篇文章写了在张掖的见闻和感触。

 筹藩碑的故事.莫扎


刘希国先生写过一篇关于俄博岭岭石碑的故事:在清代,永固协台与祁连山南面的黑蕃王爷是亲家。当时,北面的汉民人口多,放牧的牛羊等牲口也多,需要大面积的草场;南面的黑蕃人口少,牛羊也少,但他们的草场宽阔无边。后来,张掖提台和永固协台要立个界碑,原定要把界碑立在景阳岭,黑蕃王爷听到此事后发起愁来,心里一急,就对黑蕃们说:“这么一来,我们的草场小了,我们到哪里去放牲口,哪里有饭吃?得想个办法!”于是向协台请求要草场。于是黑蕃们赶着牛羊,端着明灯蜡烛,在天棚河(即俄博河)跪了三天三夜。协台看见这种场面后,就问对方:“你们那是干什么?”黑蕃王爷回答说:“亲家,你把天棚河划给汉民,我们到哪里放牲口?你总得给我们一口饭吃。再说,我们亲戚之间总不能为了这件事红脸!”协台听后说:“好吧,就以这条沟为界,沟以东是你们放牧的地方,总该行了吧?”黑蕃们听了高兴的不得了。随后就把界碑立在了俄博岭垭腰。这样,北面人口多,牛羊多的汉民,也有了放牧的草场,也很高兴。界碑是一块蓝茵茵的石头,石质很细腻,石碑上刻的文字、花纹都很精美,笔划也刻得深而鲜亮。碑上的小字有指头肚大,向南的一面碑文中有青海土话,向北的一面碑文中有民乐土话。七八十岁的老年藏民都知道过去立界碑的事。1939年,在俄博岭上修甘青公路时,藏民把界碑悄悄运去藏了起来。

这块碑是刻俄博岭竹枝词的那个碑还是范长江所写的“筹藩碑”,两块碑是不是一回事。不得而知。

免费赠阅.

范长江先生的《中国西北角》,新闻题材,春秋笔法,涉及历史、地理、气象、人口、民族、民俗等多学科内容和自己的看法,现在读来依旧不过时的一本好书。不要把它当新闻读,要当历史读、当史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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