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斯凯瑞金色童书》：顽童精神的核心在于永远的好奇

《斯凯瑞金色童书》：顽童精神的核心在于永远的好奇

文/蔡朝阳

在北京蒲公英童书馆参加了理查德·斯凯瑞先生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活动。

其实，当接到邀请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因为《斯凯瑞金色童书》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怎么，画这个小屁孩的那个老顽童，居然100周岁了。

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有人问理查德·斯凯瑞，你多大年纪。理查德·斯凯瑞会伸出5个手指头，说，5岁。而当有人问他的儿子，哈克·斯凯瑞的时候呢，哈克会伸出10个手指头，说，10岁。是的，儿子比父亲大五岁。

而在纪念座谈会上，我们看到，哈克先生，也已经头发雪白了。

想一想，才会确认，这是当然的。因为《斯凯瑞金色童书》1960年代就开始风靡全球了，至今风行50年，全球总销量超过3.5亿册。听到这个数据，是不是也要吃一惊？所以人们都把理查德·斯凯瑞称为童书界的“无冕之王”，你想，全球，3.5亿的销量。

在蒲公英绘本馆跟理查德·斯凯瑞的儿子，同时也是《斯凯瑞金色童书》的共同创作者哈克·斯凯瑞的座谈，其实是一众《斯凯瑞金色童书》读者爹妈的怀旧与抒情。看到这套书，话题一旦提及，大家就开始露出微笑。我们很多家长都有跟孩子一起寻找金虫子的经验——这是多么温暖的亲子相处时光。

我想，斯凯瑞先生一定乐于见到我们这些读者，怀着这样的温情，去回忆这个阅读的经历，同时也是回忆我们跟自己孩子相处的经历。有点像什么呢？就像你的孩子已经不可遏止地长大了，经历了少年期、青春期……一路走向一个自由而自立的个体，而我们这些熊父母，只好从摄像机里，老照片里，去看他的童年，从牙牙学语，到摇摇学步。看得心都化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爱《斯凯瑞金色童书》，因为里面有我们自己的情感投射。这样，一代人又一代人，祖父看过给父亲买，父亲看过给孩子买。承接三代。

但以上只是作为成年人对这次纪念活动的感慨而已。其实，我很想来讨论一下《斯凯瑞金色童书》这套书，究竟为什么会获得那么多孩子的喜欢。以及，这套书的价值究竟何在。

第一点，当然因为孩子气。这个词是口语，其实，准确地讲，叫做儿童本位。

斯凯瑞是最懂孩子的人，因为他也5岁，所以他知道孩子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他站在儿童的立场。这就叫做儿童本位。因而，他的图画书，总是能得到孩子们的满心喜欢。就我所知，买了《斯凯瑞金色童书》，第一套翻烂了，孩子强烈要求重新买一套作为收藏的，不在少数。我家也是这样的。

儿童立场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好玩。就是诺曼德说的，阅读中关于乐趣的那个部分，而非关于教化的那个部分。《斯凯瑞金色童书》就是乐趣本身，是一种淘气之书。

用本场最佳发言的13岁小帅哥于光的话说，这套书“气死牛顿”，因为完全不科学，也完全不符合逻辑。但无所谓，斯凯瑞懂得孩子的幽默。在儿童的阅读中，幽默，也许比教化更加吸引人。

而我们这些大人，有时候对于孩子气的幽默，已经不怎么懂了。尤其是，我们成年人总是希望开卷有益，因为文以载道，书里面总会有很多微言大义。但是《斯凯瑞金色童书》并不是这样的，斯凯瑞只是和孩子们讲一个又一个好玩的、状况百出的故事。

但正如我们了解到的，故事知道怎么办。正是在这些状况百出的故事里，我们的孩子们，开始去认知这个世界了。

这是我要讲的第二点。尽管《斯凯瑞金色童书》不说教，但这套书，在我家菜虫2-4周岁的时候，帮助他建立了对整个世界的初步认知。

谈及儿童阅读的时候，我经常会说一句话：阅读和游戏建构了孩子对世界的认知。这句话当然是有理论出处的。这句话同时也是观察我家娃在阅读中成长的经验的概括。

当然不可能是全部，但一定是很重要的，因为阅读了《斯凯瑞金色童书》，我家娃对世界的信任就慢慢地建立起来了。

比如，《忙忙碌碌镇》，其实就帮我家娃解决了很多问题。比如，自来水从哪里来，而抽水马桶里的嗯嗯又跑到哪里去了。这是孩子探索人类城市文明最早的萌芽。很多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吧，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们是如何回答的。而《忙忙碌碌镇》一开始就为孩子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斯凯瑞先生画了一大张市镇的立体剖面图，把埋藏在地下的管道世界也呈现给孩子看了。而解释的话语只有一句：有的人在地下工作……

因为书里的狮子医生和蔼可亲，我家娃就不怕去医院，不怕压舌板，也不怕挂点滴，去医院不吵不闹不害怕。甚至有一度很想割了扁桃体，因为小屁孩割了扁桃体，之后就可以吃大盒的冰激凌了。这一点，当然，现在的医学已经否定掉了。但在1960年代的美国，是一种流行。我读过斯蒂芬·金的回忆录《写作这回事》，他也是在1960年代割掉了扁桃体。但是滋味却不太好受，远比小屁孩受到的待遇要惨。

我家娃的饮食口味，很大程度上也是由这套书奠定的。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吃麦当劳和赛百味，为什么？因为万能修先生家里有一次停电了，没有电，没有水，没法子做晚餐，只能吃冷餐。幸好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一罐冰凉的酸黄瓜。这个冰凉的酸黄瓜，是我家娃从来没有吃到过，也没有见到过的，一经读到，便念念不忘。直到一天，我带他去麦当劳，他才吃到冰凉的酸黄瓜。虽然酸黄瓜事实上并不符合他的口味，但从此他就爱吃赛百味和麦当劳。

关于这套书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我还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套书风行50多年，经久不衰呢？就是说，过了那么久，居然还不过时，这是为什么？

从创作的角度，我觉得这套书比较有意思的就在于，将想象与现实，很好地糅合在了一起。虽然故事背景、生活场景等，都是基于现实的，但是里面的细节、冲突、造型之类，却往往来自想象。比如，这套绘本里有超过400种车子。其中很多是现实生活中已经有的，比如扫地车、消防车、吊车、卡车之类。但其中也有一大部分车，属于想象的产物，比如酸黄瓜车，比如金虫子车……这些车的类型到现在还没有被发明，可见超前。

还有一点，这个绘本在美国，反映的是1960年代社会背景。这个背景，所折射的那种文明，是城市化的，是汽车文明的，总而言之，是工业化和是现代化。恰好，这套书译介到中国大陆，是2007年，也正是城市化的进程之中。我们现在来看看，当时中国人的人均汽车拥有量是多少，现在街上跑的汽车又有多少。因而，这套书恰好为了汽车时代的儿童而创作。《轱辘轱辘转》，给孩子们带去了多么大的欢乐。反正，我家娃4周岁的时候，家里玩具的绝大部分，都是各类汽车。

而至关重要的是，这套书里面表现出来的心态，是很开放的，愿意接纳新鲜事物，也愿意去尝试各种不同的冒险。这种心态，一则可以按照刘绪源老师的说法，是顽童主题的体现；一则，这种开放的心态，也正是年轻的心态，勇于接纳拥抱所有的可能性。事物、看法、观念等等，都会过时，但这种开放的心态，一点也不会过时。

而这，才是我喜欢这套书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斯凯瑞金色童书》不但带着我们认识世界，而且，还让我们了解到，永远好奇，永远热爱，永远充满探究精神的人生，可能是怎么样的。